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七年之痒，一地鸡毛

    “?他们的婚后生活，说好的父慈子孝他是一点儿都没看见，却看见了鸡飞狗跳之后的一地鸡毛。”

    金秋九月，轻风起，朵云升，秋意兴，天光云影的徘徊中。

    原炀将车停在了一所小学门口，盯着门口正在往外涌出的学生，不由得感慨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七年弹指一挥间。

    这是他和顾青裴婚后的第七年，都说七年之痒，是婚姻的倦怠期，也预示着婚姻即将面临的巨大危机。

    原炀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他们的婚后生活，说好的父慈子孝他是一点儿都没看见，却看见了鸡飞狗跳之后的一地鸡毛。

    学生渐渐走光，原铮还没出来，原炀有些着急。原铮不是个有拖延症的人，做事很有分寸，他知道一会儿要去接弟弟顾乘风，不会出来得太晚。

    正想着，原炀远远地看见原铮和一个个头和他差不多，戴着眼镜的男孩一起走了出来，两个人站在门口，并没有要分开的样子，而是站在那里说着什么。

    一个身高1米9多的男人朝他们走了过去，他戴着鸭舌帽，帽沿儿压得很低，上衣是一件白色的真丝衬衫，下摆是不规则的剪裁，下身是一条黑色的铆钉牛仔裤，一副摇滚范儿。

    原炀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宋居寒，他听原铮说过，宋居寒和何故的儿子宋敛锋跟他一个班。

    宋居寒站在两个孩子面前，耐心地听他们说话，高大的身材衬得两个孩子显得特别小只。

    几分钟之后，宋敛锋才和原铮依依不舍地道别，跟着宋居寒上了一辆兰博基尼，很快就消失在视线里。

    原铮打开后门，钻进车里。

    原炀望着兰博基尼的车屁股，撇了撇嘴：“不就接个孩子放学嘛，用得着这么大的排场吗？给孩子起名叫敛锋，说是要低调，结果不还是在摆谱？”

    宋居寒从小就生长在聚光灯下，被媒体捧在了风口浪尖之上，正所谓高处不胜寒，所以他的父亲给他取名居寒，就是希望他身处高位，能知寒，从而胜寒。但是等到他自己有了儿子之后，他却不希望自己的儿子重复自己的老路，他希望他能收敛锋芒，低调做人，所以给儿子起名为敛锋。

    原铮打开书包，拿出作业本，摊开放在腿上，开始做作业。听到原炀的话，淡淡地说了一句：“他爸平时不开兰博基尼，今天敛锋过生日。”

    怪不得宋居寒今天搞这么大的排场。

    原炀自讨没趣地“哦”了一声，发动了车子。他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后座上的原铮，没话找话地跟他聊着：“你们刚才在门口聊什么呢？聊那半天。”

    “敛锋邀请我去参加他的生日Party，我拒绝了。”

    “为什么？”

    “人家爷爷奶奶给办的，我不想去。”

    就是这么一句话，差点儿没把原炀给噎死。

    前方绿灯亮了好久，他估摸着快要变灯了，放慢了车速，等到车缓缓停到停车线的时候，看着绿灯从黄灯转成了红灯，他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后座上的原铮。

    原铮低着头，额头的头发有些长了，遮住了眉眼，长长的眼睫毛低垂着，在眼睑上打下了一抹淡淡的阴影。他的五官完全继承了顾青裴所有的优点，平静的面容之下，能把内心所有的波澜壮阔都隐藏得很好。

    原炀看着一言不发的原铮，心里泛起了一股心酸。

    原立江之所以会同意他们的婚事，并不是因为他和顾青裴的关系有了好转，而是提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只要原炀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原立江可以不再管他们的事。正好当时顾家一直催着顾青裴要个孩子，考虑到顾青裴年纪也不小了，所以顾青裴就先要了一个孩子。

    原炀当时急于缓和原立江和顾青裴之间的关系，一时头脑发热，待原铮出生之后，就抱着原铮回了原家，谎称原铮是自己的孩子。原家上下都很高兴，原立江不但给孩子起了名字，还大办特办了一场满月酒。

