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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uviophile丨提纳里

    

    你钻出帐篷呼吸雨林间潮湿的水汽,洛维奇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谢啦,”你抿了一口,“没想到你出门也带着这个。”

    “前段时间晚上睡不着,白天只能靠它强迫自己工作了。”他耸耸肩。

    没有目的地的旅途很惬意,你们暂时不打算另寻安身之所,想在这里停留几天。

    “我弟弟——”他说,“你认识的,哈柳伊,喜欢上一个女人。”

    “比他大得多,长相普通,家里也并不富庶。”洛维奇慢慢说着,“作为哥哥我很忧心,说实话我就是因此而失眠的。”

    “哈柳伊是个好小伙子,人也很老实,谁能不喜欢他呢?那个女人脾气不算好,总是和他吵架,他常常伤心到对我抱怨,但是又不愿意分手。”

    你噢了一声,听见他长长地叹气:“这算是爱情吗?”

    “他为什么不去喜欢一个年轻的,漂亮的,脾气好的女人?”

    洛维奇发了一通牢sao,长篇大论地剖析着有关爱情的话题。他以前在教令院念过书,时隔多年仍然能想起一些用起来似乎鞭辟入里的词句。

    你望望天空,阴云渐渐聚拢,这样的天除了聊天和听别人聊天以外便没有别的事可干了。

    “爱情是很神秘的东西。”你握了握杯子,手心感到一阵令人舒畅的暖意:“我做过一段时间调度官,和当时的副手科安达迦也算合得来。”

    “有一次结束了任务之后他邀请我到他家去吃饭。其实那时我和他交情并不太深,邀请可以说有些突然,在那之前我还从不知道他住在道成林一带。”

    “当然,也是在那里我得以认识他的妻子。他叫提纳里,那时候看起来还显得很小,像是还没毕业。他是个非常美丽非常善良,温柔体贴且很博学的人。”

    雨淅淅沥沥地已经下起来了,拍打在雨林植物上的声音透过雨幕穿到耳朵里时显得沉闷而湿热。

    “那天的任务是什么我现在已经记得不大清楚,但能肯定的是我与科安达迦的意见并不一致,显而易见,最后军队听从了我的安排。”

    “比起科安达迦几乎要拍着桌子和我争辩两种方案到底哪一个更佳,提纳里冷静也温和得多,他在我们中间打圆场,”你喝了一口咖啡,“调度官的品阶不算很高,但科安和我的官阶整整差了这个数。”你竖起两根手指,“正和副的差别。”

    “我知道他实际上是在维护他丈夫的官职。′洛莉安娜小姐曾经在至冬求学,这样的安排应当有她的道理。′但当他这样说的时候我还挺希望不是因为我在教令院当贤者的叔叔大肆宣扬自己的外甥女考进了至冬最高军械学院。”

    “除开工作上的矛盾,科安达迦其实是个不错的人,我们聊了些生活中的琐事,之后又去了道成林散步。他们待客很周到,科安又是我那时为数不多朋友,军队还在附近时我常去拜访他们。”

    雨点霹雳似的扎进水塘,或是在地面上创造出水塘再噼噼啪啪地砸进去,溅起的凉意顺着袖口爬进薄薄的外套。

    “后来我跟着军队回了须弥城,在我叔叔那住了一段时间,大概得有小半年,发明新的武装很费时费力,既要实用,又要能在军队里普及。”

    “第二年春天,借着花神诞日,草神大人在教令院开设了关于新武装的会议。提纳里跟着生论派的贤者出席,”咖啡喝完了,你拎过水壶续上一杯热水,“看到他的时候我想起来,那半年几乎是每天——每天他的容貌他的眼睛都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们很自然地打了招呼,然后交谈。

    ,听说这批新武器是你设计的,妙论派的课我上过一点,很厉害。′他这样说。

    于是我说起一些设计中的细节,包括制作中实际遇到的困难和后续的改进,提纳里看上去很愿意听这些。”

    “等我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激动过头的时候不好意思地停下来,他却看着我,

    ,听你讲这些很有趣,老实说在擅长的领域你简直是在发光。我都有点被迷住了。′他说完自己忍不住笑起来。”

    你在这时打了个岔,“我父母在枫丹发展,我也在枫丹出生,后来又去至冬上学,说实话我小时候在须弥老家待的时间很少,几乎没什么印象,还是毕业后回来才算正式的认识。”

    “你能懂吗?”你没去看一旁的洛维奇,自顾自地说着,“见惯了枫丹和至冬那些长相和玫瑰一样的美人,我第一眼看到提纳里的时候有种难以言说的……熟悉感还是别的什么,让我无法抗拒地将他的面容刻在了脑海里。”

    “他实在是很漂亮,脸很秀气,眼睛明亮灵动,留着能挽起来的头发,显得柔软而且恬静,声音像是裹了蜜糖……我从没见过比他更美丽的人。”

    “后来我常常去道成林,去拜访他,他们也习惯了,我们几乎像一家人一样。”

    “提纳里很年轻,而且一直在学术上有所专究,他和科安一直没有孩子。”你又喝了一口热茶水,驱赶了身体里雨林的凉气。“有时我会想,他嫁给科安这样一个年长他许多的老男人是因为什么?毕竟科安是个好人——除此之外找不出别的什么突出的优点,并不有钱,也不够英俊。普通地工作普通地生活,像是至冬杂货店橱窗角落里落了灰尘的雪景球,大概永远也卖不出去。”

    “我弄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那么早结婚,晚一些的话,或许能遇上更对的人。”

    雨势小了不少,天空露出一点将晴之兆,隐隐有亮光从云后伸出来。

    “我们交谈的时候,提纳里告诉我他有时会奇妙地预感我会到来,而我确实也来了。”你摩挲着杯口,“我们望着对方的眼睛,得出了相同的答案。”

    “我们心有灵犀,比起他和科安还要默契,我为他的美貌与博学而倾倒,他也欣赏我的学识与谈吐。”

    “但是我们都不敢说出来。”

    你啜饮着渐渐凉下去的茶水,吹了吹杯中的天空,“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家庭还有留恋,他还对自己的丈夫抱有温存。他或许是怕打破原本的生活步调,我也知道破坏一个对我十分信任的家庭令人不齿。”

    “退一万步来说,提纳里和科安离婚来追求幸福,这幸福又能持续多久?”

    “所以我们都不说出来。”

    洛维奇唏嘘不已。

    “明明是相爱的人……那后来呢?”他问。

    “后来我升了官,到军械库做设计和研究,常年待在须弥城里和草神大人与贤者打交道,偶尔也去教令院逛逛,我在那里认识了一个刚从妙论派毕业的学生,然后和他谈了恋爱。”

    “枪械设计和制作与妙论派最初的机械研究很相似,我们算得上很有共同话题。”

    你放下杯子,眯起眼睛看着远处茫凉的天空,悠悠地吐出一口气。

    “再后来……卡维去沙漠采风,我就收拾行李和我的好同事一起出来野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