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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跳,明眸大张,“走路连个脚步声都没有。” 贺征并没看她,也不出声,只是动作利落地闷头刷马。 沐青霜懒搭搭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走到一旁看着他。 十余日不见,她心中是有很多疑问与愤懑的。可当这人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后,她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与他从总角相识,一路长到如今,彼此贯穿对方的年少时光,如今却似乎一年年渐行渐远。 待贺征将剩下的马匹刷洗干净,两人沉默并肩将十匹马赶回校场交给驯马官。 出了校场没多远,贺征蓦地止步,转头看向落后自己五六步的沐青霜。 温柔月光下,两人目光静谧相触的瞬间,沐青霜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子软弱可耻的委屈。 她撇开头,缓缓蹲下,抱着双膝将头瞥向一旁,眼中浮起氤氲水气。 以往她一直深信,只要她足够勇敢足够坚定,他最终是会愿意留下来与她相携此生的。 这次他瞒着自己接下军府的派遣,没有留给她只言片语就走了,仿佛根本不在乎她会不会担忧会不会心疼…… 她已经不敢确定,自己对贺征来说到底算个什么玩意儿。 贺征似乎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回来,背对着她蹲下:“上来。” 沐青霜猛地扑到他背上,单臂虚虚环过他的脖颈,伸手捶了他一记。 “你还有脸叹气……” 因疲惫而略略沙哑的娇嗓没了平日那种张扬盛气,软绵绵像裹了层稍显粗粝的糖霜。 贺征喉头滚了滚,背起她往南麓官舍的方向走。 沐青霜垂眸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瓮声轻问:“你伤在哪里了?” 先前她压倒贺征时,已隐约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贺征脊背一僵,脚下滞了滞:“只是小伤。” 见他似乎不想多说,沐青霜重重咬了下唇,心中渐渐高涨起委屈的火气。 从前,她与贺征还算是无话不谈的亲密伙伴—— 虽总是她黏着他叽叽喳喳多些,可他一直是纵容她亲近的。 他稚龄遭逢巨变,自来话不多,待谁都冷冷淡淡,唯独在沐青霜面前会有些许软色。 可打从进讲武堂那年起,有些事在不知不觉中,就变了。 沐青霜撒气似地使劲圈住他的脖子,眨着委屈发烫的双眼:“贺征,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烦人?” “没有。” 他应得很快,肩颈绷得紧紧的。 沐青霜哼了一声,松了手,抬眼看看天边的弯月:“你走时为什么要躲着不告诉我?还让令子都帮你拦着?” 贺征反扣在她腿上的双臂蓦地一紧:“军府临时征调……你不会同意的。” 虽军府来人再三强调会在行事途中保障他们的安全,可其间的风险也是显而易见的。 她一向不乐意他去做什么危险的事。 沐青霜点点头:“是做什么去了?事情既已了结,我问问总行吧?” “月余前循化城放进了一批中原来避难的流民,其中有几个人行迹可疑。他们很警觉,对军府的行事似乎也很熟悉,斥候试了几次都没能近身,军府便让我们三人以流民身份再去接近探底。” 他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 沐青霜知道轻重,明白这已是他能透露的全部,便没再往下深问,只话锋一转,关切起他的伤势。 “最后跟他们交上手才受的伤?” “嗯。” “军府将尾巴都收干净了吧?”既最终交上了手,说明他们三人的身份到底还是没瞒住,沐青霜有些担心他的安危。 贺征停下脚步,轻声道:“是少帅亲自带人善后的。” 此刻两人已在南麓学舍前的牌坊下了。 沐青霜从他背上滑下来站好:“沐青演好样的。哼。” 她大哥明知她对贺征宝贝得紧,居然也搅和进来掺一脚。 “你……”贺征回身面对她,莫名其妙地清了清嗓子,“你没跟子都说过我们之间的关系?” 沐青霜仰头愣愣地看着他,忽然自嘲一笑:“贺征,我的人品在你眼里到底是有多烂?我既答应你不会在讲武堂同窗间宣扬这件事,两年来可曾食言过一回?” “我不是……” 沐青霜怒从中来,抬脚照他的小腿上踹了一记:“滚回学舍睡你的大头觉去吧!夏季长休之前我若再跟你说一个字,我就不是人!” 贺征有些无措地抿了抿唇,沉默地望着她怒冲冲远去的背影,大掌紧握成拳。 他不知该拿这姑娘怎么办。 从两年前第一次做了“那样”的梦之后,他就一直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FLAG倒了QAQ,我吃完饭就来发红包谢罪,嘤嘤 第4章 讲武堂的学舍两人一间,沐青霜的同屋正是与她自小交好的敬慧仪。 沐家与敬家的祖屋大宅同在循化城,两家相隔不足三里地,世代交情都不错。 两个小姑娘年岁相近、意气相投,打小开蒙进书院时就是同窗,来了这赫山讲武堂后仍是同窗,自是好得跟亲姐妹一般。 沐青霜闷闷推门而入,绕过屏风就见敬慧仪斜倚在窗边,掌心摊着一把用荷叶包着的樱桃。 主事官希望生员们能在求学期间就养成大鸣大放的军旅之风,平日一应餐食都仿行军规制,只讲究个简单管饱,果子、零嘴儿之类自是没有的,连自己从家里带来都不行。 这时节,不必偷溜去山下的镇子里就能得到新鲜果子吃,对她们多少算个惊喜。 “霜儿,快来吃樱桃,”敬慧仪“噗噜噜”将口中的樱桃核吐进纸篓里,“我给你留了热水,这会儿还烫着呢,吃了再去洗吧。” 她回来已有好一会儿,沐浴过后换了凉爽的浅云色大袖冰丝袍,长发用发带随意绑做一束,发尾依稀还有点湿意。 沐青霜兴致不高地踢踏着步子走过去,从她掌心拈起两颗樱桃塞进嘴里:“唔,还挺甜。是从印教头她们那院儿里偷的吧?” 这里每座生员学舍及夫子官舍中原本都栽了果木,只是生员们年纪小,于琐事上不免懒怠,两年来也没谁想着多照管院中果木,只靠杂役官们例行公事地浇浇水,那些果木自然长得不大好。 而印从珂与另两名经学女夫子同住一院,三人有商有量地轮流照管着自己院中的果木,几株垂丝樱桃被打理得尤其精细,如今正是硕果累累、引人垂涎的时候。 “嗯,君正带人去偷的,咱们班人人有份,”敬慧仪说着就笑开了,“你可不知道,堂堂朔平纪家三少爷,就为些樱桃,差点儿没被印教头拿木箭扔个对穿!” 说是这么说,可谁都明白,这也就是印从珂没想当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