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姬与蛇(卫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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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怦怦” 血河听见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飙升的肾上腺素在血液中被泵到全身何处。他身体微微发热,奔腾的血液一瞬间在耳中仿若雷鸣。 这家伙——血河向来冷漠的英俊脸上浮现出一个浅淡的笑容,那双蓝色的眼睛亮得可怕,在他黑色的发丝间如同幽幽的鬼火一样。他捂着手臂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被按到的青年。青年被人按在地上还在不停挣扎,注意到血河盯着自己后安静下来。凌乱的短发下,灿金色眼睛中欲望熊熊燃烧着。青年就像锁定猎物的野兽一样,人虽然已经安静下来,如影随形的刺骨寒意却攀上血河背脊。很好,血河挥挥手,让人把野兽一样的人关起来。他刚刚转身,就听到后面的惊叫,再转头看过去,青年已经放倒了人跑到了围墙上。青年没立刻离开,反而停留在围墙上,看着血河,舔干净嘴角的血迹。guntang的视线落在血河受伤的左臂,青年贪婪地咽着口水,金色的眼睛中火焰没有丝毫平复。“铁衣。”对方最后丢下两个字,跳下围墙。 铁衣,血河嚼碎这个名字在唇齿间,摆摆手让人处理好这里,让女仆来给他包扎。男人虽然又面无表情起来,女仆却一直不敢抬头,她手脚麻利地包扎好,低着头就退出房间。关门前,她最后看了一眼房间里,庄园的主人坐在窗边,他曾经像一尊镶嵌着蓝宝石的雕像,而现在雕像——活了。湛蓝的眼瞳移动向这个方向,女仆急忙关好门扉。 血河只是转身换了个姿势,他拿来靠枕倚着,抬起手臂,视线自然地落在绑好的绷带上。 血河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他理解不了那个让他降生的女人,她的母亲,他也理解不了曾经那个复杂看着他的男人,她母亲的丈夫。 那个男人从来都只是阴沉沉地看着他,像一具走尸。对方也从不曾提起他的母亲,血河只问过一次,男人眼中地怨毒眼里喷薄而出。后来发生了什么,血河不想记住。 男人扭曲放大的面孔,逐渐空白的大脑,还有变得昏暗的视线。血河或许听见了猎枪的声音炸响,暗红泼在他脸上,黑暗让一切戛然而止。 血河明白了一件事,亲情是很可怕的东西。 后来少年又从管家、女仆口中拼凑出那对男女的过往还有他自己的诞生。女人踩着算计的步伐感情的束缚也未能阻止她,男人吞下由爱酝酿的毒汁,而他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共同期待的结果。 爱真是可怕的东西。 我绝不要为了他人舍弃生命,日复一日的梦魇中,血河满身汗水,擦过脸颊上有些黏腻的液体,握紧拳头起誓。 真是奇妙的感觉,真是命中注定的相遇啊。血河捂着胸口,感受着心脏剧烈跳动后的余韵。来势汹汹的情感洪流霎时间冲刷着他的灵魂,又好像火焰一样肆意燃烧起来,誓要将他冷漠的外壳破碎。男人眼帘低垂,他想思考铁衣的出现是否意味着什么,可突如其来的爱意火焰一样烧灼起来的感觉太好了,让他很想再次回味。你会再出现的吧,血河带着微笑,心里囚禁的各种方式不断翻涌着。 血河才一出房门就听见楼下喧闹不停,男人却不嫌吵闹,惊喜的笑意稍纵即逝,眼帘低垂盖住幽幽深海的微光。他拾级而下,停在台阶上,将下面的场景尽收眼底。 铁衣已经不复刚出场时的肆意张狂,锁链和镣铐禁锢住他的身体,高大的身形也只得被迫弓起脊背蜷缩着跪在地上。