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曾窥见光

    我去寒城，不仅是为了找江浈，还为了去看一眼唐杍窈，她也在寒城工作，是一所中学老师，我们从高考后分开，就再也没见了，这六年过去了，最多只是视频通话一下，她的邀请我都找借口回绝了，一是因为我的不堪，二是因为我对她的占有欲和那贪婪的爱，我不敢去面对她，我不想看见她身边的其他亲密的朋友。我觉得我与她是最好的朋友关系了，我们没有经常见面或日日通讯，我们聊天时常会突然不见下落，但下次在聊天的时候，还是能聊得融洽，我们会愿意为了彼此赴汤蹈火。她会给我寄一些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我会给他搜罗一些美食寄去，我们对彼此无话不说，虽然我的破事多而且我爱无病呻吟还是矫情敏感的个性，但她总会默默倾听，给予我建议和安慰，她知道我的一切腐烂丑陋后，还是从我潭泥沼里找出了片片生机。我想，君子之交淡如水便是我们的关系吧，我想君子如兰便是她吧，她在我脑海里，一直是挺拔优雅的形象，是我藏在心底隐秘角落里深沉的爱着的爱人。半个月前，我便告诉她，我要来寒城，她很开心，给我在她的出租屋里收拾了一间房，让我去和她住。

    到了寒城，我给江浈发了消息，告诉他我来了，江浈回复的很快：贺云楼也在这里，他时常来找我，应该是在监视我们有没有见面，jiejie要小心。

    “老唐！我好想你！”她还是那么美，像一颗黑色绒布裹着的珍珠，散发出荧荧辉光，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她穿着一条黑色的金丝绒长裙，外面是白色的大衣，栗棕色卷发轻柔的铺在肩上。“你染红色跟我想的一模一样！饿不饿？冷吗？寒城挺冷的，你穿的这么薄。”她光洁饱满的脸上展现出欣喜的表情，用关切的语言问着我，我穿着黑色的短皮衣和高腰黑色紧身牛仔裤，我从前不爱穿紧身的衣服，因为我身材过于干瘪撑不起来，但是生产完之后，我圆润了些，屁股和rufang的rou多了，这么穿倒也性感。

    “有点冷，我还在背后贴了好多暖宝宝呢，我好饿啊，你要带我吃什么好吃的？”我把行李箱递给她，攥着她的手向她撒娇。“给你炒了一大桌子菜，有虾仁有鱼，还有油麦菜，还买了红心柚和水蜜桃，都是你喜欢的。”她捏捏我的脸，笑着说。

    “我就知道，你会给我做好吃的，我爱死你了。”你看，我所求的就是这么简单，她也知道我的喜好，我所爱的就是温暖的房间，一个人牵着我的手告诉我做了我最爱的饭菜，我就满足了。

    他的手艺变好了很多，我大快朵颐吃的撑了才停下筷子，饭后我们一起看电影吐槽主角或者猜测下一部剧情，我们一起喝最喜欢的大麦茶和咖啡，我们默契的没有提我和贺展信，高钰的事，只是在我们躺在一张床的一个被窝里的时候，她摸摸我的肚子轻轻的说了一声：“很疼吧。”这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我却潸然泪下，我用力的点点头，侧过身往她的怀里钻，她的身体很柔软，而且散发着香气，像我曾见过的精致美丽的阳光花坊，那像一个仙境，我曾无数次在梦中化身蝴蝶嬉戏其间。

    我便在她家里安心地住了下来，她说她会保护我的，她会一直对我好的，我在附近的声乐培训班找了一份工作，教一些青少年弹吉他和古筝，这两样乐器都是我在大学期间学会的，吉他是贺展信手把手教的，古筝是我生产后学的，工作很悠闲，那些孩子大多是高中生只有几个初中生，只是当做兴趣来玩玩的，我和唐杍窈谁下班的早谁做饭，不过我一般喜欢耍赖，我下班的早的话，我就会去她的学校接她，然后和她一起慢慢的坐公交车回家，然后再求她做主厨我给她打下手。闲暇时刻，每个周末我会都坐地铁去看望江浈，我们都会提前商量好时间，防止撞见贺云楼，他们两兄弟一定不会想到我会来寒城，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两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一次我去请江浈吃饭，吃我最爱吃的火锅，我喝了一点酒，吃完之后我送他回学校，正在校门口道别的时候，贺云楼的声音就远远的传来了：“江浈！”我听见这声音就毛骨悚然，我正欲逃跑，江浈却摁住我，用眼神告诉我要镇定，眼见贺云楼走近了，江浈用不大不小的正好让贺云楼听见的声音说道：“学姐，你先回去吧，我同学来找我了。”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快速往学校里走去。我听见贺云楼在身后说道：“这是谁？你怎么不介绍一下，你什么同学我不知道啊，这个人怪眼生的。”

