广润门文学 - 言情小说 - 棺门鬼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轰轰烈烈的插队开始了。在当时,年轻人有两个选择,“下乡插队,到偏远山村去!或者当兵。”

    我和马子这样的孩子,政审那一关是绝计过不了的。别人家的孩子,革委会的大妈一天三回的登门劝,登门说。可是我和马子,没人招理。我们是逃不掉的。

    马子那年初三,算是北京老三届。刚过了年,就有人对我们说,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我才初二,其实是可以晚一年的。不过,自知逃不掉,马子又要走了,我很自觉的也报了名。

    那报名处的主任满脸开花的道,“成成成,这孩子思想觉悟高!”

    我和马子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把我们分到一块。那人连说没问题。

    没想到的是,我们这边刚落声,那边就响起一声,“哥们也要跟你们一块!”

    我和马子回过头,嘿,不是黄标还能是谁。这黄标是军区大院的孩子,根正苗红,正宗的红三代。他父亲是中将,可惜,因为一个历史问题,被组织带走审查了。至今还没放出来。

    黄标和马子是一届的,这个军区大院的孩子,偏偏跟我们哥俩玩得好,对脾气。

    见我们看他,黄标抄着兜,胸前快着的军绿包包一晃一晃的,“怎么,哥俩不欢迎!”

    “哈哈,当然欢迎,咱们一块到国家需要我们的地方去!哥几个,走着!”

    晚上,三个没有亲人的十二三岁的孩子,都喝得断片了。

    我们这样的人,说不清,有人去了陕北那穷疙瘩,有人去了淮北开荒种粮,有人去了黑龙江,还有的去开发海南去了。

    我们三个被分到了东北一个叫做龚牛屯的地方。那疙瘩是个什么地方?鬼知道。

    二月二龙抬头,本该是剪头吃炒豆子的日子,可是我和马子还有黄标三个人背着被褥,一大早就被塞进了绿皮火车。

    火车前面,大人搂着孩子哭,眼泪一把抹一把,可是我们仨,只能干瞪眼,谁搂谁去?

    黄标这人可能是在军区大院里养成的脾气,隔着车窗喊,“嚷什么啊,嚷什么啊!北京爷们天不怕地不怕,背着行李闯天下!哭得娘们似的丢不丢人!”

    被他这一嗓子一喊,还别说,那哭声还真就小了起来。有人挂着泪珠子豪情万状的道,“哥们说的对,怕什么!上车!”

    “对,上车!上车!”男男女女的声音,在整个车站此起彼伏。

    纵然不知道去何方,走着就是了。

    火车上的人有大有小,大的十七八岁,那是高中老三届,小的,呵,怕是比我小的真没几个了。

    半个小时,火车吹着笛,发动了。车厢里挤得能把人挤出粪。我和马子还有黄标各自拉着各自的手,生怕被挤散了。

    到夜晚的时候,就有人开始下车了,车厢里才显得宽敞了点。

    一天的折腾,都有些饿了,我从背包里掏出三个烧饼,一人递了一个。三人啃着烧饼,看着窗外,谁也不说一句话。

    “老七!”马子揪着烧饼一点一点的往嘴里喂,脸上那颗黑痣在月光的照耀下忽明忽暗。

    “嗯!”我抬头看看他。

    “没事!”他冲我笑笑。

    “哥几个,你说,咱们去了还能回来不!北京的大好生活等着爷们呢!”黄标揪着军用水壶灌了一口水递给我俩。

    “大好生活也得等你爸那历史问题解决才行!”我学不来他那一口京片子,带着我的河南口音。

    “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呐!可怜我这大少爷从此以后要面朝黄土背朝天,扎根农村了!”黄标长叹了口气,又有些担心的说,“听说这下乡的人都吃不饱,咱哥三,可一个赛一个能吃!”

    得,这小子在担心这。

    哐当当,火车又停了,又下去了一群人。车里好得有地方坐了,三个人紧紧地靠在一块,睡着了。

    第十二章 老林子和人的规矩

    车厢里的人越来越少,黄标每天拿根铅笔,过一天在车皮上划一道杠。

    画了九道杠的时候,车厢里就剩五个人。还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女孩。

    我们三个已经麻木了,那面车上却说,最后一站,都下车吧。

    五个人各自背着行李下了火车,站在铁道边上。

    但没有两口气的功夫,一个个翻箱倒包,怎么,冷啊!北京的二月份里面穿件毛衣外面随便弄件长袖就能糊弄过去。这不行啊,五个人直哆嗦。

    “这什么鬼地方!”方圆二里,除了铁道一往无前,再看不到一个人影。黄标搓着手。

    “我说,两位jiejie,从此以后咱可就是革命战友了哈!多多照应!”不愧是大院的孩子,嘴就是甜。不过两个女孩心情好像不怎么样,也是,穷山恶水的,谁心里高兴。

    可惜了,革命战友我们是做不成了。等了半个小时,有人来接我们到了当地交接。交接的人看了我们五个的证明,指着我们三个,“你们仨,出门等着去!”

    这一等,差不多就等到日落。干粮省吃俭用的也吃得差不多了,黄标寻思着找个地方吃点饭。

    “你有钱?我们哥俩全身可就剩两块钱了!”我翻翻口袋。

    黄标神秘一笑,倒腾了半响,从裤头里摸出一个布包包,十元一张的票子一扎子。我和马子都看傻了。

    “我把我爹那副画卖了,还有一个崇祯的花瓶。对了,还有一件将校呢子大衣!”

    我和马子张口结舌。

    “什么眼神,他老人家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出来,反正用不上!你们吃不吃?不吃爷们可自个去了!”

    废话,当然吃!

    正想着吃些什么好,眼前一花,黄标手里就空了。

    “刚才那人干什么的?”黄标瞅瞅马子。

    “谁知道,大概是抢钱的吧!”马子搓搓脸,拉着我转身坐下。

    “哦!”黄标不以为意,迈起的腿刚抬起来,俩眼一瞪,“你大爷的!”

    说完头也不回的撒丫子追上去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没影了。斗败公鸡似的做到我们边上,喘着粗气。

    “钱呢?”我问。

    “爷们学雷锋做好事!无私奉献!”黄标抱着头。得,没追上。

    两块钱,都买成烧饼还够我们吃几天。我安慰他。

    三个人挤到一块,暖和些。

    “娃子,你们可是北京来的知青?”听到有人跟我们说话,我们三个都抬起头。

    那老头穿了件不知什么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