青年仍然狠命挣扎着,压着他的好几个人都险些被掀开。血河看着他因为用力脸颊泛起红色,有汗珠挂在额头,心情愉快起来,索性倚在扶手上看着热闹。 铁衣的直觉何其敏锐,血河才站在那没几息,他就猛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看过来。血河一挑眉毛,看着他金色的眼睛有些手痒。 “这是给我抓了头野狼过来啊。”血河的声音里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一时间仆人惶恐地跪了一地,多亏铁衣跪在那里也没再动弹了,屋里突然安静得吓人。“得了,训狗看来还得我自己来,去找管家吧。”男人蓝色的眼睛扫视过他们,顺着楼梯不急不慢地走下来。随着他轻飘飘一挥手,屋子里霎时间只剩下他和铁衣两个人。男人瞥了一眼铁衣像是失去兴趣一样,转头就在餐桌旁坐下。桌上是还有些冒着热气的rou食和少于水果。血河不怎么喜欢蔬菜,成年之后更是肆无忌惮。他懒洋洋地用筷子夹起rou排,快速地吃起来,明明动作也不大却吃得飞快。铁衣本来死死盯着血河的视线,在男人进食中不知不觉地移向了食物。 “咕” 铁衣咽下口水,上身伏得更低,双手撑地面,跪着的腿变成了蹲姿,像是野外耐心潜伏的野兽一样。血河晾够了铁衣,这会侧过身去看他,用叉子插起一块rou,微微眯起眼睛冲铁衣晃了晃。铁衣沉默地盯着他,不知是真的饿狠了,还是被血河蓝色的眼睛晃了神。只听“砰”地一声,凶猛发力的铁衣被扽直的锁链又拽回原地,不止是膝盖,就连头也结结实实地撞在地板上。 血河微微抬起的左手落回原位放下叉子,右手捏着铁衣的下巴,身体前倾看着铁衣的脸。“好可怜,磕疼了吗?”男人声音柔和,眼神探究地钉进铁衣眼中。铁衣本能地感觉到哪里不对,看着他没出声。“还想咬我,真不乖。”血河还是轻声说着,一巴掌给铁衣抽得栽倒在地。青年没料到对方会用这么大的力量,耳朵里嗡嗡作响,脸上那一片皮肤变得guntang肿胀。铁衣眼睛里带着杀意,恢复成蹲姿后撤一点试图远离血河。“你——”青年含怒开口,血河眉毛一挑又是一掌抽过去。铁衣想抬手拦下,可手上的锁链很短,他又不愿意低头躲开,直挺挺地又挨了一巴掌。“喊主人?”血河也没打算等他改口,手掌抬起又落下,轻轻抚摸着铁衣另一侧脸颊。铁衣已经做好被打的准备了,惊疑不定地看着血河突然温柔的动作。“好孩子。”血河捏了把铁衣没什么rou的脸颊,飘轻的奖励施舍着落地。 这是铁衣这一天最后一次看见血河。 过了两天,血河似乎是想起来还有个“不听话的宠物”。他坐在稍远处的沙发上,示意端着食物和水的仆人把东西放在他脚边。门锁“咔哒”一声,铁衣舔舔干裂的嘴角,身体随着回忆浮现紧绷起来。血河起身往铁衣这里走了两步,皱皱鼻子,又坐回沙发里,挑剔地看着铁衣,而铁衣拒绝去思考男人整个动作里显露出的厌恶。 饥饿和干渴折磨着铁衣的神经,他自以为隐晦地打量着血河脚边的吃食,焦躁地在脑海中天人交战,他不想喊那个词。青年忍不住磨牙,变得放肆许多,直勾勾地看着水。 “咔” 锁链一松,铁衣还有些楞。血河摇摇头,招招手,“来,不过别咬我就是了。”铁衣略瞪大了眼睛,金色明晃晃的。下一秒他就扑倒血河脚边,就着食盆狼吞虎咽起来。血河看着铁衣像个狗一样坐在地上,还很护食得抱着盆躲到墙角,脸上露出得逞的笑。这不,还是用盆吃饭了,小狗一个。 铁衣靠着墙不想动弹,他吃得实在快,对饥饿的恐惧让他一点也没剩,撑得有些难受。这时房门打开,四个人鱼贯而入,抓着铁衣的四肢就要把他抬头。铁衣顿时炸毛一样去咬他们的手,腿屈起来不停蹬踹。饿了两天他自然比不上有备而来的仆从,已经快被抬到门口的铁衣只能扭头去看血河。血河侧着在哪看书,很专注的样子。铁衣张张嘴,动弹两下垂下头更用力地挣扎起来。血河立刻抬头去看,没出声,看书也只是他装模左右罢了。一直到门快关上,恶劣的男人总算说出了铁衣期盼的话。 “等会。” 