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于悬崖见明日

    我这个人确实有点品行不端，喜新厌旧。也不能这么说吧，我只是很需要被爱着被支持被需要的感觉，我想有一个人可以陪着我，可以不顾一切的保护我，我要的就是那在我心里惊天动地波澜壮阔的爱，我想要安稳的家庭。我记得我们家开铝合金店其实也赚了钱，不过都被爸爸所谓的兄弟扣住了，就是给他们干了活但是因为兄弟情义，钱都没好意思要回来，但那个时候家里实在太穷了，要不到的话，我们可能得去要饭了，我和mama就去要债，大概十三岁左右吧，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变得陌生，从伪善的笑着到真实的凶恶，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所谓的感情是最靠不住的。爸爸不好意思上门，而且他一直在鬼混，很久见不到人，我们家也欠大概八九万的钱，八九万，我那时候想，要多久才能还完，八九万，我到死能不能赚那么多呢？哈哈现在一想其实不算多，但是这些钱让我在自卑和恐惧中长大，我永远不敢奢求贵的好的东西，因为我觉得自己不配，我只敢看着价钱去买东西，我永远都在想着去省钱，我永远一副穷酸抠鬼的样子。

    有一家的是开鸡店的，对就是妓女，我看见她们都只穿着内衣，有的人年老色衰大概有五十岁左右的样子，皮肤上有很多褶子，一脸疲惫，妆很浓甚至有些恐怖，有的人年纪很轻，或许不到20岁，白嫩细腻的皮肤，笑盈盈的艳俗的脸，她们都涂着红艳艳的嘴唇，那张嘴好像会吃人，吃掉自己也吃掉别人。

    有一家开饭店的，我记得爸爸经常来他的店，请很多人吃饭，喝的醉醺醺的回去骂人打人。他们家的生意依旧很火爆，我们要钱他们就很烦躁的挥手让我们走，mama和他吵得脸都红了一脸的汗，我就站在那个石狮子旁边，大太阳可烤人了，我们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走来走去，我和mama就坐在石狮子旁边，一坐就是一下午，很多人看见我们在笑，在说话，我大概从那时起就开始恐惧看到人在我面前交头接耳，怀疑别人在议论我。

    还有很多很多，他们住在舒适精致的房子里面，我和mama在屋外拍门要账，被人凶狠的骂着，被人瞪着，甚至推搡，我们都忍了，只是想要到钱，只是想还债，只是想供给家庭开支。

    回家后，要没要到钱，爸爸如果知道这事，都会回家打骂我们，说我们丢了他的脸。

    可能是孤儿寡母好欺负，或者是爸爸还和他们是朋友，或者是他们真的没有钱，我们没要到多少钱，还不到一万，我那个时候想我不如不上学了吧，打个小工，赚点钱，贴补贴补家用，反正在学校也很难过。我妈听了这话，瞠目欲裂，死死拽着我说“你必须上学，必须混出个样子，必须给我争口气。”

    要我说，我mama确实太强势太要脸，也太可怜太负责任了，一个人带着嗷嗷待哺两个孩子，什么都做不了，大笔的债，暴躁的丈夫，把那个温婉知性的美丽女子给抹杀了。

    不知道大家知道高利贷吗，存在于所谓旧时代的东西，其实在2012年还是存在的，我爸爸因为玩女人，被人家设套，仙人跳，一下子要三万元摆平这个事，我爸爸借了一圈所谓的亲戚，没人给他，因为所有的爸爸这边的亲戚都瞧不起我我们，我姥姥给了爸爸五千，二姨也给了五千，还剩两万，爸爸就借了五万元，五万，为什么借这么多呢？后来我们才知道，他还欠了一个厉害人物的钱，不还是要“利息”的，爸爸害怕极了，他说他不能没有腿或手。这五万元的原则是九出十三归，一年不还按三分利往上涨，抵押是我们家的房子。这种东西，不是走投无路，没人回去借。会被拖死的，死也还不清这钱。

    不过这个放贷的大爷算是我们的恩人，因为可怜我们孤儿寡母的，把这个时限放宽到了三年，并且允许我们去他那里做点能干的小事，扫个地做个饭什么的，每个月也给开钱。更好的事，就在我爸爸还那位钱的时候，他因为一些事进局子了，想来也是，这种要杀要砍的怎么会有好结局呢？我十四五岁左右的时候也会跟着那些叔叔出去要债，不是要打要杀的，或许也是，不过就只是带着我出去玩，顺便望风罢了。

    说实话日子挺好过得了，你看人只有在诉说美好事物的时候才能想起更多的好事，我认识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她有一种不容易被外界打动的从容，有一种恬静感，我仿佛是为了做她的信徒而生的，她是我的神明，再没有人比她更理解我，更能抚慰我，我和她说我的一些遭遇，他总是静静地倾听，仿佛我们坠入了一个时空裂缝，那里只有我和她，只有窗外的暖阳和摇曳的柳枝，她会留下一滴滴眼泪，我在她身边感觉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安定感，我想一辈子匍匐于她脚下，我很爱她，我很爱她，我真的很爱，我甚至生出了想要独占我的神明不让她去普度其他人，甚至是，让她和我一起坠落。但是我明白，我不配，我更不应该。直到现在，从13岁到21岁，她觉得我是她最好的朋友，但是我在很久以前，久到我们老初中的桂花还没有被移除的时候，我就爱上了她，我无法自拔的陷入了，我的神明。以至于后来我总是按捺不住自己，但是我好害怕，害怕她会离开我，我没法承受这个结局，我只能永远的是一个朋友，是她的信徒，所以，我会不可自控的去疏远她，，漠视她，然后更疯狂的想要靠近她，这种反反复复的折磨，让我心里的欲望燃烧了我。这么多年，我想明白了，我对于高钰是一种执念，或许并不是爱，他只是在我最迷恋最需要他的时候，把我抛弃，让我生出了不甘和执着。而对于唐杍窈，我的神明，我是真的爱她，敬她，畏她，我听人说，爱是痛苦是极乐，是你自己心里生出来的业障和福报。我对于高钰不是这样的，他给了我苦，但没有痛，给了我乐，但不是极。只有我的神明，我的救赎，我的慰藉，在这么多年，让我痛苦如坠深渊又让我极乐若在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