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论一个好女人的作用

    政治上面的事情，雷亚兹不懂——尽管作为海底城的皇子，但这个皇子也是赶鸭子上架而来的。

    虽说雷亚兹也有着让海底城变得更好的期望，也愿意为了完成这个目标而付出努力，然而时不代待他……他欠缺的依然还是足够成长的时间。

    但是琉歌在这里，这就让雷亚兹安心了不少。

    这位海底城的魔女，作为路易斯三十九世的影子，治理海底城的时间已经足够漫长……她还同时是海妖族的皇女，确实有足够的资本去参与政治的环节。

    尽然，对于地上人类的国度，海底城所知道的并不多——更不要说地上世界超凡们错中复杂的关系。

    神州管理局，是海底城第一个选择正式接触的地上人类的超凡组织……但现在看来，这个神州管理局内部，似乎也是暗流汹涌。

    琉歌甚至很敏锐地就察觉到这次将自己和雷亚兹带走的皇川，与当时接待自己的燕小西并不是一个派系……但这两个不同的派系到底相差多远，目前不得而知。

    通过脖子上的项圈，琉歌此时正耐心地给雷亚兹分析着这些事情……他默默地记了下来，等待过后再慢慢笑话。

    “从现在开始，你按照我说什么，你就对他们说什么。”

    “啊？我？但是你自己直接说不就好了，为什么要通过我？”

    “白痴！你才是海底城的皇子，是海底城这次与地上人类接洽的首领，这些事情当然是由你来做的！更何况，我现在的身份是你的未婚妻……如果全部都是我出面的话，这些地上人类会怎么看你？”

    “……这样什么关系吗？你对这些本来就比我精通啊，谁行谁上，海底城不都是这样的吗。”

    “白痴！垃圾！笨蛋！真是气死我了！总之！我说什么你就照着说！知道了没有！”

    “好吧？”

    “现在，这个公孙止水假如不主动开口说话，你就什么也不说，看电视去！”

    “哦。”

    “真是个木头！”

    但公孙止水此时似乎也没有主动开口的打算似的……皇川就站在了他的身后，这单独的会客室內，异常的安静。

    忽然，公孙止水缓缓开口说道：“雷亚兹皇子，是第一次走上陆地？”

    “是啊，第一次……”雷亚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旋即轻咳了声，接着有道：“地上人类的文明确实不错，这么多不同形态的国度居然能够相安无事地共存着。”

    公孙止水淡然道：“雷亚兹皇子大概不知道，这种所谓的共存更多是假象…他们只是将斗争的方向，放在了经济与文化之上，野蛮的侵略在现代还在发生的地区已经不多。”

    雷亚兹笑了笑道：“这不是挺好。”

    公孙止水随意道：“对比起从前的野蛮时代，这个时代确实是好的……但伴随着全世界超凡势力的这次集体亮相，未来到底会如何，就是一个未知之数了。”

    雷亚兹正要说话，但脑内琉歌的声音嗡嗡嗡地响了起来……琉歌要他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天晓得意味深长的笑容是到底要怎么才能笑出来哦？

    ——从来都没有练习过这些好不好？

    雷亚兹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勉强地挤出来了一丝笑容，“公孙先生在这里，不应该是已经对于未来有了一定的看法了吗。”

    “雷亚兹皇子快人快语。”公孙止水轻笑了一声，“既然这样，我们就开门见山吧。雷亚兹皇子，你可知道这次的超凡会议，它们最终的宗旨是什么吗。”

    雷亚兹再次露出了一个笑容来——还是琉歌教的。

    公孙止水道：“他们希望能够寻求一条超凡与人类共存的道路。”

    雷亚兹忽然道：“公孙先生知道【鲜红小姐】吗。”

    公孙止水不由得一怔，轻皱眉头，想了想道：“听这名字，似乎是一位超凡生物的外号。”

    雷亚兹随意一笑道：“【鲜红小姐】是我们海底城的叫法……在地上的话，应该会将它们称之为【鲜红女士】之类，并不是你想象之中的超凡生物，它们只是很普通的一种软甲纲的生物。”