铁衣懒洋洋地泡在水池里,热气蒸得他越发昏昏欲睡。他在水中搓洗干净自己,看着蓝色的地砖,又想起刚刚血河叫停了那些人,走过来问他自己还能不能洗澡。所以,他现在取下了镣铐,青年抬起双臂,看着手腕上深深的红印,眉眼间放松的神态消失了,又警惕起来。他再摸了下脖子上的项圈,咬紧牙关,喉结动了动,突兀地又感到饥饿。 铁衣带着一头湿漉漉的短毛从浴室走出,一直走到血河面前。男人于是放下书,拍拍旁边的沙发,铁衣以为他让自己坐下,却被血河抓住了项圈,拉扯着跪在地上。铁衣气的刚要攻击血河,血河的手已经落在他头顶了。男人修长的手指伸进湿淋淋的头发里,揉了两下。“有好好洗澡,乖孩子。”说完血河手自然下滑,给项圈扣上锁链,他拎着长长的链条向着墙边走去。铁衣知道,男人要将他再次锁在这里,他踉踉跄跄地被扯着走。血河走的不慢,没几步就到了墙边,他正要讲锁链固定好,男人冲着墙,蓝色的眼睛像风暴前的海面一样平静。 “zh、主人” 铁衣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地叫出来,血河面上没什么变化,手上一顿,夸奖了一句“好孩子”,抓着锁链往另一个地方走。铁衣只能跟在他后面,试探着快走几步贴紧血河。血河没做出什么反应,于是铁衣像是犬科动物一样探着头嗅嗅。两人相安无事,伴随着锁链的轻响,停在一扇门前。“晚上就在这睡吧。”血河说着将锁链随手扣在一旁,转身进了房间。铁衣有些错愕地呆在原地,铁链的长度只够他头紧贴房门躺在地毯上。他迟疑地坐在门口,过了好一会慢慢躺下。门突然开了,铁衣险些失去平衡栽倒在血河脚上。男人还是那副样子,可铁衣总觉得他在笑。血河抱着一床被子,头发有些乱糟糟的,他把被子丢给铁衣。在房门彻底合拢前,一句晚安飘出来。那就,晚安吧。青年嗅嗅被子,只剩一股淡淡的洗涤剂香味,他把自己蜷缩在门口,忍不住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过来,铁衣本能地想舒展身体,惊怒地发现双手又被一截铁链束缚在一起。他立刻清醒了,眼中又浮现兽性的警惕。铁衣飞快地动了动腿,眼睛扫了一眼双脚,同样被锁住了,手和脚之间还连着一截链子,让他根本没法直起身体,只能选择爬行或者蹲着。青年掩饰着眼底的攻击欲,上下犬齿磨动,金色的眼睛从血河一现身就死死盯紧。 血河在餐桌坐下,听到铁衣推开食盆才看过来。铁衣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把手上的束缚给血河看。男人这才明白过来似的,撑着额头的左手手指轻轻敲着头顶,语气不作伪的疑惑,“可只有昨天才有奖励啊。”他神色一冷,蓝色的眼睛显得遥远起来,“不饿就算了。”血河起身,铁衣也被仆从抓着铁链拖行血河身后。青年手臂和膝盖在地上磕磕碰碰,眼睛只看得到血河的脚腕,他咬破了口腔内壁,刺痛和钝痛混合在一起,铁衣又觉得饥饿起来。 血河和铁衣的相处就像车轱辘一样不断重复着,血河的应对机械又简单,听话就有奖励,不听话就惩罚。两个人僵持了好几天,终究是铁衣先服软了。 听话的狗狗也获得了更多的权利。 比如—— 睡在血河旁边的地板上。 最近这几天铁衣像是认了一样,血河也就不再禁食他。只是胃里已经饱足,那股火烧火燎的饥饿感却变得更加强烈起来,烧得铁衣闭不上眼睛。他安静地坐起身,靠着墙躲开月光。链子虽然短,也足够他把头藏进熟悉的阴影里。月光刚刚好照着铁衣睡觉那块地板和血河的床,根据铁衣白天的观察,血河似乎有些神经衰弱一样的警觉,他不明白男人为什么睡得这么不安稳也任凭月光落下。铁衣俯下身体,四肢移动,蹲在血河床头。他借着月光仔仔细细看着血河,梦里男人也微微皱着眉,睡得跟不安稳的样子。铁衣慢慢地靠近着,忽地血河一歪头,呼吸也急促起来。青年立刻躲回原位,闭上眼睛像往常一样蜷着,竖起耳朵偷听。好一会也没动静,他也只得睡去。