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钞票,向那船夫递去,“快,立刻就走。” 可那船夫却是迟迟没有接过去,反倒是耍起了坐地起价的手段,“大半夜的,您这突然就要走,也没说是两个人,回头我还得送您折回来,就这么一点钱,划不来呀。” 陆绍迟有了些许的怒意,厉声道:“就你这么一辆破船,还敢漫天要价。” 那船夫似乎吃定了他的非走不可,仍是不松口,“就这一辆,您爱要不要,不过这南下的船,可是就快开了,要是现在走还能赶上下一个停靠,若是错过了,等船再一出了甬平地界儿,您就只能再等个十天半个月的了。” 陆绍迟看着那人的嘴脸,咬牙切齿却也是无法,他本就是临时决定要走的,距离的计划的日子,生生提前了十余天。南下的船本就少,到宛城的又都是走得暗路,他们只能雇船到达下一个停靠点,在从那里投毒撒偷渡上船。 显然,船夫就是料定了他的焦急与不可见人,才会如此漫天要价。陆绍迟又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两卷钱来,加在一起着实便是一笔不小数目,估摸着足够平常人家几年的开销。 轻寒心下一惊,没想到他会为了这一段极短的路程,花上如此的代价,他要送走自己的决心,由此可见一斑。她顿时心生畏惧,一下就打消了原本想要说服于他的想法——她要逃。 轻寒靠在车子的一侧,缓慢而悄声地向后移动着,她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陆绍迟的背影,在心里暗数过三下,便开始拼尽全力地蹦跑。 风从耳旁呼呼吹过,她一手护着肚子,两只脚不停地交替着。她只知道跑,一往无前的跑,只是这样的身躯,只是跑了一点的距离,便被身后赶上的人,轻而易举的一把抓了回去。陆绍迟将她紧紧地箍在怀里,半拖半搡着朝小船的方向往回走去,他一言不发,只是不断加深手上的力道。 轻寒气弱体虚,自然抗争不过,就这样被按到了船上,陆绍迟亦在一旁坐了下来,冷言吩咐道:“开船。” 对于这样的场面,船夫自然是见怪不怪的,扬起船桨就划开了江面。只是船还未见的动一动,便被一处突如其来的白光所笼罩,晃得三人直用手遮挡。 陆绍迟当下便觉得不妙,冲着船夫大喊一声,“快走。” 船桨才在空中转了半轮,便被两声枪响给打断了,两枚无影的子弹,伴着震耳的枪声,从他的两侧“嗖嗖”飞过。那船夫只是个狡诈小人,本就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听到有人开枪的声音,便是被吓得丢了手里的桨,又飞快的一头扎进了水里,不见踪影。 轻寒看不清来人的面目,只是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跌撞着想要跳下船去,却是一个趔趄,差点儿便栽倒了地面上。幸而身后的陆绍迟眼疾手快,才将她拉了住,慢慢扶了起来。 那些人又靠近了一些,又适时得停下了步子,只有为首一人仍在往前走着。他负光而来,轻寒看不见他的样貌,只能瞧见他笔挺的身姿,还有空气里弥漫着的,淡淡的硝烟味道。 ☆、19 爱是微光(4) 罗轻寒坐在车子里,车轮碾过坑坑洼洼的黄土地面,人也跟着一摇一晃的。狭小空间里的气氛显得有些滞闷,轻寒只是低着头,一只手有些紧张地拧着衣边,手心里尽是湿濡。 身边的人轻咳一记,她便陡然打了一个寒噤,然后便传来低沉缓慢的说话声,“我倒是没想到,他陆绍迟决计要送走的人,居然会是你。” 轻寒抿了抿嘴唇,偏过头去看他,就见他隐藏在暗影里的面目正好露了出来,路边挂着的油灯散发出昏黄的光来,在他脸上毫无规律的一一掠过,忽明忽暗的。 两人的目光正正对上,他又说道:“但愿我不会是个不速之客。” 轻寒勉强地笑了笑,“您说笑了。” “怎么,这离了顾家,弟妹倒是连声‘大哥’,都不愿叫了的?” 轻寒闻言一顿,就见顾信之的身子往前伏了伏,胳膊肘支在膝上,探过头来,饶是别有他意地侧目瞧着自己。 这细微的靠近,即便只是毫厘的距离,也令她感到不适,便往角落里又靠进去了些,“……大哥哪里的话,我如今的境地,想必你也是知晓的,着实不过是怕高攀不起。” 顾信之十分爽朗地大笑两声,“弟妹的心思未免也过于谨慎了些,我可是向来将你当做自家人的。” 听得他这样虚掩的话,轻寒的心里是嗤笑的,嘴上却只好说道:“多谢大哥抬爱,我于大哥,自然也是如同兄长一般的。” 仿若就是在等着她松口,顾信之顺势道,“既是如此,四meimei你也无需见外,不妨便到我府上去安心养着,我也好命人好生照料你,还有……”他顿了顿,眼神往轻寒的腹部飘去,“我将来的侄子。” 轻寒不知道他究竟在打着什么算盘,但亦是明白他绝不会是纯粹的善意,就像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进退不是。 顾信之为了截住自己,如此费时劳力,现在的商量,想必也只是表面功夫而已。想来她能做的,也只能是点头答应,即便这一次是能够拒绝的了的,也难保再次落入方才的境地里。 左右是逃不开的,即便是反复思忖,权衡利弊,却也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陷阱里去罢了。 总还是想要试一试的,轻寒婉言道:“其实倒也不打紧的,大哥才从外头回来,想必定是有诸多事务,我还是不要再添乱的好。” 顾信之眯了眯眼,她的话到底还是有些刺到他了的,“有你大嫂照料,乱子也添不到我头上来。” 对于这话里的冷意,轻寒明显的便察觉到了几分,惧怕使得她不敢再推脱,“那便……” 话还未说完,车子倒是慢慢地停了下来。顾信之皱了皱眉头,不耐地朝着汽车夫问道:“怎么停下来了?” 汽车夫应道:“前头有人,给拦在路口了。” 顾信之向前凑了凑,从玻璃窗里看出去,就见前头的岔路的路口,皆被几辆漆黑色的汽车挡的严严实实。汽车打着灯,雪亮的灯光直直地射向地面,映得一地光辉,他了然似得“哼”了一声,“再开上去。” 汽车夫随即又发动了车子,以极缓的速度缓缓向前靠近,到了只有几步的距离后,方才停了下来,顾信之当即推开车门走出去。 没有了遮蔽的障碍,轻寒亦是疑惑地探了探头,往前头看去。只见那汽车灯的光亮,因为靠的近了,而显得越发刺眼,在墨染的黑夜里散发着冲天的光芒。 逆光而立的人,在地上投下一个斜长的阴影,白炽的亮光将他笼着,混杂着路边煤油灯的暖光,整个人就像是镀着一圈金边似的,令人恍惚。 顾信之走得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