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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 戚辰原本都不需要到他面前做这些, 也能让他栽个彻底。 而戚辰之所以这样做,无非就是要叫他死个明明白白。 ……八年前,那人面无表情地折断了他的胳膊那次,也是一样。 时隔八年,他不知道戚辰的病治疗得如何,但对方的心思却显然已经越来越深沉可怕了。 吱哟一声,更衣室的门再次被人推开。 沈骄的队友走了进来。“骄哥,怎么还对着窗户发起呆来了?” “没什么。” “看你心情有点低落啊?有什么事跟兄弟说说,兄弟帮你开解一下?” “……”沈骄无声地一勾嘴角,笑得自嘲,“没什么,只是……丢了点东西。” “唉?丢什么了?很重要吗?” “难的就是,我也不知道她重不重要啊……”沈骄双手插着裤袋,仰起修长的脖颈迎向有点刺眼的阳光,然后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若有若无地苦笑,“更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后悔呢。” “会后悔?那就得找回来啊。” “如果很难找回来呢?” “不是,这都还没试呢,就放弃了?这可不像骄哥你性格啊!” “……” 更衣室里陡然安静了下。 刚刚开口这个脖子一缩,心说自己不会是说错了什么,触到沈骄的霉头了吧? 没等他犹豫着该怎么说句抱歉的话挽回一下,就感觉到肩膀上一沉。 刚刚还对着窗外的男生已经转过身,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 “你说得对,是我自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未来的路还长着,谁输谁赢,都是未定之数。” 感慨完,沈骄拔腿离开了更衣间。 留下身后那人一脸懵然。 ……这什么情况,他是突然就成了沈骄的人生导师了吗? * 戚辰回到cao场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了自己一个人坐在长凳上的女孩儿。 她正死死地低着头,长长的马尾都快拂过肩落到身前。细白的手在木质的长凳边缘握得很紧,从侧面看一点血色都不见,和身周其他热闹的学生格格不入。 即便看不到女孩儿的表情,戚辰也猜得到,时药这会儿的眼圈一定通红通红的。 他心里一叹,走了过去。 时药此时刚用自己的手机查完孤独症相关的资料,她也已经猜到之前沈骄所说的“连自己都敢杀”会是怎样的情况。她简直没法想象,现在的戚辰、这样完美的哥哥,会是被这么一种无法根治的疾病纠缠了很多年、甚至在还那么小的时候就自残甚至自杀过的病人。 在那些躁动的欢呼和笑闹里,她越来越紧地把自己缩成一团,想逼迫着自己不要去想那些可怕的事情。她不想揭戚辰的伤疤,更不想对方看见自己得知之后的状况。 然而越是想忍就越忍不住。 在时药自己憋泪憋得胸口的气管都隐隐作痛时,一件柔软的外套突然从头顶罩了下来。 眼前忽的昏黑了一片,连吵闹的声音都像是被隔到了另一片世界。 只有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点无奈的笑意响起。 “如果我在路边捡了只红眼睛的兔子,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没人要,是不是就可以打包带回家了?” 时药捞起遮住眼睛的衣角,仰起尖尖的下巴颏,正撞进那双褐瞳里。 看清女孩儿饱蘸着泪的眼睛,戚辰目光一黯。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女孩儿的脸颊,说:“还真是红眼睛的……兔子,你说我应该把你带回家清蒸,还是红烧,嗯?” 目光触及近在咫尺的戚辰的刹那,听着对方明明背负了那么多还要故作平静来安抚自己的声音,时药不知怎么地,刚刚还勉强维系住了的情绪突然就压不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戚辰脸色围板。 这还是第一次看他家兔子哭得这么凶,一时连他都慌了神。 “戚神,该我们上场了。” 数学组第一轮篮球赛的队友在不远处催促。 围观的学生早就等得急不可耐了——这比赛在他们眼里,简直就是沈骄和戚辰两人的对抗赛。每个人都想知道这么两位互相不逞多让的天之骄子撞到一起,会碰出怎样激烈的火花。 于是随着数学组那个人的喊话,他们都跃跃欲试地看向戚辰。 只是他们却见,男生一贯云淡风轻的脸上此时罕见地带着焦急复杂的神情。他正拢着面前女孩儿罩在头顶的衣服边角,低声地哄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们就看见戚辰站起身,向着不远处的队友和临时裁判做了几个手势,然后便立刻反身扶起长凳上的女孩儿,俨然就是要离开的模样。 这方场地能看见他们的人一时哗然。 而众人视线焦点所在的位置,哭得惨兮兮的时药被拉着走出去几步,就突然停下,还伸手拉住了戚辰。 “包……包没拿。” 说到一半儿,之前憋泪憋得厉害了的小姑娘还打了个哭嗝。 戚辰听得又心疼又好笑。 他回去拎起之前忘下的背包,快速扶着女孩儿出了场地。那些抗议和哄闹声都被他丢到了脑后。 除了他的小姑娘,这世界上没那么多人和事情需要在乎。 “你不参加比赛的话,不要紧吗?”等周身稍稍安静了,时药闷声问。 “有替补在,没关系。”戚辰看了一眼时间,“你等我去请个假,然后送你回家。” 时药一呆,红着眼睛鼻子抬起头:“可我跟爸爸mama说我和孙小语去参加班里同学组织的野营了,明天才会回。” 戚辰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不行,今天必须回,我陪你回去——跟叔叔阿姨道歉,然后保证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时药瘪了瘪嘴巴,没说话。 看着女孩儿哭得眼睛通红的样子,戚辰到底还是没忍心让她一直失落下去。他想了想,“上车之前,可以让你在附近的西点店吃一份甜品。” “……”刚刚还蔫唧唧的女孩儿眼睛倏然一亮,仰起脸来飞快地点头,“哥哥你说的,不会骗我吧?” 素来不嗜好甜食的戚辰完全无法理解女孩儿的兴奋,“你是只糖做的兔子么?” “……” 只要有甜品,时药觉得自己可以什么都不跟戚辰计较。 而病的事情,两人几乎同时默契地选择了暂时遗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