这天之后,铁衣夜里总是偷偷爬起来看血河,好像灼烫的饥饿感也能变得月光一样。 铁衣已经有些习惯了,闭上眼睛小憩一会,等月光大亮再睁开眼。尽管还没有嚣张到趴在血河床上,但他窥视起来越发得轻车熟路了。青年的影子渐渐蔓到血河脸上,男人今晚睡得格外不舒服的样子,眉头紧锁,眼皮底下眼珠时不时动一下,身体也像被魇住了,微微哆嗦着。 死老头子狰狞的脸在梦里也阴魂不散,血河感觉回到了小时候,手脚都疲软无力,提不起劲反抗,窒息来的太快,他拼命想睁开眼,眼前却越来越黑。直到有人轻轻推了下他,血河猛地睁开眼睛。他脸色惨白,身体抽搐一样地颤抖着,眼睛惊惧地定格在虚空中,然后慢慢移动对上铁衣的眼睛。 金色可真亮啊。血河想,被从梦魇中抽离的情绪和思维一下子跌进身体里。男人咬紧牙齿,试图控制住身体的颤抖,他看着铁衣,眼中掀起了可怕的风暴。男人撑着身体要坐起来,铁衣伸手扶了一下,血河的手搭在他肩膀上。男人似乎出声了,喑哑得听起来什么音节也不是。 “呵” 血河笑出声,搭在铁衣肩头犹在颤抖的手臂一下子绷紧,他借力翻身,从床上滚下去压在铁衣身上,双手贴着死死卡主铁衣的脖颈,铁钳一样不可撼动地收紧。 铁衣觉得危险的时候血河已经扑了过来,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躯体,饥饿令他反应迟钝,每一次安然无恙的偷窥让他失去警惕,脖子要杀死他的一双手就是最好惩罚。铁衣已经吸不上气了,对现状的醒悟让他一激灵,求生的本能促使青年抡起拳头打向人体脆弱的部位。血河被他一拳头打破鼻子,又一下带着锁链撞在眼角,甚至最后铁衣也伸手去掐他,男人的手也没有丝毫动摇过。血河脸色冷得可怕,眼睛淬着狰狞的蓝火,看着陌生极了。铁衣却在这个时候,感觉面前的人终于扯下了神秘优雅的皮囊,露出人皮底下他熟悉的一角来。不过,是不是有些迟了?铁衣的眼神渐渐涣散,拼着最后一点力气低头咬在血河手腕上。 血腥味淹没口鼻,脖子上一松,铁衣不顾火辣辣的痛深吸一口气,被血呛得侧过身开始咳嗽。铁衣不自觉将口中的血液吞咽下去,蚀骨的饥饿感不再那么沸腾,他抬起头。血河任由手腕流血,幽幽地看着他,等铁衣咳嗽平息了些。“我心情不太好。”男人受伤的左手扯住了铁衣颈后的项圈,左手下翻,从铁衣胸口顺着青年的肌rou向下摸去。睡衣扣子被血河轻描淡写地解开,男人抬起眼皮,蓝色的眼睛在月光下剔透得仿佛宝石。他忽地一笑,跨坐在铁衣腰间,手也没入下方 铁衣呼吸急促起来,时隐时现的饥饿喷薄着爆发了。 血河只套着上衣站起来,他系好扣子,下身虽然赤裸,却不比上衣裤子都被扯开的铁衣狼狈。男人步子有些不稳,铁衣看着他膝窝后隐秘蜿蜒的水光,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哦,对了。”血河停下脚步,左手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个吊坠,“啪”地扔在铁衣胸口上。“你!你已经知——”铁衣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茫然地看着对他挑挑眉毛的男人。血河用右手按了几下腰,嘴角轻蔑地扬起,“知道又如何?” “弟弟。” 血河从那晚开始就像是遗忘了铁衣一样,铁衣也有些想不明白,刻意躲着血河。可平复后的饥饿感复始而来,等他想去找血河的时候,却怎么也碰不上。男人在他的居所里仿佛幽灵一样,可能会出现在任何角落,只是见不到而已。铁衣实在没办法,他只能想笨办法,一天天都在血河卧室门口蹲守。血河也许是去别的住所了,血河并不一定非要回来这里休息,青年抓着挂在颈间的吊坠,盯着地板发呆。饥饿蚕食着他的思绪,以至于视线里出现鞋时才迟钝地抬头。 血河俯视着斜靠在门口的青年,他弓着脊背,黑色的发顶毛绒绒的,抬起头后金色的眼睛从迷茫渐渐亮起来。只看这双眼睛,你就会明白他主人的欣喜。