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之物(五)清水
Eros 他起床准备离开的时候,普绪克已经睡着了。她的妆还没有卸,他可以看见她的脸上粘着一些碎发,泪水晕开了她的眼影,打湿了她的枕头。她的婚纱仍穿在身上,但挂脖处和胸下的带子被他扯散了,手套不见了一只,脱下来的丝袜胡乱地扔在床边,她的雪背和一半的酥胸露在外面,脖子上的丝带也散开来,和上面的玫瑰花一起掉落在她的胸前,凌乱的黑发像水蛇一样披散在身上,她几乎半裸。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见她无声地侧躺着,白皙的身体在幽暗的晨曦中闪着轻微的白光,那是年轻女子的rou体的颜色。她看上去疲惫而脆弱,就像一朵被摧残的花,一个被强暴的新娘。这让他想到她来到这里的第一个夜晚,也许她习惯了和他在一起。 厄洛斯擦掉了脸上的唇印,这是昨晚普绪克给他留下的。但是天就快亮了,他打算回家再洗澡。他系好衬衫纽扣,戴上装饰性金丝边眼镜,随手将一张薄毯盖在了女孩半裸的身体上。 在他路过赫拉的办公室时,他顺便去向她要一些关于婚庆方案的资料。 “一位新娘为什么会哭呢,既然她已经在夜晚体会到了丈夫带给她的巨大的快乐。”他看着天后整理着她的文件夹,突然这样问道。天后皱了皱眉,看上去有些不悦,似乎很不愿意听见这样一个露骨的问题。“不要在工作场所谈性,厄洛斯,我和你母亲不一样。”天后神情严肃地警告他。 “不,女士,这是一个真诚的私人问题,它困扰了我很久。”厄洛斯解释说,“如果你认为受到了冒犯,可以不用立即回答。” “好吧,你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赫拉说,“实际上女性和男性不同,她们不能把性和感情完全分开。你的新娘之所以哭泣,也许是因为她正在为某些事情难过。” “性带来的痛苦太大了吗?”厄洛斯问,“可我不觉得。她看上去非常享受。” “不一定。”赫拉若有所思地说着。厄洛斯猜想她也许在回忆着自己的过去,但这些与他毫无关系,所以他并不关心。“但是她十分热情,啊,这么说,即便是粗暴的性,也能让新娘倍感愉悦是吗 “他问。 “几乎没有女人会因为暴力而愉悦。“赫拉严肃地打断了他的话。“至少第一个夜晚不会。“她补充说,”但往后的日子里。她会习惯。因为反抗会让她痛苦,所以,她们会尽量取悦占有她们的丈夫或者别的什么人,希望以这种方式在男女关系中保护自己。“ 厄洛斯一言不发地听着赫拉的这番道理,他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不过,他觉得普绪克会哭并不是因为这个,因为她昨晚的热情都是出于自愿的。 但是他很快能感觉到,天后那双美丽的牛眼睛盯紧了他。那锐利的审视的目光让他忽然有些担心,她会问出一些他不想回答的问题。 “老实告诉我,厄洛斯,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赫拉问道,”我似乎能察觉到,你的新娘不是自愿的。但据我所知,她不应该是海神的女儿,你的女朋友科琳娜吗?“ “那不是什么坏事。“厄洛斯摇了摇头,“科琳娜可能打算和我分手了。我并不敢强迫她做任何事。”他这样说着,并不打算再作解释。 他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见了天后的叮嘱。 “善待你的新娘,无论她是谁。“赫拉对他说,“不要伤害女人,因为一旦你将一位新娘从阿尔忒弥斯的怀抱里夺走,让她成了你的妻子,你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几乎是她唯一的依靠。” 一家人?他觉得他不需要家庭,因为原来的家庭就足以让他烦透了。他也听见普绪克哭着对他说出了“我爱你”这句话,但知道不一定是说给他听的。” 