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探访难民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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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失策。 一柯怎么都没想到,这武照就像是块狗皮膏药一般,紧紧粘着自己不放,这让他一时有些怀疑,面前这个年轻人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但不管怎么样,是绝对不能让他继续跟着的,否则自己三人吃不到rou不说,搞不好还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拿定主意后,一柯沉思片刻,便面露惆怅之色,缓缓开口说道: “大兄弟,我为你这种好学上进的精神所折服,但是呢,你也看到了我这身打扮,出身疾苦人家,所住之处更是土阶茅茨,残破不堪。” “再看看你,衣着光鲜亮丽,不染浮尘,想来定是世家子弟,你愿意与我为伍,已经是辱没了你的身份,再让你同我一起踏足污糟之地,那我真是无颜以对了。” 讲诉动情之时,一柯偷瞄了一眼武照,发现对方却是一脸茫然之色。 这也难怪,武照长居深宫院墙之内,从小衣食无忧,可谓是十指不染阳春水,所识之人,皆是勋贵子弟,哪里又真的知道,什么是穷,又何为富。 而一柯见其如此,眼珠一转,当即改变策略,沉下面色, “实不相瞒,其实最主要的,是我家中尚且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童,她们未经世事,见不得陌生人,就怕惊扰到你,那就罪过了。 “而我这次出来也是为了他们能够吃上一顿好的,这才拿出家里的全部积蓄出来给他们加餐,未免她们二人担惊受怕,本应该是早去早回的,可是路上却有所耽搁,况且现在天色确实不早了,再晚一些,恐怕她们也会不安的。” 遂即伸出一只手手落在了武照的肩上,另一只手揪住自己胸口的衣服,痛心疾首的说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看你这幅穿着,应该是很难体会到我此时此刻的心情的,你是不知道,为了这俩孩子,我是既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地才给他们喂大的,这里面的艰辛,又有谁能够理解。” 说话间,一柯整个五官全部拧在了一起,其流露出nongnong的悲伤之色,可谓是哀感天地,动人心魄。 “你的……孩子?” 武照一脸懵逼地注视着眼前掩面而泣的少年,难以置信的开口问道: “你看起来,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吧,都有孩子了?” 这…… 一柯闻言顿噎住了哭声,倔强的抬起头来看了看一脸疑问的武照,愣神片刻后才讪笑道: “嗨,误会,误会!” 遂即再次面露哀伤之色,哭诉道: “其实是我的两个meimei,只是我们三人父母早亡,丢下了年长的我,和两个嗷嗷待哺的meimei,为了照顾他们,我这个哥哥是又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地给他们喂大,我是舍不得吃又舍不得穿,只想把自己最好的全部都留给他们,也算是对得起我父母的在天之灵了。” 该说不说,一柯篡改后的这一版本,很巧合的击中了武照内心柔软之处,原本清明的双眸褪去了淡然之色,流露出浓郁的忧伤。 我去,这是信了? 见武照一改常态,仿佛感同身受般,被代入到了自己惨痛的身世之中,一柯内心不由的一阵窃喜。 但依旧面不改色的趁机轻叹一声: “我想你是懂我的!” “既然如此,那我……” “走?” 武照不言不语,只是旁若无人的站着,犹如入定了一般。 一柯伸出手在他面前挥舞几下,任得不到回应,一柯小声嘀咕一声“感动坏了?” 便试着迈开了一条腿,没有被阻止,再迈开另一条腿,任然无动于衷。 开溜…… “母亲!” 一柯走后没多久,便听得武照口中轻声突出二字“母亲”,便似失魂落魄的提着竹竿向着衙门的方向走去。 …… “姐……姐……姐夫!” 县衙内,一道急促的呼声传进了正在苦思冥想的唐关礼耳中。 唐关礼眉头一蹙,定眼望去,便见到不远处,陈大力正拖着臃肿的身躯,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自己奔赴而来。 几息过后,就停在了唐关礼的面前,弓着身子,不停的喘着粗气,指着后方猛地咽了几口唾沫后,依旧有些慌乱,“姐……姐……姐……” 唐关礼唏嘘不已,侧目而视,开口训斥道: “荒唐,不就是你姐来了么!何故如此?” 陈大力吃力地晃了晃脑袋,豆大的汗珠随之成片洒落外地。 “不……不……不是我……” “嗨呀,你可急死我了,到底发声什么大事儿了呀?” 唐关礼心情本就不佳,如坐针毡,不停的思考着后续之事,而陈大力如此吞吞吐吐,更是让他烦躁不堪。 “是……是……殿……” 话还未说完,又是一道呼声接踵而至。 “张老头!张老头!” 