血河不为所动,还是冷漠又疏离。男人漫无边际地放空思绪,铁衣不是一只听话的狗,他分明僭越了狗的边界,甚至看到自己被梦魇纠缠的痛苦,他该受惩罚。 那自己为什么会让他进来呢? 血河听见心里空荡荡的回响。 男人无视了铁衣暗戳戳挪到床边的小动作,转身去了浴室,这几天一直在外面忙,他只想洗去一身疲倦,狗该学会听话。 但,铁衣感受到喉咙的干渴还有胃里烧灼的火,青年抢在锁门前创进浴室。血河眼皮一抬,默许了青年guntang的身体贴上来。 时间好像又被拨回去了,铁衣又如影随形地跟着血河,两个人不怎么纯粹的主宠关系也多了情色的热度。 铁衣还是没问出来他想知道的问题,身体负距离地接触着,可血河的心在走远。青年身体里不知饱足的饥饿在催促他,催促铁衣再近一步再近一步。是不是把血河吞下去,我们就能血rujiao融,不分彼此?危险的念头一闪而过。铁衣的眼皮微微颤动,想象着血河落在书桌的手臂染上血rou的样子,他听见自己响亮咽口水的声音。“没吃饱?”血河视线没看过来,他按下按铃,不一会就会有人来送餐。饥饿的火焰凝滞了一瞬,更加放肆地燃烧起来,铁衣忍着扑倒血河脚边的冲动,血河看起来刚刚没有看自己,可他——青年觉得有如甘霖降下,虽浇不灭火焰,但心中喜悦升起。哪怕还是问不出问题,铁衣也没那么急迫了,他感受到家的安定。 夜深时分,血河拢了下衣襟,这个时间还是有些冷。男人露出的皮肤上印着已经齿痕,两个人的热度在他身上飞快地消散着。他没躺下,靠在床头沉沉地注视着缩在床脚睡成一团的铁衣。青年睡得不老实,踢开了被子,结实的肌rou上被血河报复性地咬出血来,随着铁衣的呼吸还有些渗血的样子。血河当时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铁衣咬在他肩膀上时也不是特别用力,但他当时瞬间就被点燃了情绪。汹涌的情感冲击得他头昏脑涨,血河赤着眼睛,狠狠地咬在铁衣的手臂上,血腥和疼痛让他们更加沉沦。血河注意到了铁衣当时矛盾的眼神,他眼神仍然如同冰海一样没有动摇。男人轻巧下床,一手抓着项圈后头把铁衣拎起来放在床脚,也躺了回去。 第二天铁衣照旧跟着血河去吃早饭,血河等铁衣吃完了,轻描淡写地指着自己坐着的椅子说:“他当时差点在这把我掐死,我那年不到七岁。”铁衣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看着血河的方向,眼瞳都凝固了一样。青年张着嘴喘气,本就不善言辞的舌头动不了一下。“那是他们的事了,我不在乎,我想你也许想要知道。”血河说到最后放缓了声音,像平常一样起身,示意铁衣跟上。 有什么彻底改变了,铁衣在火焰中看到血河朦胧的身影。 铁衣的变化是血河先察觉到的。 青年已经登堂入室到可以与血河“同床共枕”了,而前者算不上规矩的睡姿将持续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带给血河困扰。 而更让血河困扰的是,这小兔崽子怎么大半夜钻进自己被窝里拿自己小腿磨牙啊?男人冷着脸掀开被子,猛地抽回腿。铁衣也一下子惊醒了,茫然地看着血河。男人气笑了,一脚踩在铁衣脸上。铁衣还从睡梦里回神,被饥饿支配着,他就要张嘴含住。血河一挑眉,换了个落脚点,一脚给铁衣踹床下去了。“我觉得你还是睡地上可爱点。”血河语气幽幽地,铁衣听出来他不高兴了,还有些摸不着头脑。青年呆呆地看着血河垂落的小腿咽口水,血河疑惑地皱起眉头。 “饿了?” 俩人没一会坐到沙发上,面前摆好了夜宵,铁衣随意吃了两口,胃里就有些塞不下了。“你确定?”血河怎么看铁衣怎么不对劲,铁衣昏昏沉沉地看着男人,慢半拍点点头。可青年眼中分明已经被饥饿的火焰燎原,他直勾勾地看着血河止不住地咽口水,几乎对外界没什么反应。男人心念一动,左手在铁衣面前慢慢晃了晃。铁衣面前慢慢晃了晃。铁衣就像盯住鱼饵一样,跟着血河的手指移动,然后迅速张开嘴咬了下去。