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她被我包养了两年

    咖啡的热气很快散去，秦扬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便做了决定。

    “对不起，我拒绝。”

    他坚定地回答，双眸清亮，是属于年轻男孩子的勇气积攒而成。

    顾清思对秦扬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年轻的人总是认为自己做的是正确的决定，自以为将有光明的未来，可以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他甚至忘了去探究，“易辛和顾清思”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顾清思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你喜欢易辛什么？让我猜一下，是她的漂亮，还是她的单纯。”

    秦扬不喜别人带着这样不屑地口吻评价他认真喜欢的人，即使他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或许可以决定他的未来。

    “这是我的隐私，不过你也可以去问一下，再见顾总。”

    他学着用他的话去回敬他，不待顾清思回应，他起身欲走。

    “易辛有告诉你吗？”

    秦扬听到顾清思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响起，很显然他并没有被激怒。

    他知道秦扬想听什么，在秦扬转头的那一刻，顾清思又恰到好处地补充清楚。

    “她被我包养了两年。”

    他让周铭拿过来一沓资料递给秦扬，在秦扬翻阅以后，顾清思如愿以偿地看到这位年轻人突然灰败的脸，他稍微整理了一下领带，对着服务员说买单。

    “今天天气不太好。”

    顾清思拍了拍秦扬的肩膀，似乎在善意地提醒。

    咖啡已经完全冷掉，秦扬的对面已经空无一人，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出来的时候，天蒙蒙下起了雨。

    易辛在微信里问他有没有好一些，他突然想起还没拆封的醒酒药。

    秦扬的手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终究没有发出去任何一个字。

    他想，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易辛在秦扬门前立定。她敲了敲门，耐心等了一会，没有人回应，她把耳朵贴在房门上，里面还是静悄悄。

    她两天没有联系上秦扬，他的舍友说他这两天并不在校园，这是很异常的事，以往她发微信，他基本上都会很快回复。

    易辛又扣了扣门，里面传来拖鞋踏在地上迟缓的声音，一声低沉的“哪位”传出来以后，门开了。

    四目相对。易辛最先发现的是他通红的眼睛，再是他乱糟糟的头发，新长出来的胡须，这是易辛第一次见他这样，他看上去很糟糕。

    “师兄？”

    秦扬却不回答，他揉了揉眼睛，仿佛在确认面前的人是真实还是虚幻。这样还不够，他握住了她的手，手心里传来她舒适的体温。

    易辛察觉到他的手烫得惊人，她慌忙踮起脚摸上他的额头，同样热得可怕。

    他发烧了。

    秦扬躺在床上，门没关，这个角度他能看见在客厅翻找药品的易辛，她蹲在电视柜下，很窄的一道背影。

    他曾迷恋地看过很多次她的背影，现在他除了迷恋以外，还有深深地心痛。

    易辛找出退烧药，给秦扬接了水，送到了卧室里，她去收拾他因为淋了雨而换下的湿衣服。

    秦扬从床上爬起来，有些不稳地晃到易辛身边，他扶上易辛的肩膀，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然而怎么都无法控制自己的颤抖。

    “辛辛，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艰涩，痛苦，又期待。

    哪怕她在这个时候骗他，他也愿意相信，他看到的那些东西，只是他喝醉了酒以后的一场梦，他可以撕掉，他可以毁掉。

    可是易辛没有，他发现了易辛眼里瞬间闪过的慌乱，她僵直的躯体，还有片刻后，她越来越红的眼睛。

    “顾清思找过你了对么。”

    她口里的“顾清思”让他心如刀割。

    易辛是个敏感的人。她在对上秦扬眼神的那一刻就已经知晓，她的秘密不再是秘密，暗无天日发霉了的东西，即便着力想隐藏，也终究会有人扒开遮挡住的窗帘，露出它丑陋的原型。

    是她自找的。

    她贪得无厌，幻想着能够隐藏得久一些，这样的话，她还能把这样好的师兄拥有得更久。

    那么此刻呢？谎言批的那层华服掉落了，她应该怎样，怎样把此刻犹如赤裸一般的自己送出门外，师兄会多么恶心她，他自以为干净的女孩，是这样令人厌恶的存在。

    洗衣机的“滴滴滴”声音响起，惊醒了秦扬。

    他把手从易辛肩膀上移开，没有再看她。

    易辛张了张嘴，那句对不起怎么也发不出口，师兄不想再看她了吧。

    她沉默地跨出卫生间，有人在背后很紧很紧地抱住了她，将她纳入怀里。

    是师兄，他还发着烧，她能感受到他炙热的气息，可是他还是很好闻，她的鼻子闻到了他的气息，他把头埋进她的发丝中，他的声音很轻，又很温柔。

    “不要走，易辛。”

    她将死的心脏仿似又活了过来。

    扑通，

    扑通。

    她在那一刻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