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初一十五月亮圆。 但是这天下雨，注定没人能看见。 崇应彪本来是想找杨戬一块吃饭去。午饭的时候就没见到他，难道是因为中午在睡觉么？那到晚上也该起了。 他去对面敲门。没人回答。他不信，趴在地板缝里一瞧，屋子里也是暗的。 崇应彪觉得这事有古怪。就给杨戬打电话。杨戬倒是接了，却有点喘。呼吸急促得那头崇应彪都听见了。 “崇哥，我现在手里拿的东西有点多，不太方便，等会一会再和你说。” 崇应彪说，哦，知道了。那我另外找人吃饭去了。杨戬知道他说的是谁。崇应彪只和他一个人说过。运动会后有一个女生来找崇应彪。人家成绩好，思想虽然不陈腐，但行动上有点守旧。就跟崇应彪那么一说，可以不可以有一个机会和他试试，不深谈，不黏黏糊糊，不问候对方qq空间朋友圈，不上升到惊动家长的程度。就处一处。 崇应彪一听对方提出的条件，就答应了。这么多年来他也想知道完整的“爱”到底长什么模样，诱惑力太强，私下里偷偷把这件事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杨戬，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但没想到那人反射弧太长了，听完以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起来好乖。崇哥，这是好事啊。 崇应彪很傻。听完以后生气的跑掉了。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能经得起一点风浪的试探呢，他连续几个周末都没和杨戬打招呼。等到想起来应该说几句好话时，杨戬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也不看见他了。他拿着电话，心里想，自己真傻。 崇应彪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哦，知道了。” 入夜，看不见月亮。 关上学校寝室的双层窗，只能听见雨水拍打玻璃和屋檐的答答声响。 清晨，雨还下着，只是远得仿佛来自崇应彪童年记忆里的秋千。其他小朋友成群结队一直占住那个秋千不放，他在一旁排队，等了半天，也没等上。他就急了，一拳头挥过去。挺猛的。感觉这力量和速度不像是一个小朋友应该有的，再一看，自己已经长大了。如此甚好，命运和时间已经做好了交换，那只拳头能把他不喜欢的人打趴下了。 他睡觉之间还握着手机，手机屏幕亮着，歌单列表也没停下来。他本来以为杨戬那边忙完了会来找他。结果他太困了，一睡就久了，现实开始延长到梦里。 六点多的时候，天色未明。崇应彪的手机只剩下13％的电量，却突然重新振作了起来，精神十足的亮起了界面。崇应彪醒了，一半。突然发现杨戬给他打电话了，一个猛子从床上坐起来，但是电话只响了十几秒，又被他挂了。 崇应彪着急。 但是打回去，杨戬又不接。这人真是气他如喝水。 过了半天，听到走廊上响起脚步声。在刚刚解除门禁的走廊上很清晰。 崇应彪虎着脸突然拉开门，看见对面寝室里，杨戬正把湿透的衣服卷起来，半脱之间惊讶的回头看他。眼神有些躲闪。一瞬间又把衣服穿回去了。 “崇哥，你怎么醒了？” 崇应彪提醒他。你给我打电话了，记得吗。 哦。杨戬恍然大悟。我的错，崇哥。本来是想让你帮我送把伞的，外面雨下得太大了。但是我以为那个时候你还在睡觉，怕打扰你，没打通就挂了。 崇应彪语气恶狠狠的，直接来找他兴师问罪。你以为？有一种以为，叫你以为。难道你从来不跟我求证的吗。难道我会吃了你吗。 杨戬哪知道他会发这么大火。低着头，眼睛向上瞄他一眼。在崇应彪后面一大堆逼逼叨叨的声音中越缩越小。是我考虑不周了，崇哥。 崇应彪看他身上湿着。也没了火气。人家昨天晚上去了哪里，为什么没回他电话，今天一早又淋着雨回来——这些事，他没资格打听，也没立场评价人家什么。说白了，就是和杨戬的关系没到那一步。 在事实面前，崇应彪是有些自卑的。他承认他很虚。但是他又想知道，却又不敢问。就像和人家见第一面的时候，费了半天劲。人家说，你好，我叫杨戬。他45度看天，点点下巴。崇。崇应彪。直到突然有一天才搞明白，戬原来是写作这个戬。 崇应彪虚他。杨戬可不虚他，深知崇应彪只是口头上出出气，私底下根本不会为难他。好好跟人说道理，人家还是挺讲理的。杨戬拍了拍他肩膀，像安抚小动物似的。 “崇哥，你先回避下吧，我换身衣服。” 崇应彪一个鼻孔里出气。 嗯。 带上门走了。 心里空落落的。 人家都说看见月亮是会发疯的。可是他也没看见啊。 杨戬跟他，太见外了。稍微好一点的兄弟关系里，大雨中去送一把伞，又怎么了呢。 但他不知道，杨戬跟谁都挺见外的。送他住两天成汤一品，他都没带住的。 杨戬把湿衣服脱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里照镜子。还好刚才没有被崇应彪看见。脖子底下和右边胸口那里，确实存在两块地方，都被咬红了。殷郊干的。说他是一意孤行的宣泄吧，还真不是。殷郊还挺会用砝码来跟他讨价还价的，罕见的展现出了一点会做生意的头脑。那天猫妈和小猫们需要出院了，殷郊说就先送到他家。姜女士的朋友等他们学校期末放假了再来接，到时候小猫也断奶了，他也跟着顺风车回东鲁了。一切都完美的画上了一个句号，还把杨戬一起写进句子里了。 杨戬把衣服拉上。 他从初中开始就不太关注除了课本之外的事情，导致错过了很多事，他不知道张国荣、巩俐、张丰毅、周星驰、朱茵都演过什么什么角色，不知道同学们津津乐道的道明寺、杉菜、花泽类都是什么cp关系，那些年上映了什么什么电影，贴吧上流行什么什么话题。人家在下课时聊起这些话题的时候，他都是不参与的，当耳旁风。问他，也不知道。像块石头一样不开窍，还无动于衷。对男女之间的感情当以秋风扫落叶的态度扔进垃圾桶里。 杨戬第一次自己经历这事。 因此罕见的发了一顿飓风6.0级别的脾气。 不顾殷郊如何挽留，他直接奔着学校的方向回来了。一边委屈巴巴给自己涂红霉素软膏，一边碎碎念殷郊欺软怕硬，这人太狗了，只知道找他麻烦，有本事找女朋友挺多的崇应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