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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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白露很想抱抱阮云筑。 这种情绪主要是针对重逢后。因为从前白露想什么做什么,无伤大雅的事她基本上在做之前都不会犹豫太久,但重逢后她顾虑多了很多,哪怕如此,现在听阮云筑讲那些她不知晓,她不在时发生的事,更何况还有关于那个两人都觉得不舒服的洋鬼佬,她只觉得像有蚂蚁在身上爬。 “小筑。”白露最后还是走过去轻轻抱住了她。阮云筑还维持着坐在椅子上的姿势,白露从她身侧站着揽住了她,云筑只觉得自己的脖颈和耳朵都陷在一片温热柔软中,心好像也化成了一滩水似的。白露的声音重新传来,因着身体紧靠的原因,那声音像是直接从白露躯体深处传入了阮云筑体内似的,“我现在不如从前大胆,但是,如果再有什么事,无论大小,直接讲给我听好吗,也许我帮不上什么......但是也许我可以帮你想一想,我也可以,也可以在情感方面......” 阮云筑等着,但是白露却怎么样也不说了,只有身体还维持着搂着她的姿势。云筑笑了,歪着头把脑袋靠在她纤细的手臂上,轻轻答,“好。” 重新被校长找到后,阮云筑其实有过一段时间努力去找一些关于校长从前的消息,她仍旧有印象,隐约间她记得读书时校长的传闻并不少,只是大多数学生都不存在信与不信的,毕竟他们实际跟校长接触的时间很短,阮云筑不一样。 只是可惜,阮云筑从始至终都是不合群的那个,所以对这些消息她也仅限于“有耳闻”,仅此而已。不是她被孤立,非要说的话,是她一个人孤立了大家或许更合适,只不过这个结果不是阮云筑刻意而为之,也不是任何人故意去做的。 调查之下,阮云筑忽然发现,校长的消息其实非常好查,只不过知情人大多言辞暧昧模糊,若要细细盘问下去,便都招认,说自己也不过是道听途说来的。 或许跟内容有关,跟校长资助女学生有关。 大多数人言辞一致的,都是校长前妻是他早年的一位学生,那时校长还不是校长。阮云筑猜测这或许是真的,大家都说的信誓旦旦,追问结果,只说是英年早逝,追问原因,大多都道不知。 至于女学生的事,便众说纷纷起来,阮云筑听到了不下十个版本的,甚至是十种版本的含糊说辞,她查的有些烦了,索性不再深究。但心中到底是对这件事上了点心,对校长的态度也全然不似从前,不过这些都是她没跟白露讲的。炮火中辗转,好不容易暂时安定下来,她不希望她为了自己徒增担心。 第二日一早,白露竟真的早早候着云筑了,阮云筑几乎喜形于色。只是这下白露却有些扭捏,她央求阮云筑借件衫给自己,白露瞧她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自己的给她。 白露比云筑生的小,但从前身形比起云筑偏丰满,是断然没法子穿云筑的衣裳的,现在这下穿上却是并不怎么违和。 “手竟这样长!”白露惊诧,她一面多瞥了云筑臂膀几眼,一面努力伸直了胳膊,手指还是无法完整的从衣袖中露出,只堪堪冒出圆圆粉粉的指头。 阮云筑见她形态憨憨,只觉得可爱,抬起拳头抵住嘴角的笑意,赶紧上去帮她挽起袖子,竟是足足挽了三折。 去学校的路算不得太远,阮云筑时常踩单车过去,这下带上个白露。瞧这人还像模像样的背着个书袋子,穿着不大合身的衣裤,好像还真有点学生样子。 云筑笑着,没回头,只开口道,“背着书袋,这下一去是真打算学点什么了?” “做戏尚且做全套呢,”白露毫不客气地紧搂她的窄腰,“何况我文盲一个,好不容易寻个机会上学堂,不学点什么太亏了。” 阮云筑踩得并不算快,但垂眸飞速瞧了一眼纠缠在自己腹前的两只小手,还是觉着很受用,心情大好,“我从前都要你纠错的,这下一去不要瞧我误人子弟才是了。” 白露没再回答她,只是侧脸贴着她温热的后背,嗤嗤地笑着。 风并不刺人,白露觉着自己像是在飞。从前种种过往皆漂浮在二人四周,那些不好的,模糊不清的,像倒带似的飞速向后掠过去。 “我从前见到过小朋友去学堂的路上哭的好伤心,”白露慢悠悠地说,“可是我怎么好开心,还没到我就已经好开心了。比秋薇载着我,告诉我远远的那个‘城堡’就是我今后的住处,比那时候还开心。” 阮云筑突然觉得有些难过,白露似乎从来没有过什么大的目标,也没有奢求过什么特别难得的东西,但是她想要的是什么呢,阮云筑思考,似乎白露都很少提出什么诉求,去学堂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甚至也都是阮云筑要带她去的。 在阮云筑眼中,她自然对秋薇没有太多的好感。但是她理解,她知道无论怎样,秋薇对白露是足够好的,某种程度上来说,要是没了秋薇,她也不会遇见白露......但这也都是阮云筑自己想一想,重逢后她一直极力避免提起秋薇,这件事上两人的角度不同,自然会很尴尬。 “我也不喜欢秋薇,”白露笑起来,她用手在阮云筑腹部轻轻拍了拍,像是一瞬间洞察了她沉默中的所有画外音似的,“但是我也很喜欢她,我也很喜欢爸爸......砍柴爸爸。” 阮云筑自然懂她的意思。 “你应该知道,我只是......”只是介意她拆开了我们,甚至都没能有一个体面的告别。 “我知道,我知道的。”白露轻轻回答,语气没什么太大的起伏,“她找到校长这件事,足够你恨她的。” “我没有......”阮云筑这会儿才发现自己一丁点都没长大,她不仅依然被白露洞察一切心思,也仍旧在白露面前嘴笨的可怕。 白露没有停下轻拍的动作,“我知道呀,我的意思是,就算你恨她都没关系的,但是你没有,我知道。” 阮云筑这下彻底不说话了。 她在白露面前永远都会说不出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漂亮的话,甚至会不知道该说什么,白露看起来没有任何事,甚至不需要任何人,也似乎完全不需要她的样子。 学校的建筑出现在眼前,阮云筑停好了车。 “白露——” 白露睁着圆眼睛,冷空气使她的眼眸看起来格外湿润。 “或许偶尔也,娇气一点,多需要我一点,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