    公孙止水皱了皱眉头。

    雷亚兹却自顾自地说道：“普通人一般会喊【鲜红小姐】另外一个名字：清洁虾。”

    公孙止水眉头皱得更深一些了。

    雷亚兹笑了笑道：“【鲜红小姐】喜欢爬进鳗鱼张开的嘴里，从鳗鱼尖利的牙齿中寻觅食物。按理说，它们也容易成为鳗鱼的食物。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因为对于鳗鱼，或者某些体表藏有大量微生物而又无法自己清理的鱼类来说，它们反而很欢迎【鲜红小姐】的到来。”

    公孙止水瞬间就明白了雷亚兹这番话的含义。

    他觉得这个雷亚兹皇子应该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家伙，他脸上稚气未脱，这一点是骗不了人的……但此时看来，或许确实已经骗到人了。

    “这么看来，雷亚兹皇子似乎也倾向于超凡与人类共存的道路。”

    雷亚兹淡然道：“相信管理局应该看过了一些我们之前提供的关于海底城的资料……在海底城，【魔能】早就已经融入了居民日常生活的所有一切之中。我们并没有抗拒【魔能】强大力量所带来的危险性。”

    “这是一种技术，一种能够被你们海底城人掌握的技术。”公孙止水摇头道：“超凡生物不一样……超凡生物不容易被谁掌控，它们反而更容易倾于成为掌控的一方。”

    雷亚兹笑了笑道：“或许你不知道，【魔能】的诞生，一开始也仅仅只是掌握在海底城极少数的人手中。”

    公孙止水不咸不淡道：“海底城先祖的无私，着实让人敬佩。”

    雷亚兹道：“公孙先生你所在的部落……这数千年来，一直默默地镇守着深海，不让海妖族有登入陆地的机会，同样也让人敬佩。”

    公孙止水一笑而过。

    眼前的这位年轻的海底城皇子，让他有种和老油条打交道的感觉。

    他微微一笑道：“我承认，部分的超凡生物确实不容易脱离人类而单独生存。人类这种生物的不确性太高，而他们的认知也会无时无刻地发生改变——并且，人类是一种特别喜欢后悔的生物。不知道雷亚兹皇子你有没有想过，假如深海当中的海妖族希望能够与你们共存，但却提出要入驻你们海底城的话，你们的民众是否能够答应？”

    雷亚兹此时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公孙止水，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地说道：“事实上，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公孙止水淡然道：“皇子殿下现在考虑也不迟。”

    只见雷亚兹此时直接摇了摇头，“现在也不用考虑了……海妖族已经消失了，从今以后再不会有海妖族的出现。所以我们海底城已经不需要再考虑这个问题。”

    公孙止水不禁微微动容，下意识道：“海妖族…消失了？”

    只见雷亚兹此时轻笑了一声（还是琉歌教的），淡然说道：“大概在半个月之前，海妖族就已经被海底城的第三十九任的皇帝陛下带兵，彻底毁去。如今深海之中，在没有海妖一族。”

    公孙止水沉吟不语。

    雷亚兹此时微眯着眼道：“这也是我们敢于在这个时候走上陆地的原因之一……海妖族希望登上陆地，与你们一族有着数千年的斗争。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贵族也不用再为了防止海妖族的入侵而镇守在深海之中。而这，也是我们海底城寻求与你们地上人类接洽，所带来的最大的诚意。”

