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回去好吗？

    顾清思那晚没有宿在陈甜那里。

    他在陈甜身上草草了事，在她再次抱住他想体会一些温存的时候，他果断地推开她下床洗漱。

    他第一次觉得性爱是一件很没意思的事情。

    顾清思难得失眠，他躺在床上思考易辛这个人，究竟有哪种魔力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回忆。

    是她的乖巧，是她的有分寸，还是这个总是说爱着他的女孩，在他说停止这段关系后，意外地洒脱？

    顾清思回想起自己早年正儿八经谈的几段感情，似乎到最后所有女人都说他不懂爱，是个冷漠的人。

    他在国外交的最后一个女朋友，跟前几任不一样，她很穷，在遇到他之前要靠打工赚取生活费，他们的相遇也很奇妙，在一个下雨天，他开车从她身边经过，溅了她一身水。她用手指叩响他车窗的那一刻，他被她的美貌震惊。

    顾清思自认为这个女孩他是真的喜欢，甚至想过结婚，可是不久后她还是提出了分手，她说：

    “顾，你应该学习一下什么叫zuoai。”

    怎么又是这个词。

    没有人教他爱，他的父母给了他良好的教育，但是他们自己从没相爱过，所以给不了他正确的示范。

    顾清思没有思考出来结果就毕业回国了，他投入大量的精力在公司上，不再纠结所谓的“爱”究竟是什么，转为享受最纯粹的rou体关系。

    他又有些许洁癖，那么对于他而言，最好的就是包养一个干净的女孩，她一切空白，方便他肆意涂上自己的痕迹。

    他在易辛之前包了两三个女孩子，一开始都很乖，可是时间长了，她们就妄图得到更多，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丢掉，易辛是他唯一一个觉得腻了才丢的。

    但他现在后悔了，他不该这么早放开她。

    她在床上说爱他的样子，似乎也不赖。

    顾清思是个行动派，第二天中午，他让周铭订束花，再重新在易辛昨天去的餐厅预定个视野好点的位置，他晚上要跟易辛吃顿饭。

    这样的cao作，周铭也猜到自家的老板又回心转意了，这两年间，他对易辛的印象也不错，很懂礼，不让他难做，不像现在的陈甜，八字还没一撇，就嫌弃公寓里这个摆件不合她心意，那个电器不是她常用的品牌。

    周铭赶紧应了句好，趁着午休时间去办妥了，又给易辛微信下午在老地方接她。

    从易辛学校出来拐过一条街，有一间咖啡厅，之前顾清思的车都在那里等她。

    周铭的微信发在易辛被师兄表白之后。

    这个带着梨涡的大男孩，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说完那段表白的话后，易辛的脸也跟着红了。

    易辛没想过她喜欢的人也同样在意她，那一瞬间，她全身的细胞都在跳跃，几乎就要答应。

    但立刻，她的脑海里闪过了顾清思的脸，这让她觉得悲哀，也让她冷静。她早已经不是师兄喜欢的那个女孩，她曾无数次被她不爱的男人侵入，她的身体也不是为喜欢的人才打开。

    易辛没办法开口，这是一辈子的秘密，这个秘密惩罚她一辈子都不能跟喜欢的男生坦白，也一辈子都无法跟他在一起。

    易辛艰难地拒绝了他，师兄的脸一点点变白。

    这场表白师兄酝酿了多久呢？易辛不敢想，这一次，他们之间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她的心脏开始疼，一抽一抽的，到后来疼得她想捂住胸口不让它疼，她只能装作冷漠说了句“对不起”就先行离开。

    那个时候，周铭的微信发来了。

    在看到内容的那一刻，她捧着手机泣不成声。

    要怎样，怎样才能逃得掉呢？

    顾清思这一次没有迟到，易辛到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她发红的眼尾，他太熟悉了，她哭过以后，就是这个样子。

    “哭了？”

    易辛摇摇头，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勉强，他的目的本来也不是问她为什么哭。

    他直接表明了来意，她的眸子就在那一刻不可置信地睁大，水汪汪的，漂亮得很，就这么一眼，顾清思就想插她了。

    自己怎么会舍得让她离开？

    吃完饭，他把准备好的花送给了易辛，又送她回到学校，下车前，他亲了一下易辛的侧脸。

    “把刘海留起来。”

