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6
只是你所看到的,并非事情全部。” 她道:“你们总是口口声声说要有颗善良之心看待世间,可徐老的事圣神也看到了,是只要有善良就够吗?他多善良啊,却最终是什么归宿?反而助长了恶人嚣张气焰。人性中最不可磨灭的就是贪婪之欲,若一味对这个世间充满希望,满揣着没有利齿的善良,只会令人随意欺压。” “一个人有多毫无底线的善良,就会获得多少肆无忌惮的恶意。圣神看不出来吗?” 京墨叹了声气,道:“这个世上的确是有太多的残忍与不公,但还是要心存善意,切莫对他们放弃,万一下一瞬就有了希望?恶人作恶理应天诛,但这并不是你判定凡人的唯一标准,也不是你对他们就此放弃的理由,你用什么眼光看他们,他们就是什么样的。” 她沉默不语,将头埋进膝盖里宛若一尊雕塑,唯有被风拂过带动的几缕发丝散在风中。 京墨还是未压住内心的怜惜,倾身将她抱进怀里,搁在她头顶的下颚弧线精致,轻轻启合:“今日带你去看些东西,可好?” 希音未动,他也不急,就这么安静等着,她渐渐松开紧抱的膝盖,抬头看身后的男子,两人间距离不足一拳,她可清晰感受到他拍打在脸颊的呼吸,温温热热,一如他对她的模样,似海纳百川般包容尽她的一切,用尽毕生全部的耐心。 眼眶逐渐变红,若不是他抬手在她脸上擦拭,她尚不知自己曾几何时已落了泪,心中万感交集不知所言,在他柔和温润的目光中扑进他怀中。 鼻端萦绕男子身上淡淡檀香,及后背被有规律的轻抚,一下下抚平她心底的焦躁与茫然。 良久,她极轻道了声:“好。” 京墨莞尔,愈加柔了眉眼,见她已变回原形缩在怀里,抱起消失于原地。 他始终相信,只有当一个人看过愈多的人间冷暖,才会对这个世间偏见愈小。 而不只是单看一面。 ****************************************** 南国一县中有个大财主,富甲一方,府邸却修的与普通人家别无二致,下人们着装朴素,家中设施一切从简,毫无半丝奢华之状。 皆因他为人十分吝啬,上到交际开支,下至蔬菜供应尽数从简,且每日账本皆由他过目,绝不肯给管家半分利益克扣,对待下人打赏也小气的很。 “你听说了吗,今日老爷将午膳的烧鸡换成了城中老李家的。” “咱们之前不是一直买的张记烧鸡?为何突然换了?” 两个丫鬟在檐下窃窃私语,左右张望见无人在此,一丫鬟低声道:“近日禽类物价飞涨,张记烧鸡卖的比平日贵了些,只有城中老李家价格未变,老爷一听,二话不说就让以后定了老李家的。” “老李家的味道哪比得上张记烧鸡?况今日有贵客来访,老爷怕是糊涂了吧!” 那丫鬟嗤笑道:“贵客算什么?谁能比老爷的钱来得重要?我就不明白了,老爷每日进账的银子都快堆成了雪,怎的像只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攒那么多有什么用?膝下就一个小姐,再多不以后也是给了她做嫁妆?” “可外人对咱们老爷的风评还是不错的,铁公鸡之名并未传与外,这是为何?” 她道:“你上月刚来自然不知。人人道家丑不可外扬,老爷怎会让外人知道?他是个商人,若此言传出去,老爷日后如何做生意?这年头谁还不会做个表面功夫了?外人不知可家中谁人不知,月钱虽跟别家一样,但赏赐也忒少了些。” “好了别说了,主子们的事哪是我们能插嘴的,快点干活吧,老爷马上回来了。” 不多时,一高瘦中年男子领着一人进府,身后的人着一袭官袍,头戴官帽,年龄倒是与他不相上下,果真是贵客了。 京墨携了希音隐身于府中某处屋顶上,问道:“你看这老爷如何?” 希音不以为意:“这有甚如何,如她们所说,一毛不拔铁公鸡而已。圣神就带我来看这?” 他问:“若我说他是个大善人,你信吗?” “大善人?圣神诓我也应诓的像些,虽我对他不是十分了解,但就凭他的风评能成大善人?” 京墨但笑不语。 希音道:“铁公鸡之名并非我们叫的,那些可都是他朝夕相处的人。圣神这次莫要再怪我了。” 他又问:“那若我说他生性冷漠不近人情,除了吝啬外,还常常苛待下人,你信吗?” 希音想了想,道:“不信。但比大善人有说服力。” “为何?” “圣神没听那丫鬟说吗,外人对他家老爷印象不错,可人往往是真实之样才会在家中显露。一个人越明亮夺目,他身后的影子就越阴冷深沉,这道理通俗的很,圣神莫不会从未听过?” 京墨摇摇头不再说话,带她飞向屋中,示意她继续看。 “博霖,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为兄只能尽绵薄之力,实在惭愧,望此去一路顺风。” 唤博霖的便是官服男子,闻言速速端起酒杯道:“白兄言重,你我兄弟无需这般,待他日归来,可要狠狠敲白兄一笔了。”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白老爷无所谓道:“那是自然,博霖归来之日,为兄必设盛宴为你洗尘。” 几杯酒下肚,两人开始闲聊,博霖盯着他看了几眼,笑道:“原只道白兄提倡节俭乃一时兴起,不曾想还可维持这许多年,家中奴仆怕是没少说白兄闲话吧。外人眼中光鲜亮丽的富绅,谁知竟是个‘铁公鸡’?” “想当初的白兄可是风流一时的纨绔子弟呀。” 他的言语,却字字充满调侃,未有一丝讽刺。 白老爷摇头,笑叹道:“博霖如今也取笑为兄了。顶着府内众人鄙夷目光出入,博霖可知要承受多大压力?但为兄着实无可奈何啊,佛祖面前起过誓,誓死也不可违背。” 博霖也敛了调笑神色,道:“怎的,侄女身体还是……” “小女虽稍有起色,但还是终日离不开药膳,她打小就是药罐里泡大的,早已尝不出何为苦味,却还是每每见到我时笑的像个棉花糖,反过来安慰我‘爹爹莫要忧伤’,我……我如何不心痛。” 一堂堂七尺男儿,半生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生意场上杀伐决断,却总在谈到自家女儿时忍不住红了眼。 博霖宽慰道:“兄长莫要太过担忧,自前些年兄长求了佛祖保佑,且甘愿自身节俭渡余生,侄女不是好了许多么,万事皆要向前看才是。” 昔日城内打马过街的风流少年郎,从不知金钱为何物,挥之如土毫不怜惜,如今为了女儿一夕之间节俭如命,又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