    灭掉海妖族自然不会是因为这份诚意——路易斯三十九世之所以灭掉海妖族，只不过是为了凑齐【黑球】的数量。

    但此时针对这件事情，琉歌是顺手拿来就用的，有多好听就说得多好听……这种政客的无耻嘴贱，雷亚兹自己说出来口，都觉得心虚得不行。

    可公孙止水不知道这些——针对海妖族已经灭族的这件事情，以及这件事情背后对轩辕宫的影响，确实是公孙止水暂时无法一下子就推测得出来。

    只是……如果没有了深海妖魔进犯的威胁，轩辕宫即不用在世世代代镇守深海，一下子就从这世代的宿命之中解放而出的话……

    “这确实是一份最大的诚意。”公孙止水此时不动声色道：“不关雷亚兹皇子与我们是否能够达成协议，对于这份诚意，我仅代表我族那些曾经牺牲在深海战场的族人，给予皇子殿下以及海底城最大的敬意……请受我一拜。”

    公孙止水说着，竟就真的站起了身来，在雷亚兹的面前深深一拜。

    这两天雷亚兹一直往上冲浪，知道这种举动对于神州的人来说，确实是最高的一种敬意……雷亚兹不禁张了张口道：“公孙先生，莫非有亲人好友，曾牺牲在深海战争之中？”

    “我的双亲，都死在了三百年前的一次海妖族大规模入侵的战争之中。”公孙止水此时显得相当的平静，“如今海妖族已经灭族，也算是告慰了他们的在天之灵。”

    雷亚兹没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这次是他自己的私自行动，瞬间就惹来了琉歌的疯狂叫喊。

    只见公孙止水此时沉吟了片刻，忽然说道：“看来，我选了一个并不是很合适的时间，来与雷亚兹皇子你见面。”

    “为什么这样说呢。”雷亚兹此时好奇问道。

    公孙止水淡然道：“或许，对于雷亚兹皇子来说，应当更多地了解一下地上人类的本质之后，才是我们见面的最好时机。”

    雷亚兹侧了侧头。

    公孙止水道：“地上的人类，会告诉你比从我口中更加真是的答案……雷亚兹皇子，很高兴今日与你的见面。”

    “哦？”雷亚兹此时疑惑似的问道：“公孙先生难道不打算和我继续商量一开始的那件事情？”

    “是我莽撞了些。”公孙止水淡然道：“我承认这次是我对海底城的了解不够充分……所以，还是留给双方更多的时间吧。雷亚兹皇子，很期待下次与你的相间——只要你愿意，通知皇川就可以了。”

    按照琉歌的指使，雷亚兹以微笑替代回应。

    “还有一件事情。”公孙止水忽然说道：“希望我们今日的见面，会是一个没有人知道的见面……皇川过后，会按照原定的会议议程，安排雷亚兹皇子的出场。”

    雷亚兹笑了笑道：“海底城这次是带着最大的善恶而登上这个地上世界的，我们不会为自己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公孙止水此时点点头，旋即挥了挥手。

    皇川便飞快地安排人将雷亚兹与琉歌带走，将他们送回去原来等候的休息室之中。

    ……

    “这个皇子，挺会演的。”不久之后，皇川回来，直接便坐在了公孙止水的对面，皱眉说道：“小看他了，以为只是一个黄毛小儿而已。”

    “是他身边的女人不简单。”公孙止水冷不丁地摇了摇头。

    “他身边的女人？”皇川皱了皱眉头，“看起来像是一个野蛮的丫头更多一些……而且刚才我也一直在注意这个丫头，没发现她有什么异样。”

    “我们对于海底城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公孙止水摇了摇头，“尤其是【魔能】这种技术。”

    皇川想了想道：“今日你就这样放走他们…真的不怕他们接下来会揭发和你见面的事情？你这是不是太冲动了些……换了我的话，一旦他们不答应，我绝对不会放他们离开这个房间！你太妇人之仁了！”

    公孙止水却冷冷地看了皇川一眼，直看得这位国字脸的大汉目光隐约有些闪烁，他才淡然地说道：“先不说他们到底是否会揭发见面的这间事情……哪怕他们揭发了其实也没有关系。今日放走他们，仅仅只是因为一份敬意而已。”

    “敬意？”皇川冷笑了一声。

    公孙止水目无表情地道：“是为了那些曾经战死在深海的一代代轩辕宫公孙氏子弟……你不懂。”

    它确实不懂，因为它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