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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嫁了人,有了新的家庭和孩子。爷爷为了让他心里好受一些,编造了一个谎言。陈邺至今还能记得得知真相那天的痛苦。他朝思暮想的mama,他深爱的mama,并没有满怀着对他的爱离开人世。到头来,只是不想要他了而已。那之后,无论何时再提起母亲,他都只说一句:“死了。”谢宝南不知如何安慰他,轻声说:“说不定她在另一个地方活得很好。”陈邺心中冷笑,当然好,文婉有了新的家庭,早就忘记了他的存在。他不愿意再提,顺着她的话说:“也许吧。”谢宝南心里软软的。失去母亲的痛苦,她感同身受。但陈邺不像她这么幸运,在母亲去世后,还有黄敏代替母亲爱她。她想起范明宇曾对她说:“婶,叔人不坏,他就是太孤独了。”有多孤独呢?如今,她好像终于理解了一点。谁能想到,如今呼风唤雨、冷漠孤傲的陈邺,年少时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与孤独。从剑桥出来,他们在附近的集市上闲逛。琳琅满目的商品,却因为囊中羞涩,迟迟无法下手。后来,终于遇见了一家可以刷信用卡的小店,谢宝南兴奋地拉着陈邺进去。她一眼相中了一个手机挂坠。古银色的海螺造型,旁边落下一串海星。谢宝南送到陈邺的面前:“这个给你。”陈邺呼吸滞了几秒,不敢置信。她竟然要送礼物给他?见他没反应,谢宝南直接从他手里拿了手机,将挂坠挂上去。“小时候mama告诉我,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跟海螺说。海螺听到后,你的烦恼就没有了。”很幼稚的故事,专门骗小孩子的。但她却认认真真地讲给他听,像是在哄他开心。系好挂坠,她举起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好不好看?”陈邺垂眸,望向那串挂坠,又望向她。她的眼睛里缀满笑意,清凌凌的,像是纯洁的美玉。他心中有温泉细细流过,暖烘烘的。很难想象,三十岁了,竟然会被这样幼稚的故事打动。他轻轻“嗯”了声,捞过手机,塞进大衣口袋里。然后转过身,若无其事地走开。他不愿让谢宝南看到他眼中的情绪,看到那一刻,他眼中的酸涩,和为她真心实意的动心。谢宝南心里记挂着家人和朋友,在小店里买了许多礼物,说要带回去送给爸爸mama、沈曼和孙倩。陈邺跟在她身后,看她像个孩子般兴奋地挑选礼物,只觉得这样的她生动有趣。他贪恋这样的时光,想和她再多待几天,开口问:“要不要在这里多玩几天?我们可以去别的国家,荷兰、法国、意大利、西班牙、瑞士,你想去的话都可以去。”谢宝南拿起一面铜色古镜,想着沈曼应该会喜欢,收进购物篮里。“这次出来已经向学校请了一周假了,再不回去,老师该生气了。”她毕竟还是名大三的学生,学业为重,陈邺没有再坚持。等谢宝南挑好了礼物,结账时是陈邺刷的卡。她忘记换钱,也没有国外能刷的卡。谢宝南小声感激:“等回国还你。”陈邺收好小票,“好,我记着。”从小店出来时,已是黄昏。太阳隐去了身影,天空变成浅灰色,渐渐沉入深沉的夜。他们玩了一天,中午只分食了一个小三明治,此时都有些饿了。谢宝南提议:“我请你吃饭吧,谢谢你借我钱。”陈邺扬眉,问:“饭店任我选?”谢宝南点头,声音轻轻的,“嗯,但不要选太远的,一会儿我们回去不方便。”顿了顿又补充,“也不要选太贵的,我钱不多。”陈邺微不可闻地笑了声,抱怨道:“还有你这样请客的?让我选,结果这么多条件。”谢宝南想想,自己好像是提了太多条件。她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变成樱花般的粉色,声音软糯:“那前面我说的都不作数,你随便选吧。”马路对面就有一家餐厅,陈邺抬抬下巴,“就去那里吧。”进了餐厅,才察觉出特别。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油画,有些是印象派,有些是抽象派。陈邺告诉她:“这家店有几百年的历史。当年这里算是画家的聚集地,这些画最少都有一百年了。”谢宝南问:“为什么在这里?”陈邺解释:“那时候大部分画家都穷困潦倒,连温饱都难挣到。这家店的老板是贵族,支助了好多野生画家。后来店几经易手,但这些画都保留了下来。”难怪这么有艺术气息。谢宝南一张一张画看过去,然后在一张山野的画作前落座。服务员很快拿了菜单过来,谢宝南扫了眼菜单,差点吓晕过去。一杯鲜榨橙汁十英镑,一份三明治十五英镑,就连普通的蔬菜色拉都要二十五英镑。这分明是黑店吧!她不说话,用菜单盖住半张脸,偷偷瞧陈邺。他眸色微敛,翻看着菜单,对服务员说这个那个,一口气点了好多菜。谢宝南提着一口气,默默在心里计算,这次出国赚的翻译费够不够付这顿饭钱。以前上学的时候,陈邺常来这家店,这里的食物地道正宗,他很少注意价格。今日想到小姑娘请客,不由看了眼价格,似乎并不便宜。他抬眸望向谢宝南,女孩皱着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他嘴角噙笑,故意又点了几样最贵的菜,然后问:“你还要点什么吗?”谢宝南摇头,“不用了,我都不太饿。”很快,菜上来,摆了满满一整桌。这么贵的一顿饭,不吃完就浪费了。但谢宝南胃口小,拼命吃也吃不了多少。最后看着桌上剩下的饭菜,她有些心疼,“这些怎么办?”陈邺道:“打包。”结账时,自然又是陈邺刷的卡。谢宝南再次保证:“回去我再把钱给你。”陈邺故意问:“你这一天下来,都欠我多少钱了?”谢宝南小声辩驳:“又不是不还。”陈邺低低笑了声。回国的航班是明日中午,这饭菜提回去,大抵也是吃不上的。餐厅离小楼不远,他们一路走回去。广场边,一名流浪汉席地而睡。陈邺走上前,将手中的饭菜送给他。流浪汉感激,盯着陈邺看,“你好久没来了。”陈邺道:“回国后太忙。”谢宝南讶异,两人竟然认识。流浪汉看了谢宝南一眼,又问:“女朋友?”陈邺摇头,“不是。”流浪汉不说话了,打开饭盒,狼吞虎咽。谢宝南问:“你是不是早就计划要打包一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