    江浈那平稳的声线响起：“刚认识的，拳击社的学姐。”

    从那之后，我就开始觉得我的生活被一个人在暗处监视着，我开始不安了起来。唐杍窈安慰我让我宽心，我却无法真的沉静下来。

    两个星期后的周四下午，那是个乌云布满天空，空气湿的仿佛可以拧出水来的下午，要下雨了，培训班放学后，我站在门口送一个个的同学，还接到了一个男同学的信，这几个高中的小孩来是拿我打趣，给我递一些所谓的表白信，我比他们大七八岁，他们在我眼里跟孩子一样。往常我都会温和的笑笑，礼貌的道谢，那天我却心慌意乱，口不择言，说了拒绝的话，我的右眼皮跳得厉害，天空开始下起密密的雨，唐杍窈打电话告诉我她今晚可能要加班，问我要不要来学校陪她，她会给我多点一份外卖，我应了之后，就撑起那把她给我买的透明雨伞走进了雨幕中，我走出培训班的大门后，看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小轿车，那是一辆改装车，外壳上喷着嚣张的火焰花纹，有一个穿着黑色长大衣的人打着伞伫立在车旁边，那身影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我警惕的远离着那个男人，他却慢慢地向我走来，他走得很悠闲，我耳边甚至响起了那轻松愉悦的口哨声，那声音融于雨声，但在我耳朵里却十分突兀，我把雨伞往他那边一丢，拔腿就跑，我跑啊跑，跑啊跑，那口哨声在我那脑袋里回荡，我心跳如鼓，呼吸困难，但我还是拼命的跑，因为，那个人来抓我了，贺展信，来，抓我了，在这样紧张的情境下，我却不小心滑倒了，我穿着高跟皮靴，这么摔一下就让我感觉自己的脚腕应该是扭到了，它好像没知觉了，也有可能是我太恐惧了，我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走着，然后——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拿手像一个捕兽夹，紧紧咬住我的胳膊，然后另一只胳膊也被抓住，不知什么时候，我眼睛湿润一片，我以为是雨水，原来是我的眼泪，我听见贺展信那低沉的声音，我感受到他那急促炽热的喘息，混杂着雨水的潮湿，紧紧缠绕在我身上，

    “猜猜我是谁？”

    贺展信带着笑意慢慢说道，他轻轻把我的头侧扭过来，我看见他扭曲的笑脸，我骇的几乎忘了呼吸。贺展信把我拎了起来，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他很快就把我拎到车旁，用身体把我压在引擎盖上，雨打在我的脸上，我的头发湿嗒嗒的黏在脸上和脖颈上，很快我手背一痛，我感到有冰凉的针剂注入我的体内，渐渐地，我就失去了意识，

    我知道，我被恶魔的镰刀勾住了，我还是没能回去告诉那个男孩，老师很感谢你的喜欢，老师也很喜欢你们这群孩子。我还是没能到吃到唐杍窈给我点的鳗鱼饭，我还是没能和江浈一起去参加这周末的画展。

    贺展信把利多卡因慢慢推进江浔的脖子后，看着她慢慢的失去了意识，他掐着江浔的脖子用力地咬了一口她的嘴唇，看着江浔嘴唇上的咬痕和血渍，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看着那抹红色喃喃道：

    “我要拿你怎么办呢？你把我变成了一个怪物。”

    他抱起江浔放在副驾驶上，从她兜里掏出震动的手机，看着上面闪动的“宝贝”二字，心头火起，捏着江浔的手解锁后去仔细的翻开二人聊天记录，片刻后，他露出一个浅笑，给唐杍窈发了一条消息：‘宝贝，我的踪迹暴露，我先离开了，以后再见。’发完后他把手机从车窗扔了出去，悠闲的开着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