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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苏康沉吟了片刻,冷笑了一声道“若我没有看错,陆钏房间里灯火正通明……” “你说,区区一个小风寒值得这么大的阵仗吗?” 佐云摇摇头,“属下觉得不值。” 苏康低头思索,又联想到他们衣物上血迹斑斑的模样,难道是路上偶遇了乱民,然后正好活捉了一个? 唔,那他们还真是好运。 掌柜不在,店小二又是个怕事的人,如果让他知道这客栈中混进了乱民…… 苏康嘴角微微勾起,在佐云耳旁嘀嘀咕咕一阵子,片刻后佐云就退下了。 另一旁三楼处,知秋提着药进了房间,长案几上的杂物被撤了下来,孩子正躺在上面。五个房间内但凡能找到的烛台全都被拿了过来来,衣橱上柜子上,梳妆台上全都是烛台烛火,把房间内映照的犹如白昼。 就连苏钧也举着蜡烛坐在案几旁。因为陆钏这次动刀子的地方不是别处而是脖颈,所以灯光一定要充足。 孩子服下的麻沸散起了作用。陆钏已经切开了脖颈。 “小姐……”知秋轻轻的关上了门,本想告之外面的情形,“嘘——”苏钧却示意她噤声。 外面的事情他知道,不碍事,治病要紧。 此时陆钏手上带戴着羊皮手套,锋利的刀子已经将孩子脖颈前端的皮上组织、肌rou组织分割开来。 屋子里寂静的只能听见烛火偶尔崩射的火花声。 知秋便不再说话了。 陆钏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手中的刀具上,她小心翼翼又全神贯注的避开每一根神经。这期间,陆钏还要不时的把一下脉搏,探探孩子的体温。以及周鸣元的妻子韩莲时不时用镊子夹着棉花不断擦拭溢出来的血珠。 但韩莲毕竟是普通的女子,哪里禁得起这种血腥场面。她捏着夹子,擦一个血珠都要抖三抖。 好在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咬牙死撑也得撑下去。但是知秋来了,她内心就开始打退堂鼓。 就在一片安静声中,房间外店小二不知为何上来了!“侯爷、夫人,外面的乱民不知能不能打退,现在这个时候还请侯爷夫人早些熄灯歇息啊……” 他本想进去说却被镖师拦着,就只能隔着门喊话了。 苏钧隔了片刻,低声道:“烛火钱,十倍结给你。” 镖师立刻瞪圆眼睛,喝道:“没听见吗?还不快退下……” “……”店小二悻悻的看了一眼灯火辉煌的厢房,这才知道,原来看起来好脾气的侯爷,却并不好相与。 且罢,再等等吧。店小二如是想着祈祷外面的乱民能够被成功击退。否则他这客栈中灯火通明的模样可不要太扎眼啊…… 房间内,苏钧一动不动的捧着烛台,陆钏手中的动作继续。 她先切断了一条附在巨大甲状上的韧带,随后刀尖一挑快速切断了一根略微粗的血管…… 她竟然切了血管! 一旁擦血珠的妇人韩莲顿时眼睛瞪的老大,脸色刷的一下更是没了血色。 陆钏凝了凝神,皱着眉低声道:“快点将血液擦掉……” 然而话音落下,外面街上便传来了“咚——咚——咚”三声震骇人心的鼓响。 继而鼓声犹如密集的雨点,又犹如声声惊雷,深沉的撞击在每个人的心房上。 黑云压城城欲摧。这是要正式开战了! “快点擦血!”陆钏娇声喝道。 韩莲的心也跟着蹦了出来。眼见着那血管中的血液开闸般喷涌而出……“大、大夫……我不行了”她哆哆嗦嗦的说罢,便双腿一软便瘫坐在了地上。 外面的鼓声还在继续。 陆钏额头的汗水也越来越密集。 知秋默默立在一旁,她此时已经净了手侯着了,妇人倒下了,她袖子一撸,便戴上了羊皮手套,接过夹子熟练的擦去了血珠。她是裴家的家生子,自出世后便被裴姜领在身边养着,故而对于此事较为大胆。这羊皮手套也是知秋亲手缝制,她曾跟在裴姜身边,缝制手套这种事情也跟着做过。 “那你回去好好休息……”陆钏头也没抬的对韩莲道。又对知秋道:“捏住这两头。” 知秋伸出手照着做了。 外面街上传来嘶吼声以及轰隆隆的声音。 店小二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深情激动的又跑了上来,“侯爷,夫人,我的姑奶奶!小的求你们了,求你们快把灯熄灭吧,外面那群乱民随时都能杀进来啊!” 店小二喊的撕心裂肺,但是奇怪的是除了个别二楼里有人出来看看,三楼和四楼的人都没有动静。 店小二哭嚎半天,见竟然没有人理他也一时呆住了。 苏钧低低的声音隔着门传了出来。 “再不走——我就让镖师把你扔到城外。” 店小二猛地打了个哆嗦。 眼看着四个镖师脸色阴沉沉的一步步靠近。店小二吓得冷汗直冒,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哆哆嗦嗦的下楼了。 陆钏的耳朵终于得以清净,呼出一口气,知秋一手捏一个血管端口,陆钏则用事先准备好的线绳,手指灵活的一勾一挑,就在血管上打了个结。 然而就在陆钏决定切断第二根血管时,正在下楼的店小二思绪中一道疑问飘过,他们到底在屋内干什么? 他猛地想起世子爷的话,神医今次南下就是受命治疗瘟疫! 瞳孔皱缩,再次望向那间灯火通明的方向,回想起入店时那一刻。 是了——那个孩子……那个被衣衫蒙住了头的孩子。一定就是他得了疫症! 心里一旦笃定,店小二脸色蓦的刷白,他…他竟然放了疫症患者进入客栈中,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 ☆、第96章,烟攻西城 缘福客栈离着东面城门不过一里的距离。这次暴乱主要由巴郡太守李幕负责,他调来一千名常备军汇合了西城本地的一千名常备军。 此刻,西城县令刘青同李幕一起站在瞭望台上,李幕道:“区区五百名疫民,就喊着要本官的脑袋,哼,真是可笑至极。”语罢,转身拍了拍刘青的肩膀,“两千兵马对五百疫民,根本不足为患,刘县令放心。刚才一战足以令他们惧怕,这群小民今夜绝不会轻举妄动,咱们不若去休息一晚,明日再来,本官必定将他们通通拿下。” 刘青神情略显复杂。但还是恭恭敬敬道:“万万不可,下官以为,他们久久不动,怕是有诈,况且,这些人不是普通人。” 李幕略抬下巴,双手在身后交握,审视一遍刘青,道:“荒谬,怎就不是普通人了?” “大人,这些不是普通人。民间有句话大人应该听过,就叫‘冲的怕愣的,愣的怕横的,这横的怕不要命的’……大人您看,眼下这群人可不就是不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