    “周末我来找你。”

    顾清思送的东西都不便宜，花也如此。

    易辛捧着这束包装精致的玫瑰，满脑子都是师兄捧着花的模样，那束玫瑰没有这样精美，却是一腔沉甸甸的真心。

    易辛擦了擦被亲过的脸颊，将这束名贵的花扔进了垃圾桶。

    她洗漱完回来，舍友告诉她来了好几个电话，陌生号码的来电，她接了，里面嘈杂得很，有男生庆幸她接了电话。

    “是，是易辛吗？”

    易辛说“是”，男孩子舒了口气，跟她抱怨：“你可算接电话了，那什么，你来一趟王胖子烧烤吧，秦扬在这喝醉了，非要你来接他。”

    易辛挂了电话，头发还来不及擦干，她快速穿好鞋子，急匆匆赶往后街，师兄伏在外面搭的桌子上，头埋在手臂里。

    她走近的时候，秦扬周围的人都打量着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她头发半干着，气喘吁吁，脸上还有些汗珠。

    “师兄。”

    易辛心疼地看着他，原本醉死的人倏然有了反应，他抬起头，用了好几秒才看清面前的人，毫不迟疑地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情。

    他的气息穿梭在易辛的耳边，易辛闻到了带着酒气，带着薄荷的温暖味道，他把易辛搂在怀里，头伏在她的肩膀。

    旁边的男生在起哄，臊得易辛也不好意思地闭上了眼睛。

    “我们先回去了啊，秦扬只要你。”

    他们卸掉了一个大包袱——不久前还在说自己失恋的秦扬，很有眼力见地把他留给易辛，嘻嘻哈哈地结伴回去了。

    这个拥抱不算太久，秦扬松开了她，改为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脸：

    “别这么快拒绝我，给我机会吧，辛辛，我可以等。”

    易辛的耳边炸开了烟花，这是秦扬第一次这样亲昵地喊她，她的名字就两个字，很多人都习惯叫她完整的名字。

    以往只有她mama，叫她“辛辛”这个小名。

    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也像醉了，松软软泡在酒里，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忍不住靠近他一些些，鼻尖抵着他的鼻尖，轻柔地问他：

    “回去好吗？”

    架着一个喝醉的人，即便有电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易辛又出了不少汗。

    师兄的手臂压在她的颈上，浑身没骨头一样软绵绵靠着她，说他醉得厉害，却又能清楚地听明白她的指令。

    比如易辛问他家在几层几号楼，钥匙放在哪里了，他都说得正正经经。

    她早知道师兄在外面住，却是第一次来到他住的地方，单身男孩子的家，难得干净，墙上还贴着他喜欢的球星海报。

    易辛把他放在床上，找到卫生间，随意环视了一下也是齐齐整整，她找了条毛巾润湿后拧干，来到房间给他擦脸。

    mama生病之后，易辛学会了怎么照顾人。

    她仔细给他擦干净脸，毛巾伏过他高挺的鼻梁和坚韧的唇形，她的心脏扑通扑通跳。

    师兄呢喃了一声，似乎睡得不安稳，易辛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他坐起来，迷迷糊糊脱掉了自己的T恤后又躺了下去。

    台灯下的身体朝气蓬勃，腰腹那块的人鱼线清晰明了，易辛甚至觉得他身躯散发出来的温度蒸红了她的脸。

    她不敢看，胡乱给他擦了擦脖子和手臂，正舒了口气想要把毛巾放回去时，师兄在暖黄的台灯下睁开眼睛，雾蒙蒙地看向她，握住了她的手。

    “辛辛。”

    他说。

    易辛被这眼神烫得移不开，回握住他的手。

    “我在。”

    天旋地转的一瞬间，她被人压在身下。

    师兄个子很高，虚虚撑在她上方，盯着她看。

    易辛的脑子乱掉了，她看见师兄俯下身靠近她，在她的颈窝里拱了拱，他的头发蹭到了他的脸颊。

    “好香，辛辛。”

    他呢喃了一句，就着这样的姿势睡去。

    易辛小心翼翼带上房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手机下单醒酒药。

    门铃响得异常快，易辛拉开房门，走廊的灯亮了起来，地上有好几颗烟头。

    而她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顾清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