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

    安置我的房间布置得温馨可爱空气里都带着淡淡的香薰气味，我环视一周，这里把我日后生活所需的物品准备得一应俱全。

    窗外的树影投在素白的窗纱上婆娑晃动，躺在松软的羽绒被里我翻身依偎在床头那只布玩偶旁边，昏昏沉沉睡过去前，我心想，突遭厄运毁灭自己原本人生轨迹的我还有任何更加悲惨的余地吗？

    第二天张嫂来叫我起床，接连敲几次门也等不到我的应答自行推门走了进来。

    待她走到床边我听见她拔高音调叫了一声“裴小姐！”，我张了张嘴却只能艰难地喘息发不出声音。

    张嫂的手探上我的额头随即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这么烫，我去找老夫人叫医生来。”

    察觉到她要走，我焦急地想要伸手留住她，浑身却使不出分毫力气，只能掉眼泪难受地呜咽。

    原本今天早晨我该被领到纪老夫人跟前问候，结果我高烧不退，只能先叫家庭医生来治疗。

    等我能在床上坐起来进食已经过了一天，张嫂端着碗小口地喂我，可怜我道：“病来如山倒，那么小的年纪怎么受得了哦。”

    粥只没了小半碗我就吃不下了，对着满脸担忧的张嫂我轻声开口，喉咙有些嘶哑：“张嫂我想洗澡然后下楼看看。”

    她来时就有些欲言又止，早些时候我听见外面的佣人交谈，今天纪老夫人请的大师来了，经过我的房间门前还停留了片刻，说我忽然就病了一会儿还有精神下去吗。

    老夫人应该是叫过张嫂带我下去的，而我虚弱的模样让她有些不忍。

    “我没事的，只是还有点低烧。”

    我抿着嘴带出点笑意，张嫂这才叹口气按我说的替我去浴室放了热水准备换洗衣物。

    直到吹头发时张嫂还在安慰叮嘱我，说到时候见了老夫人安安静静的就好，不用担心。

    我想起刚才在浴室她看见我身上青紫的伤痕露出的震惊又心疼的表情，喃喃开口：“张嫂您真好，没想到自己还能遇到您这样关心我的长辈，我现在真的不害怕了，谢谢您。”

    张嫂温柔地梳理我的头发，声音真诚：“我就是来照顾小姐的，小姐不用跟我道谢。”

    老夫人在会客厅招待那位大师，如张嫂所说确实是位看着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发型盘得整齐，穿着传统雅致，走近了能闻到她身上带着的檀香味。

    “老夫人好。”

    见我来了她瞧我一眼点点头算是应了我的问候，我就站在她旁边不动了。

    那位长袍大褂的大师仔细地将我从头打量到尾，半晌老夫人出声问他：“如何？”

    大师喝口茶润了润嗓子，“之前就看过这位姑娘的八字和施主你的孙子正是相生相补，现在看面相更是好上加好。”

    闻言我看了这位大师一眼，只见他捋着胡须一副天机不可泄露其中自有玄妙的模样。

    好在哪里？我挑眉。

    老夫人显然也有这样的疑惑，她接着问到：“这孩子来了我家就大病一场，今天看着也没精神，她真是合适的人选吗？”

    大师一拍大腿笃定道：“施主还信不过我不成？正是因为她能化解灾难现在受冲才会病啊。”

    老夫人将信将疑，沉思半晌还是接受了这副说辞向大师请教：“那还有什么别的需要注意请大师一一指点。”

    大师站起身到我跟前绕着我走了一圈，手指翻腾施展好一阵，最后闭眼道：“只需让这孩子佩戴好玉牌，多接触纪少爷用过碰过的物件也可行。”

    他们一番谈话倒是不避讳我，听着两人为纪淮那“据说多舛多难”的未来商讨如何种因得果地化解我只觉得无聊，站了太久体力有些吃不消开始感觉有些头重脚轻。

    终于等到大师要起身告辞，老夫人扭头看了我一眼：“你这孩子怎么一直在这儿站着，病还没好回去休息吧。”

    我诺诺应了声好准备离开，看她也准备要走我便埋着脑袋想着跟在她后面。

    会客厅中摆着一架钢琴，老夫人原本已经欲站起身离开却又让她给注意到了，抬手指向钢琴的位置，她没看我一眼只开口道：“你过去。”

    我茫然地走到钢琴边听见她又说：“这是小淮曾经练习用的钢琴，你会吗？弹给我听听。”

    大师刚才的一番话此刻使她心血来潮，我昏昏沉沉坐到钢琴凳上掀开琴盖。

    我急促地呼吸觉得当下的情形和那位大师信口开河的言辞同等荒谬。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接引灾难转移的容器，这样的认知使我我浑身都在发抖，紧咬着牙关，我寻找出记忆中里最激烈的曲谱，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恨不得在琴键上折断自己的手指。

    一曲终了，我惨白着脸站起来越想站定当做若无其事，身体越是摇晃。

    老夫人皱着眉，她并不满意我刚才弹的曲段，可我紧闭着嘴说不出任何委婉的话缓和糟糕的气氛，终于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沉沉砸倒在地，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