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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姚远,他记得他在梦里问他:“你会恨我吗?”姚远却只拿出一张大俞的地图,安静地烧掉了,一丝一毫都不剩,而姚远,亦在他的视线中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他在背后想开口喊他,却发不出声,想上前拽住他,却动弹不得。先帝躺在床上,往日的梦一股脑的涌现出来,他头痛欲裂。良久,他终于挣扎着从床上下来,一步一颤地走到了门口,他推开房门,冰冷的风瞬间扑面而来,他顶着风走进了院子里,站在树下望着满地枯黄的落叶,他忆起多年以前,还是孩童的他爬上了一棵树却不敢下来,比他大些的姚远站在树下张开双臂望着他,他不敢跳,姚远只好爬上去将他抱了下来,他被树枝划烂了衣裳、划破了皮rou,而姚远被姚天祁用鞭棍打了二十下,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的伤口,谁都没哭,反而笑的比当头的太阳还灿烂……守夜的小太监迷迷糊糊地突然瞧见先帝穿着单薄的衣裳站在院中,惊得一个骨碌翻滚起来跑上前去,先帝甩开了小太监准备来扶他的手,皱眉道:“王庆呢?”小太监浑身抖个不停,小心翼翼地回着:“王公公……四年前就被先帝爷您下旨处死了啊。”是吗?先帝的眼神中布满了迷茫,他想了许久,终于想起来,那时宸王顶着烈日被罚跪,王公公劝了他几句,被他下旨打了五十大板,后来姚远在狱中受刑时,王公公说了句“皇上还是再细细查查吧”便被他在震怒之下直接赐死。他的确该死,他不过是看着自己长大罢了,他不过是跟在自己身边三十多年罢了,他只是个下人,只是个奴才,他有什么资格干涉皇帝的想法!先帝不允许小太监上前搀扶他,他颤抖着身体,一步一步地挪回房间,脚踩在落叶上沙沙地响着,他感觉踩在脚下的不是落叶,而是已经像落叶一样生命早已消散的冤魂,那沙沙的响声刺进他的心底,像极了梦里那些冤魂的哭声。景承五年腊月二十日,快至新年之时,先帝过世,大俞国丧。景承六年正月十五日,皇长子降世。☆、咫尺天涯远皇长子的出世冲去了些宫里弥漫了将近一月的低沉悲哀气氛,宫里和外头都传,皇长子降临那日,久阴的天儿突然放晴,炫目的日头照应着覆了满城的冰雪,耀眼夺目,万象生辉,这是大吉之兆啊。我醒来时,翊辰正坐在我床头凝着我,见我睁了眼睛,他温柔地对我一笑,抚了抚我的脸,我亦抿了唇,浅浅地对他一笑。我瞧见他的面色轻微怔了怔,继而又愈发温柔地对我说:“阿瑾,你生下你和朕的第一个孩子,生下了朕的长子,朕很高兴。”我微笑说到:“能为皇家延绵子嗣,是臣妾的荣幸。”他笑道:“朕已经为我们的孩子想好了名字,就叫泓安,平安的安,你看如何?”我柔柔道:“皇上亲自取的名字,自然是最好的,愿我们的安儿能平平安安的长大。”他坚定道:“那是自然。”我生下了这宫里头的皇长子,位份自然是又被晋了一晋,成了瑾妃,与庄妃娴妃平起平坐,皇上念在锁玉日日照顾我的情分上,在我产下孩子后也将她晋了珍婕妤。我大抵是大俞开国来被晋位最快的后妃了,景承四年入宫为才人,景承五年才初次侍寝,如今尚且刚刚至景承六年,便已坐上了妃位,如此盛宠,难免会引起诸多人的不满。听说前朝那边已经有了大臣开始进言,但翊辰只淡淡扫了一眼众人,平静道:“怎的你们觉得,朕是那种会被女人迷了魂儿的昏君不成?”众人只得冒着冷汗跪下连连道着:“微臣不敢。”进入初春时节后,长安城连日细雨绵绵,朝中近来事务繁忙,翊辰连着数日未出勤政殿,夜里也只在勤政殿的内屋里小憩。我犹是心疼,便寻了日午后,熬了上好的乌鸡汤给翊辰送去。准备从勤政殿出去时雨又下了起来,翊辰让我先在屋内坐坐,等雨停了再离开便好,我自是想留下陪着他的,但我知以我的身份还是不可在这里久留,本就已有诸多人对我不满,若是再传出我长时间进勤政殿未出,只怕又会落下话根。翊辰为我系上大氅,轻轻在我额间一吻,我脸颊微红,低头浅浅一笑,便告退了。外头的雨细细密密的,三月天儿的空气里弥漫着湿气,倒将这个皇宫映的烟雨朦胧,绵绵入仙。竹桃撑着伞随我在宫里头走着,这雨下的不大,天儿倒也不算冷,春雨渗入大地带起的一缕缕泥土的清香闻着甚是沁人心脾,我们便也不急着赶回常安宫去,步伐也因而缓慢轻柔。我瞧见一朵沾满了水珠的白梨花在微风细雨中轻摇,我想来喜欢这些颜色浅浅淡淡的花朵儿,若是能摘下来挽在发上,倒是能有三分江南女子出水清丽之感。只是这花枝生的高,我与竹桃皆无法够着。我轻轻摇了摇头,罢了,拿不到的东西便不是我的,没必要废了心去强拿,我与竹桃转了身离去,却听见身后有响动,我回首,眼前是深蓝色的衣影飞舞,一道修长而轻盈的身子点地而起,泛着寒光的利剑如闪电般出现又消失,一支梨花随之落下,被来人伸手稳稳接住。他将那支梨花向我递来,声音沉稳:“你是想要这个吗?”我顺着梨花望向来人的面容,眸似点漆,丰神俊逸,脸上带着轻轻的笑意,与我四目相对时他微微皱了皱眉,动作极轻,几乎无法察觉。目光又回到那支梨花上,上头布满了细细的水珠子,雪白的花瓣被雨水映的晶莹剔透,我伸出了拢在袖子里的手,接过了梨花,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清香怡人。我莞尔一笑,眉眼弯弯,对来人道:“多谢。”那男子对我行了一礼,“微臣见过瑾妃娘娘。”我微诧,继而笑道:“你是何人,我在宫里倒从未见过。”他沉声道:“微臣乃大俞将军秦寒,自然并未与娘娘见过,只是听闻宫中有位瑾妃娘娘倾国倾城,气质独特,温婉清丽,所以依微臣之见,您便是瑾妃娘娘了,不知微臣可有认错?”我温言:“本宫是瑾妃,但将军所言本宫倒是承受不起,将军入宫怕是去见皇上的,本宫便不耽搁了。”说罢,我扶着竹桃的手与竹桃一同离去。自秦寒出现,我便察觉出竹桃有些不大对,待走得远了,我问她:“你怎么了?瞧你方才的样子,难不成与那秦将军认识?”竹桃慌忙摇头:“奴婢怎么会认得秦将军这号人,不过方才看他头一眼时觉得他眉眼有些像我曾认识的一个故人而已,所以惊诧了些。”我“哦”了一声,对她道:“方才之事不要与他人说,后妃本就不能私下与臣子相见,万一传到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