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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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上高一的儿子坐在电脑前,突然回头问我:“爸,你觉得什么能改变一个人的本质?给你八个选项:时间、爱情、悔恨、金钱、痛苦、仇恨、恐惧、你所相信的一切东西,你选哪个?” “你又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赶紧去做作业。” 我靠在沙发上看电视,“魏河县2013年度GDP增速5.6%,规上工业增加值增速13.4%……在打造经济综合示范区26县标杆的奋进途中,迈出坚实的一步……”播音腔喜庆非常,让不明就里的观众们听了很容易以为我们已经达到共同富裕的伟大目标。 妻子端水果过来,“今天晚上吃什么?” “不吃了, 晚上局里加班,曹县也在,我得去一趟。”我拿起一块削好的苹果,塞进她嘴里,接着把节目调到八点档的肥皂剧,起身披上外套走了出去。 不走运,一路上都是红灯,我手把着方向盘,发呆。几根烟烧过去,喉咙有些燎,我把烟头摁熄在扶手座上的易拉罐里,甚至抽时间短暂思考了片刻来自高中生的蠢问题。严格来说,人到中年一般会略过这些过于宏大的哲学思辨,费脑;其次,生命大概是一条变动不居的河流,因此,无论随便哪一种缘由,断其支流,易其方向,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正如上述每一种,或多或少地都在我和曹志远的生命中碾过,并留下不可磨灭的辙痕。 红灯灭。脑筋急转弯到此为止。我踩下油门,车开到某某大酒店,下车,钥匙扔给门童,你好,房间号是3201。 没错,我和妻子话只说了一半。对,是加班。对,是和曹县长。不过是加班和他乱搞,加班当个人渣。这种行径有时让我难免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不是没试过戒掉这种近乎毒瘾的陋习:2007年,体育西路道路改造工程,我把林巧儿介绍给曹志远。聪明,漂亮,具有一切易被爱的特质,我下意识觉得曹志远会喜欢。然而我全忘记考虑我们贪婪的本性,这导致最终的结果竟然是三个人一起滚到床上去,演变成一种畜生般混乱的皮rou关系。人是如何成为罪人的?如果我说是2003年外派纽约的某个晚上,似乎对曹志远太不公平,实际上,不存在时间节点这类事物,这条变动不居的河流不容分割——从上游倾泻泥沙,入海口不会立刻蓄起三角洲,那往往是个长达数十年的过程:而我遇见曹志远的每一秒,竟觉都在目睹他生命之河床的淤积。 我刷房卡开门,里面的男女已经蛇一样交缠在一起。林巧儿看见我来,得意如一只偷腥的猫:她把假yinjing抽出来,让我看曹志远被cao得红肿湿润的后xue。曹志远的臀rou被她掐得青紫一片,偶有几道被指甲划破的红痕。而我早已习惯她的挑衅,只顾自己取下眼镜,去浴室洗漱。水从淋浴喷头洒下来,淅沥,却挡不住墙后曹志远压抑的喘息起伏,偶尔漏出几声啭鸣。 如果不是曹志远,我都不知道男人还可以被女人cao到高潮。 我随便扯了洗浴架上的毛巾围上,眼镜?不需要带了。衣服?反正也要脱掉。我走到床边,把曹志远从背后抱起来,他已经神智不清,涎水乱流,不知道林巧儿又喂他吃了什么药——我白林巧儿一眼,明天还要上班,蠢货。 我让他靠在我身上,嗅闻他身上这种痛苦的快乐。他觉察到我来,手指从我的手臂滑到掌心,和我十指相扣:那双已经被汗水浸润的手此时很像一对海葵,肥厚,而林巧儿一旦在他身体里抽插,它们就如同随潮汐起落一般,握着我收缩、曲张。我很享受这一点他对我细微而不易察觉的依赖,于是,我牵他的手一同环住他软如棉絮的腰,用手臂的肌rou捕捉他层层叠叠的软rou间阴阜断续抽搐的起伏,再往下,带着他摸他自己交合处那一丛带着yin液的耻毛。他没什么力气,任我摆布,只好汗淋淋的背贴在我胸前,后仰的头靠在我肩上,露出白的脖颈与喉结供林巧儿猫一般舔舐。而我则贴在他耳边,偶尔舔他耳上不易被人察觉的两颗黑痣,抓挠他的手心,或者捂住他的眼睛——他痒,于是轻轻蹭我的腿以示反抗:这是我对林巧儿的某种挑衅,以恶作剧的方式掌握曹志远除却欲望之外余下的所有感官,这让我很沉迷。这种下流的竞赛偶尔让我觉得很贱,事实确实也是——你和亲弟弟上床,我背着家人在这里和县太爷乱搞,她为了几个工程cao男人。 我掐住曹志远的腰,方便林巧儿的假yinjing送得更深,白细松软的腰腹被顶出起伏的波痕。他被cao得狠了,开始胡乱地用他那张厚得有些色情的嘴叫我们的名字,齐飞宇,林巧儿,他的眼泪从我掌心渗出来。“放开我”——是命令式,然而这已经算曹志远一种晦涩的求饶:可这里只有我才是他的下属,林巧儿笑得花枝乱颤,对他的rufang又啃又咬,又激起他一连串隐忍的哀鸣。她累了,又换我插入他guntang的后xue,感受他肠道的收缩,直到他的马眼已经射不出jingye,只能可怜地吐出几滴透明的液体。曹志远就这样被我们夹在骨和骨,rou与rou之间,热如一块摆上桌台的融化油脂,供我们拆吃入腹。这种时候,他谈不上什么威严,四大准则、八个规定,什么都不剩,只有丰盈脂肪的颤动。生啖其rou——我承认,对曹志远,我确实有这样的冲动。时间往回倒退:十年前,这种不幸的欲望是否就早已埋下其种子?我不清楚。这或许来自于我们这类人的劣质本性:一旦拥有一颗糖果,就会恬不知耻的要第二颗、第三颗。 贪得无厌—— 我在他白而软的肩上留下一个深圆的齿痕。 第二天早晨,当我清醒时,林巧儿已经离开。曹志远靠在床头抽烟:他已经把自己整理得端正而一丝不苟。每当看到他这种假正经的时刻,我就很想开点劣质玩笑:我爬起来,用手把他的头发揉乱。 曹志远瞪了我一眼,把揉乱的头发梳回去。 我又动手揉乱。 他把梳子啪一声扔在床头柜上,“齐飞宇,你是不是有病?” “干什么,县太爷耍官威啊。”我说。 我把他按进我的怀里,压在身下,他一开始反抗,后来发现全然推不动我,只好任由我放肆揉他的头发——确实像棉絮一样软、一样轻,正如我多年前猜测的那样:然而,后来我才知道,这一个曹志远,不过是集这世上所有的山石、海水、爱欲一同掷入其中,也再激不起半分回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