唐关礼闻声一瞬间,双腿不由得一阵发软,险些瘫倒在地,还是陈大力眼尖手快,两步便奔到了刚刚站起身来的唐关礼身侧,及时搀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唐关礼,并在其耳边提醒道: “是殿下!” 此时的唐关礼哪里还有心思去顾得陈大力的冒失之举,惊恐的注视着那个令人窒息的身影缓缓的走近。 唐关礼紧紧拽着陈大力的手背,“走……走……走……” “去……去……去迎驾。” 径直闯入后堂的武照,手中依旧拎着那根长杆,不停的左右观望着,见唐关礼佝偻着身体,在陈大力搀扶下蹒跚而来,便张口询问道: “喂,张老头呢?” 唐关礼微微欠身回复道: “回……回殿下的话,张……张大人正在别……别院休息呢。” 武照闻言猛然深吸一口气,异样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有些局促不安的唐关礼,咋舌不已, “没想到还是个结巴!” 唐关礼听完武照的话,顿时身躯一震,连连摇头, “不……不……不是的,殿……殿下。” “我……我……” “好了好了,别说了,省点力气,这不怪你。” 武照及时回收阻止了唐关礼的解释,转而问道: “去把张老头给我叫来,咱们办正事吧!” 说罢,武照直接略过唐关礼,走向了正堂。 唐关礼后知后觉,对着陈大力示意道: “快……快去,请张大人过来。” 陈大力应诺一声便匆匆离开。 但没走几步,就听到唐关礼匆忙追上,指了指前方, “走走……” “一起去!” 没多久,一阵窸窸窣窣的碎步声传来,正在堂中无所事事的武照,放下手中的茶杯注视着来人。 “哎呀,殿下,久等久等,老夫这身体是不及当年喽。” “老喽老喽……” 以张之栋为首的一干人等悉数走了进来。 武照咧嘴笑道: “嘿嘿,没事儿老头,应该还能凑合几年的,等你死的那天,再让我父皇给你封个太师名号,那你就死而无憾了!” 张之栋: “……” 不仅是张之栋,就连后方的唐关礼二人都不由得一愣,心里五味杂陈。 毕竟是太子少师,张之栋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更是熟识武照的为人性格,稍稍整理了下情绪,便气定神闲的开口说道: “殿下此番着急唤老臣前来,看来是打算处理正事儿了。” “既然如此,那老臣作为佐官,就来看看殿下打算如何行事了。” 随即看向下方的唐关礼,吩咐道: “唐大人,你且将事情缘由尽数道来,我与殿下定会秉公行事。” 唐关礼目光一直注视着上方的武照,未曾离开一毫,见张之栋提及自己,这才转过头来,讪讪开口回道: “是,殿……殿下,大人。” 唐关礼刚要开口,便看到上方的武照悠闲地掏了掏耳朵,随之出声阻止道: “等下!” 唐关礼闻言顿时一哆嗦,目光逡巡不前,不敢抬头。 只听武照幽幽开口问道: “唐大人,咱这流云城中有没有芦苇杆儿啊?” 芦苇……杆儿? 唐关礼悄摸抹了一把额头的渗出的汗渍,如释重负般的吐了一口浊气,思量片刻拱手道: “回殿下,流云城中有一河名为古河,岸边……” “哎呀,整个城里就那么一条,我知道你说的哪条河,我早就去看过了,全都是一片青,我不需要。” “我要的是那种杆儿,黄色的,细细的,不要太粗。” “黄色的?” 唐关礼不禁皱眉细想了一下, “殿下的意思是,要枯萎后的芦苇?” 武照频频点头, “嗯嗯,没错。” “这……” 唐关礼这一下可犯了难,当下正值蒹葭芦苇青葱茂盛之时,这一时半会儿的,枯萎的芦苇却是难以寻得,不由得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陈大力。 陈大力作为一平头泼皮,自然对这些俗物颇为了解,迎向唐关礼的目光,笃定的微微颔首,上前一步拱手回复道: “殿下,这芦苇枯萎之际,寻常百姓便会前去收割搜集,一般用以编织苇席等家常之物,所以,这一般人家中都会留有一些作为备用,想来殿下需要,小人可即可派人前去为殿下取来。” 武照一听,顿时兴趣大涨,笑意绵绵, “哈哈,可以可以,快去快去,我有大用。” “是。” 陈大力见太子喜形于色,双眼立马当初精光,这能够替太子办事,可是自己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弄不好,以后这个大腿可就抱定了。 陈大力刚下告退离去,唐关礼又及时走了出来。 “殿下莫慌,经陈大力一言,下官倒是有了想法,既然这寻常百姓家有此物,想来这难民营更是不缺。” “下官觉得,我们不如移步前往,一来能够替殿下寻得良物,二来,下官也正好回报这赈灾款丢失一事之缘由。” “哦?那不是正好么?” 武照也乐得其所,当即应允下来, “走,走……咱们去办大事儿。” 张之栋则心有疑虑,看了看唐关礼,提醒了一下, “唐关礼,殿下乃真龙之躯,身份显赫尊贵,这难民营如此杂乱之地,是不是有些……” 武照迈着欢快的脚步,刚刚走到门堂处,便回头催促道: “哎呀,张老头,你事儿可真多,我会怕那些刁民?” “快,谁来带路,完了我好办大事儿。” 看着武照头也不会的离去,张之栋不免无奈的摇了摇头。 “张大人,您放心,下官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见武照离去,唐关礼胸有成竹的对着张之栋谄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