    办满月酒的时候，顾青裴就发觉不对劲儿了，但他一直忍着没说，等回了家一问，才知道原炀自作主张撒了一个弥天大谎，俩耳刮子呼呼带风地就扇了过去。

    “原炀，你只长个子不长脑子是吗？这种谎好随便撒的？你爸就算不去做亲子鉴定，等孩子慢慢长大，一看模样就能发觉，你自己是个傻子就算了，你当你爸也是傻子吗？”

    原炀却不以为然，“不要紧的，媳妇儿，你看邵群不也是这样，他们邵家从上到下不也默认李程秀和他儿子了吗？你让我爸妈和小铮培养一下感情，等到真发现的那一天，他们就舍不得了。”

    顾青裴简直要被原炀气到原地爆炸，他本以为原炀这几年生意做大了，世面见得多了，格局也开阔了许多，为人处世方面总也能学会一点儿，谁知道他这智商一夜回到了几年前初见面时那样，低到让人无语的状态。

    “你爸能和邵将军相提并论吗？人家邵将军没把李程秀的照片发到网上去吧？人家邵将军也没把李程秀的退路条条都堵死吧？就你爸肚子里那些花花肠子，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终于让原炀清醒过来，脸上终于闪现出一丝惧色。

    “那怎么办？”

    “你尽快跟你爸把这件事说清楚，趁事态还没恶化之前。”

    原炀答应得好好的，每次回家都想把事情挑破，可一看到父母提到孙子时那开心的表情，他就张不开嘴。

    他心存侥幸：也许看不出来呢？也许这孩子也有那么一点点像我呢？

    就这样，他一天天地拖着，直到孩子的眉眼越来越清晰，简直跟顾青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天窗也就彻底捅破了。

    结局并没有如他所愿，原铮的命运终究不同于邵正。

    爷爷奶奶再也不见，叔叔和姑姑偷偷摸摸地来，原铮从一家七口的热闹家庭，重新回归到了只有两个爸爸的三口之家。从前那万般宠爱的喧闹消失不见，偶尔在熟睡之际，会被两个爸爸的争吵声惊醒。

    孩子虽不会说话，心里却门清，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受到了冷落，却无法表达自己的内心。

    原炀有一次经过原铮的卧室，看到原铮背对着门口，坐在卧室的地板上，微微躬着身子，缩成了小小的一团。他的手里没有任何玩具，两只rou乎乎的小手紧紧地抓着裤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刚开始，原炀只是觉得原铮的姿势十分奇怪，但又怕吓着原铮，只能站在门口轻声唤了一声小铮。原铮听到了爸爸的呼唤，立刻转过头来，脸上满是灿烂天真的笑容。

    可原炀却分明看见，原铮的脸上挂着两颗亮晶晶的泪珠。

    那模样像极了顾青裴，不管是遇到困难亦或是压力，还是伤心、难过和委屈，顾青裴都习惯了把这些全都埋藏在心底，从来不向任何人显露出来，即便是他们已经如此亲密。只是原铮还是个婴童，不懂得在伪装之前，先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

    那一刻，原炀的心碎了。

    他终于明白顾青裴为什么会跟他发那么大的火了，原来，一切皆有因果。

    他的那个弥天大谎，最终落在了原铮的身上。

    他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原铮心里那巨大的落差，以及因此带来的心理伤害。

    所以，听到原铮用这样的言语挤兑自己，他竟无言以对。

    幸好从小学到幼儿园路途并不远，要不然，原炀真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令人尴尬的路程。

    到了幼儿园，把车停好，原炀下了车，进入了幼儿园。还没走到顾乘风的班级门口，就听到孩童的哭声，那哭声哇哇的，哭得惊天动地。

    走到近前，透过玻璃，只见一个孩子躺在地上，另一个孩子坐在他的身上，举起小手啪啪地打在他的头上，那哭声就是从被压在地上的那个孩子发出来的。

    而坐在那个孩子身上的，正是顾乘风。

    原炀看到这一幕，脑袋嗡嗡的，一个头两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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