血河原本想收回手,可还是没有动,尖锐的疼痛随着牙齿合拢源源不断地传进大脑。而铁衣身上疯狂的感觉随着他迷恋地舔舐着血液开始消退,青年的意识上浮,他僵硬住了。 “醒了就好。”血河这次抽回了湿淋淋的手指,血嘀嗒地落在桌面上。铁衣慢慢抬起头,眼中满是恐惧。他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身体意犹未尽地咽下口中铁锈味的液体。“别过来!”铁衣见血河起身要靠近,低吼一声,头左右一摆,快速地搜寻着什么,然后咬紧牙,狠命地一头撞在桌子上,硬生生给自己撞晕过去。血河眼角地肌rou抽搐了下,立刻转身去叫医生。 铁衣醒过来后,两个人达成了奇妙的默契,都绝口不提,但铁衣主动戴上了止咬器。铁衣不怎么说话,血河也长久地沉默起来,他经常让铁衣趴在他腿上,一手抚摸着铁衣的头和脸颊,一呆就是一整天。 血河还是无法理解自己的“父母”,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女人会选择让自己出生,只是血脉延续这样的理由吗?她有没有爱过“父亲”呢?他想那个男人也不懂吧,怨恨但却懦弱到只能向孩童动手。上一辈的爱恨从来都是隔着毛玻璃的模糊,血河看不清玻璃后的影像。他屈起手指,抚摸着铁衣的后背。 也许—— 铁衣觉得自己的症状好了些,可能是他与自己病态的精神终于僵持着得到了优势,青年现在竟然能在进食后得到短暂的满足。火焰还未熄灭,却没有要逼疯他的空虚感。他心情好起来,冲着血河咧出一口白牙。 对面苍白的男人于是也回以微笑。 血河也不怎么做自己的事了,两个人黏在一起的身形遍布庄园的每个角落。血河许是又起了坏心思,似即若离却还是跟铁衣呆在一起,只是铁衣一想靠近就看见男人勾着嘴角,手指抵在青年额头。只一个微微扬起的弧度就把铁衣迷得神魂颠倒,心甘情愿地蹲在不远处。 铁衣没好意思跟血河说,他这一阵做梦总是梦见自己在吃东西。有时候是回到小时候在山里流浪,抓到猎物狼吞虎咽,还有时候他坐在金碧辉煌的建筑里,长长宴会桌边只有他一个人大快朵颐。每次梦醒,铁衣都能感受到饥饿的火焰平息许多,这也算一件好事吧,铁衣不自觉舔舔嘴角,瞳孔深处是浓厚的贪婪。 血河垂下眼帘,轻轻吹口气,让香线上隐隐的火星更加明亮些,黑色的高领毛衣包裹着苍白的脖子,黑白的对比令铁衣移不开眼睛。无需血河勾手指,铁衣就亦步亦趋跟上来。 铁衣又做梦了,他约摸一周没做过梦了。再次见到梦中的盛宴,青年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香味顺着鼻子往脑袋里钻,他直接用牙齿撕扯开有些柔韧的皮肤,割断一条条肌rou,香气扑鼻的rou汁涌入干渴的喉咙,白色的脆骨在牙齿间咯吱作响。铁衣不知餍足地进食着,他有预感这一次一定能吃到饱,吃到那不熄灭的火焰也将熄灭。 这是什么? 铁衣茫然地睁开眼睛,投射在视网膜上的图案完全无法理解。他甚至手也不敢动,维持着弓着脊背、低着头的姿势。 血河在他怀里。 面容俊美的男人此刻透过脸颊上的伤口可以赤裸裸地看到牙齿和喉咙。血液争先恐后地脱离这具躯体,先前还让铁衣觉得温暖的液体瞬间带走了青年所有的体温,风呼啸着吹透他的身体。铁衣不敢动手指,他怕自己触摸到伤口的边缘,血腥味笼罩了一切,青年感受不到自己嘴里、食道里、鼻腔里充斥着什么。 血河好像是笑了,气息从他喉咙上的空洞喷出来。铁衣看起来像是被暴雨浇透的可怜小狗,男人满是疼痛的大脑开始麻木,也有余力想些有的没的。他还想说些什么来的,最后也只是用尽力气张开手臂,“来吧。”铁衣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枪声和婴儿的啼哭同时响起,而属于他们的故事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