他回到家,正要穿过大厅走向浴室,他那远嫁到外地的jiejie哈耳摩尼亚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jiejie?“ ”你晚上都干什么去了?“哈耳摩尼亚严肃地问道,”科琳娜说总是找不到你。“ “我当然,是在家里休息了。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下班了。“他打着哈欠回答道。 “你衬衫上的口红印是怎么回事?“哈耳摩尼亚眯起了眼睛。 “呃,我想是科琳娜留下的。”他皱了皱眉,看向他那敞开的衬衫领口。显然,这是他尚未注意到的。 “厄洛斯,你知道吗,每当你开始说谎,你的音调就会升高。”哈耳摩尼亚严肃地盯着他,“你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你看上去如此疲惫。” “你真烦人 “厄洛斯不耐烦地抱怨道,再也不看jiejie一眼,转过身打算离开,”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说。 ”不,厄洛斯,这件事很重要,你必须听我说。“哈耳摩尼亚拦住了他。现在她看上去很焦急。但是哈耳摩尼亚总是很焦急,她比阿芙洛狄忒爱cao心家庭事务,作为jiejie,她更像一位母亲,这也是厄洛斯很容易同情她的一点。 “你必须告诉我,这个女孩是谁?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哈耳摩尼亚举着手机质问他,把屏幕上的东西拿给他看。他一看清楚那是什么,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那是昨晚他为普绪克拍的照片。照片里的普绪克正穿着那件性感婚纱斜躺在沙发上,黑色的缎带遮住了她的眼睛,看起来甚至有些色情。 “我不认识她。“厄洛斯说着,无意识地扯了扯衬衫领口,将脸转向一边。 “如果你真的不认识她,为什么你会如此慌张。“哈耳摩尼亚说,”一个豪不知情的人,他会想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谁。而不是害怕地躲开。“ “我能猜到,你这次一定是惹了什么风流债。 “哈耳摩尼亚看他不说话,便继续说,”你不用向我撒谎。“ “不是什么风流债,“厄洛斯反驳道,”这女孩是个凡人,也是我们的仇人,我在替母亲教训她。“ “问题就在于她是一个凡人。你会因这件事惹上大麻烦。“哈耳摩尼亚严肃地说,“下界有个王妃的女儿离奇失踪了。我不觉得此事和你没有关联。” “对,我把她变成我的了。”厄洛斯满不在乎地说,“尽管不情愿,但她现在是我的情人了。“ “别告诉我那个绑架她的人是你。”哈耳摩尼亚似乎明白了了什么。她生气地注视着他,“你这么做是在败坏我们家的名誉!“ “这不关你的事。“厄洛斯不以为然地说。他知道哈耳摩尼亚的脾气,再待下去她会变得很难缠,于是他便想赶他的jiejie走。“一个凡人女子而已,你不应该多管闲事。”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冰箱,去拿里面的冰镇啤酒。他原本以为jiejie会为了一个失去自由的女孩向他抱怨,或者说教,但她并没有,她似乎更关注家族荣誉,这让他更加不在乎外界的想法。 “你现在放了她还来得及。”哈耳摩尼亚警告他说,“你别忘了你就要和科琳娜结婚了,难道你想登上奥林匹斯晨报头条吗?” “当然不想。”他说,“但是科琳娜太过分了。她让我忍不住讨厌。” “你应该和一位身份高贵的女子结婚。科琳娜是不错的人选。”哈耳摩尼亚说,“但我现在担心你已经做出了一些不符合你的身份的事情。” 厄洛斯怔了怔,他知道他jiejie似乎意有所指。但是,他觉得他不能违背自己的天性,放弃喜欢的事物。并且论出格行为,诸神中几乎每一位神都比他做的要多。 “我和她zuoai只是为了报复科琳娜。“他终于坦言道。哈耳摩尼亚看似温和,实际上有一双洞悉万物的法眼,这让她在父亲和母亲之间游刃有余地斡旋着,协调着二者的关系。