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阿友

    阿友不是一出生就是乞丐的，她也像大家一样上过学，读过书，甚至工作过。

    但她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这样？裹着脏兮兮的毛毯睡在废弃纸壳上，身前摆着一只不锈钢碗向所有人宣告流浪女身份。

    没人想了解，没人想知道，除了路过的二年级小朋友诚诚。

    她在放下十块钱纸钱后，蹲到阿友面前推了推她：“喂，喂，醒一醒！”

    被打扰睡眠的阿友很暴躁，她猛地坐起来拿过不锈钢碗，一边数钱一边骂骂咧咧：“你吃饱了没事干？打扰别人睡觉很好玩吗？”

    诚诚却没心没肺地坐到阿友身边，完全没考虑过她身上的干净校服可能会脏，甚至没想过一个乞丐身上可能会有虱子、传染病，各种可怕的东西。

    她只想找人陪她玩而已。

    在她眼里，没有什么乞丐没有什么流浪女，只有一个睡在桥上的人而已。

    “你为什么在这里睡觉呀？”扎着马尾背着黄色小书包的女孩，扭头看向她旁边的乞丐。

    天桥上人是很多的，她们或低头玩着手机或跟朋友、亲人边走边交流。

    有些人习惯性忽略靠边的阿友与诚诚，有些人则注意到了这里有个乞丐，发发善心扔下几块钱；还有些人，她们伫立一会在那窃窃私语。

    这些人每天来了又走，走了又来。阿友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困在了某一天，怎么人都不会变的？一点都不新鲜。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是个乞丐！小朋友，快点走，走开！”阿友不耐烦地驱赶诚诚，然后又拿着她的碗向路人乞讨。

    “好心人，给点给点！好人一生平安啊！”

    但并不是每一次都能讨到钱。

    “噫！脏死了，离我远点！死乞丐！快走快走！我都说了不要走这里！这个乞丐天天待在这，害得我都不敢过来逛街！什么时候警察能把乞丐抓完啊！影响市容啊！”路过的父子掩着口鼻，从阿友面前快速跑过。

    诚诚是不明白的，她不懂那对父子为什么要跑开。

    所以她扭头问阿友：“为什么要让警察抓你啊？什么是影响市容啊？为什么他们害怕你啊？你为什么会变成乞丐啊？”

    但是还不等阿友回答她，一个喝醉酒的女人就冲了过来，按着阿友就打。

    “爹的，臭乞丐！影响你奶奶我的心情！”她一边骂着一边将自己的怒气发泄在阿友身上。

    瘦得颧骨凸出腹部凹陷的阿友除了挨打、求饶，什么也做不了。

    目睹一切的诚诚被吓到大哭，她不明白人们为什么这么讨厌阿友，也不明白人为什么要打人。

    此时诚诚的爸爸突然找来，抱起哭泣不止的诚诚就走。

    “都告诉你了，不要乱走不要乱走！回家！”

    “她在挨打！她很痛！爸爸，救救她！”

    诚诚试图让爸爸停下脚步，但只得到怒吼。

    “不听话是不是！人家挨打关你什么事？”

    如果不是女人的男朋友跑过来劝阻，或许阿友就那么被打死了。

    事情就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青天白日。

    没有人想要找麻烦，没有人想帮助一个陌生人。

    就像人被分成两堆，这一堆那一堆。

    阿友双手撑地慢慢地站了起来，她擦掉了嘴角的血，带着自己的碗、毛毯、纸壳，默默离开了这个天桥。

    三十五块零五毛，这是她今天的所得。

    她的尊严就值这么多，35块五。

    现在，她要用这笔钱去买点吃的来填饱肚子。

    “不要生病，不要生病……”她念叨着，一瘸一拐地走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