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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南,胜败暂不说,肯定不是那么容易被灭掉的。问题是历史上没有这么一出戏。 他想罢有些无奈地答道:“恐怕他不会那么做。” 这时赶车的中年教徒隔着帘子在前面说道:“济南城外有咱们的一个据点,我做教内信使的时候去过,认识那里的人。济南离乐安很近,咱们要不去那里落脚?” 两个教徒都姓江,中年人叫江有德、年轻后生叫江海,应该是亲戚。刚认识那会儿张宁不太分得清二人的姓名,所以叫中年人老江,叫后生小江。这俩人在教内有点身份,一般教徒也不可能跑那么远去山东送信。 张宁听他一说,当即便赞同道:“那敢情好。现在济南府可能戒严了,不好进去,乐安也比较危险;而咱们的据点能不被查获,多半都藏得很深。” 江有德回头说道:“经得起查,那宅子名义上是京师一个大户的产业,地契、户籍什么都有。” 一行两架马车临近济南府时,就不能走驿道了,要道上如同传言那样设有关卡。不过这没什么要紧的,山东平原上道路四通八达,不走大路就行,只要分辨好方向不要迷路;无论是济南府的官兵还是汉王的叛军,都没办法抽调出那么多人马来封锁所有的道路。 费了些周折,总算还是到了目的地。 宽大的院子,白墙青瓦的结实房屋,周围有池塘树木,一看就不是普通老百姓的宅院。院子里人很少,有一个老头自称是主人的家奴管家,而主人是住在京师的有身份的人。江有德和他相认之后,又出示了信物,便在此地安顿下来。房屋却是多,足够接待张宁一行七个人。 “管家”老头和张宁攀谈,但张宁没什么兴趣,示意江有德来应付。张宁只说要纸墨笔案,于是管家打开了上房一旁的书房。 张宁一进书房就吩咐文君磨墨,接着奋笔疾书。一篇文章的腹稿已经酝酿多日,这时候无须多想,下笔就来。不过写着写着发现一些遣词造句不太得体,便一边写一边修改。 这时老徐从厨房烧了一壶水拿进书房,对侍候笔墨的文君说道:“你去问问哪里有茶叶,给东家沏盏茶喝……这庄子上的礼数真是不敢恭维。” 张宁把笔搁在砚台上,回头说道:“他们人少,我就看见两三个人,那老头和老江他们在客厅里啰嗦,剩下的两个估计正忙着为咱们准备午饭。小节就不要计较了,茶也不用,找个杯子倒些开水凉着,一会再喝。” 老徐听罢应了一声。 几个女子都在书房里,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这陌生的地方让大家都有点茫然。 张宁丢下一篇修改了多处的潦草文章,又在纸上随意写写画画,好像在思索着什么。过得一会儿他再次搁下笔,抬头看着窗子。 这处庄子非常安静,如同富家在郊区的“别墅”,并没有修建在人口聚居的村庄里。能听到稀稀疏疏的鸟鸣,仿佛还能闻到庄稼地里的气息,自然清香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粪臭。 张宁舒一口气,心道:在和外界开始联系之前,这里应该没有人打搅的,也是比较安全。其实很多麻烦都是自己去招惹才会有。 他转头看着刚倒了开水放在桌子上的老徐,又回顾三个注视着自己的女子,忍不住开口道:“汉王为什么不南下进攻南京?” 老徐没开口,不料那春梅倒漫不经心地说:“他不是想造反当皇帝么?只要打下京师就成了,干嘛要大老远从山东跑去南京,嫌麻烦吧?” “有道理。”张宁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春梅呵呵笑道:“我随口说的,猜对了?” 张宁道:“我寻思汉王就是这么想的。他干的事看起来就是一个急,急不可耐。带着这么一个心情,自然是想直接进攻京师见效快……可是这条路显然不太明智。” 春梅倒是轻松,依然带着笑容:“我觉得,倒不如让张大人和汉王换换身份得了,你去做汉王,说不定就能夺下皇位。” 张宁随口道:“我倒不是想夸口,如果我处在汉王的位置,夺帝位不一定能成,但朱瞻基想玩死我,肯定没那么容易……可惜没有如果,我不是汉王,拥有的东西比他差远了。” 他顿了顿正色道:“我们到山东来,要做的事是什么?” 几个人都转头看着他,这正是大家关心的问题。现在这边风声很紧,看着要打仗的模样,冒险跑过来究竟是想做什么? 张宁道:“只要做成一件事,想方设法让汉王带兵南下去打南京。汉王稳住不被很快消灭,对咱们太重要了。只要他还在,朝廷就不可能抽调出主要力量到西南边陲对付咱们那些人,咱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否则事情如登天难矣。” 春梅道:“我们又不是汉王,连认都不认识他,能管得着他要作什么?” “确实有点不好办,不过得想办法。现在不想方设法迎难而上,将来就得面对更大的难题。”张宁沉吟片刻,说道,“唯今之计,只有从汉王的兵部尚书朱恒身上下手……杨士奇的眼光,我是很相信的,既然杨士奇都说朱恒很有见识和才能,我也估计这个人不是目光短浅之辈。而且汉王能礼贤下士对他,直接提拔到兵部尚书的重要位置,说明朱恒在汉王面前说话是有分量的人。” “张大人认识朱恒?或是了解此人贪财……好色?您不会在我们三个人中间挑一个女人去使美人计吧?”春梅笑了起来。这个女人,给张宁的感觉在这个时代很前卫,常常表现出漫不经心无所谓的嬉皮笑脸。 张宁摇头道:“贿赂或美人计哪能容易凑效?就假设那朱恒贪财好色,他把东西收了,为什么一定要对美人言听计从、而且是事关军机决策?朱恒能被大人物看上平步青云,他又不是傻的。” 他说罢转过身去,拿了一张白纸,提笔照着那张潦草的文章开始抄写。 百七十六章天理不容人神共愤 午后的阳光从树叶中渗透下来,地上斑驳一片,水池中的无根之萍在小小的一片水域中无力地飘荡,池边的柳树枝条赖洋洋地垂着没有一丝力气。离别之时张宁想起古人的“折柳相赠”,但最终还是没有干这种太矫情的事。 一行人送老徐来到路口,老徐说道:“东家留步,就送到这里,我办完了事就回来。” “老徐……”张宁叫住他,想说这次的差事非常凶险,却没有说出口。老徐回头看着他,等着话,他只好说道:“多保重,万一不顺利就不必强求完成,先自保再说。我会照顾好文君。” 老徐抱拳鞠躬为礼,随即翻身上马,在马腹上轻轻一踢就走了,大路上扬起一阵尘土。张宁站在原地目送,微微叹了一口气,但见一旁的徐文君仍旧不舍地看着远去的背影。 就在这时庄子管家一拍大腿道:“哎呀,忘记了我还藏了一坛好酒,正该拿出来送行的。” 张宁道:“留着吧,等人回来了一块儿喝。” 他又转身看了一番众人,说道:“今天多歇会,明天早上起各位要出门去布哨,最少方圆五里地内要有眼线,有什么异常以好提早知道。” …… 乐安城的城门白天并不关闭,但守备已加强,进出查得很严。像老徐这种骑马cao着外地口音的人,立刻就被军士拦下来。军士刚审问,他就痛快说道:“小民自南京来,给兵部尚书朱老爷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