否则,他们的父母不会直至今日还藕断丝连。 “是吗?“哈耳摩尼亚说,” 那女孩比科琳娜更年轻漂亮,看起来也单纯,我担心你会禁不住诱惑。不要小看凡人,他们虽然弱小,但对神族有一种致命的诱惑。“ “不过你手里怎么会有普绪克的照片?”他忍不住质问他的jiejie。但在下一刻,他立刻开始后悔,因为他不小心说出了普绪克的名字。 他瞥见他的兄弟,和他年龄相仿的安忒洛斯站在门口,似乎正在坏笑着盯着他。 “我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了,她叫普绪克是吗?和她本身一样美丽的名字。”安忒洛斯用一种狡黠的眼神盯着他的兄长说。此时他那俊美的脸上显示出一种邪恶的笑容,“这不就是那个和我们的母亲斗妍的女孩吗?只可惜,她和她的恋人被爱神给拆散了,你甚至让她打扮成那个人的新娘供你取乐,你太残忍了不是吗?我知道你能干出比这还残忍的事。” “这是真的吗,厄洛斯?”哈耳摩尼亚震惊地看向厄洛斯,厄洛斯却皱紧了眉头,阴沉着脸盯着安忒洛斯。 厄洛斯发誓他从来没有如此讨厌他的亲兄弟的一天,不仅仅是讨厌他的金发和泛白的嘴唇,尽管安忒洛斯只比他小几分钟,阿芙洛狄忒对安忒洛斯比对他似乎要宽容得多。 “你闭嘴,安忒洛斯,像你这种整天呆在家里的废物,怎么能懂得什么叫残忍?“ 厄洛斯恼怒地注视着他的兄弟,想阻止对方说下去。安忒洛斯却好整以暇地站在门口,并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难道是你把普绪克的照片发出去的吗?“他铁青着脸质问安忒洛斯。哈耳摩尼亚在一旁不耐烦地叹着气,显然是知道两兄弟又要吵架了,但厄洛斯的心情比她还糟糕,他只想狠狠地揍安忒洛斯一顿。 “抱歉我亲爱的哥哥,我出门拍照没有带相机,所以只好借你的用了。”安忒洛斯若无其事地说。显然,他就是那个发现普绪克的照片的人。 “你怎么可以随便进我的房间,用我的东西,还偷看我的作品,”厄洛斯愠怒地注视着他的兄弟,他提高了声线质问道,“你怎么能这么做?” “闭嘴!你们别吵了!”哈耳摩尼亚站在两个兄弟之间,显然已经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试图让他们冷静下来。但那种剑拔弩张的局面显然不是她能控制的。 “你猜,我敢不敢把这件事告诉我们的母亲?”安忒洛斯无视了jiejie的话,他的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似乎在揶揄厄洛斯,“啊,某些人可是她最器重的儿子。如果她知道他被她痛恨的女子引诱,谁又能承受她的怒火呢?” “你他妈给我闭上你的臭嘴!”厄洛斯怒视着安忒洛斯喝斥道,“如果你敢说出去一个字,我一定会宰了你!” 安忒洛斯也反唇相讥:“你会变成奥林匹斯的丑闻,令我们家族蒙羞!” “令家族蒙羞的人是你!你这个胆小又爱撒谎的坏家伙!“厄洛斯反驳道。很快他就冲到了门口,抓住安忒洛斯的衣领,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安忒洛斯也毫不示弱,一拳打坏了厄洛斯的眼镜。紧接着,兄弟俩就互相厮打起来。 “天哪,你们在干什么!都是亲兄弟,犯得着这样吗!”哈耳摩尼亚尖叫着咆哮道。她冲了上来,似乎用尽最大的力气想要把兄弟俩分开。厄洛斯怕伤到jiejie,便停了下来。哈耳摩尼亚尽量把兄弟俩隔开,安忒洛斯似乎气不打一处来,再也不看厄洛斯一眼。 “今天的事,谁也不许泄露出去。尤其是你,厄洛斯,你知道一旦你的事情败露,我们的母亲的怒火会把所有的城市夷为平地。“哈耳摩尼亚说。她的声音像一道警钟,忽然让厄洛斯如梦初醒。他决定不再理会他那讨厌的兄弟了。 “你最好立刻放了那个凡人的女儿。 “哈耳摩尼亚语重心长地提醒道。 “不放。“厄洛斯固执地答道。他知道他抢走了别人的新娘,但是,这是值得的。他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