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润门文学 - 言情小说 - 灼华年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70

分卷阅读370

    达过来的话,不晓得对方的话里究竟有多少真实的成份。她指上绕着朵朱红的宫花,临插到鬓边却又犹豫着放了下来。

    所谓女为悦自己都容,打从景泰帝驾崩,她已几年不曾好生理妆。朱花红似杜鹃啼血,不由不想起与景泰帝生离死别的时刻。如今揽镜自顾,那里头的佳人不过双十年华,鬓边却已然有了几根白发。

    想来思虑伤身,人心最为难测,并不是她不愿与苏梓琴敞开心扉,实在是金銮殿上的位子本是鲜血铺就,刘才人生怕一个不留心便替幼小的儿子惹了杀机。

    从前险中求存,尚无暇顾忌是否会有一天同室cao戈。如今曙光初现,未知的隐忧却清清浅浅浮上心头。刘才人只觉得胸中的郁闷如朵厚重的铅云,凝滞而又沉滞。

    此刻由陶灼华陪着,正自陶府的月亮门传堂而过的苏梓琴却没有这种想法。

    她走得极缓,一步一步却迈得周正。只想瞧瞧现如今的才人娘娘成了什么模样,更要替李隆寿瞧一眼他同根所出的亲兄弟跟他是否相像。

    江山万里,死后不过一抔之地。李隆寿真真切切与苏梓琴议过,若是机缘许可,两人到可老死民间,过过普通百姓的生活。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李隆寿毕生所愿,也不过植草种花,远离朝堂的喧嚣,过一段真趣自然的岁月。苏梓琴不仅懂他,而且甘愿陪他老死民间。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苏梓琴的前生经历过烈火烹饪的锦绣富贵,也有过孤苦尴尬的身世凋零。若说没有李隆寿的陪伴,大约更愿看破红尘。男耕女织的日子缓若流水,在旁人看来苦闷至极,在苏梓琴瞧来却是返璞归真。

    为着两个人共同的目标,苏梓琴有信心与刘才人好生聊一聊,叫对方解开莫须有的心结,两股势力终究要合为一股,才能更好地叫底下人为之效力。

    苏梓琴连番几次与陶灼华倾诉自己的心理,两个人在前世其实有些相似的经历,对于苏梓琴这些极为消沉的话语,陶灼华已然从最初的半信半疑到颇为认同。

    舍得、放下,听起来的事情做起来却太难。如今瞧着苏梓琴步履郑重,脸上越来越平静的表情,陶灼华晓得她诸事看开,却也想真正替她喝一声彩。

    刘才人纤眉低垂,自衣架上一片老气横秋的衣衫上取了件略为鲜亮的金橘色盘丝银纹郁金裙,在腰系结下深赭色的丝绦,绕弄着上头垂落的金线流苏,情绪愈发不能平定。

    她给自己打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须该来。她连死都不怕,又何惧跟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娃儿说话。

    自己躲不开,处在风口浪尖的李隆昌也躲不开。刘才人理罢妆容,又走至窗前,瞧着李隆寿如今已然被许三抱在怀里,他揪着许三胸前的衣襟,不晓得在说些什么,大人孩子都笑成了一团。

    此情此景并非只是欢娱,刘才人只怕来之不易的幸福再度失去。她无声地叹了口气,便推开窗扇唤了声“隆昌”,孩子闻言回过头来,冲刘才人挥舞着双手,笑得露出一口洁白的糯米牙。

    许三将孩子抱进屋来,先叫丫头送他到薰笼前烤火,瞧着刘才人眉宇间有些凝重,便晓得她依旧在为今日与苏梓琴的晤面担心。

    苏梓琴成为大裕的皇后之后,几乎与从前的骄纵蛮横彻底绝缘。许三一双慧眼独具,清晰地瞧着她人前人后演着不同的两出戏码,坚定地站在李隆寿这边。

    如今的苏梓琴如同一座桥梁,架起李隆寿与陶灼华之间的联系,维系着大裕与大阮的情谊,更传递着刘才人这边的消息。于情于理,许三不信她会对刘才人横加苛责,更或者会对李隆昌不利。

    李隆昌烤完了火,暖暖的小手贴上刘才人的脸颊。不识烦忧的小孩子眉宇间尽是欢颜,酷肖先帝君王的笑脸让许三鼻子一酸。

    他冲刘才人认真说道:“主子娘娘,恕奴才多一句嘴,奴才始终觉得当今陛下是仁厚之,咱们秉承的都是先帝的意思,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您且放宽了心,听听今日皇后娘娘怎么说。”

    刘才人含笑应允,瞧着贞定自如,袖子却不小心带落了炕桌上的茶水。褐色的液体滴滴答答顺着炕桌淌了下来,打湿了裙裾的一角,显见得心乱如麻。

    想着那金线盘丝的锦衣未必能压住阵角,刘才人重新挑了墨绿绣翠竹滚金边的缂丝长裙,腋下两粒玉石雕的盘花扣结得严丝合缝,添了几分老气横秋的颜色,方觉得渐渐有些主心骨。

    ☆、第四百三十六章 初见

    打从宫中死遁,这是刘才人头一次打扮得这么正式。

    李隆昌显然不大习惯母亲这样的着装,他好奇地摸着刘才人发簪上垂落的流苏,有些懵懂地望着比平日略显严肃的母亲,露出丝不解的神情。

    刘才人触摸到儿子的小手,瞧着孩子脸上不染世事的纯真,却真切地感到了一股悲意。只怕与这可爱的孩子分离,她便紧紧将孩子拥在怀里。

    夏去冬来,如今的李隆昌被刘才人教得极为乖巧,比同龄的孩子聪慧许多。

    他瞧得刘才人神情好似与平日不对,言语也有些异样,便拿手去试刘才人额头道:“母亲可是哪里不舒坦,方才伯伯们陪着隆昌放鞭炮,母亲也不去看看。”

    刘才人的脸颊与儿子紧紧贴在一起,与他轻轻说道:“隆昌,你从前问过你的父亲,母亲都没有好好告诉你。你可否晓得,你在这世上还有个哥哥?”

    李隆昌瞪着一双秋水澄澈的大眼,狐疑地瞧了瞧刘才人,奶声奶气地问道:“母亲说得大哥哥在哪里,他怎么从未来瞧过隆昌?”

    望望尚在稚龄的儿子,刘才人不晓得如何答对。她轻抚着李寿昌的头顶,只喃喃说道:“大哥哥同你一样,都是你父亲的好儿子,只可惜离得太远,他不方便来瞧你。”

    更不晓得如今的李隆寿是否愿意认下这年幼的弟弟。刘才人最后一句话并未说出口来,只是伤感地拥住了儿子,可叹他生在帝王家的薄凉命运。

    同为皇室后裔,可怜的儿子没有经过一天富贵,更未瞧过巍巍宫墙,而是从尚在母腹便随着自己颠簸流离。

    若不是陶灼华当日提供了这栖身之所,拿着陶家大把的银钱资助,休憩了这所隐在民居间的院落,刘才人只怕尚无合适的居处。

    如今她幸得青龙等人护卫,聚拢了景泰帝昔年的旧人,再得了仁寿皇帝在大阮暗中庇护,好歹算是有了保障。

    以往种种都是瑞安一手造成,刘才人习惯性地抚着自己臂上曾经留下的伤口,只握着李隆昌的手说道:“等会儿会有位jiejie来瞧你,你可要乖乖的,莫惹她生气。若她生了气,大哥哥可就不喜欢你。”

    李隆昌听不懂刘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