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山东府大汉,指挥使纪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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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名校尉掌了灯,便毕恭毕敬地束手垂头立于灯下。 只见锦衣卫百户赵福率先从石阶走了下来,作出恭迎之姿,口中也是恭敬有加:“大金吾,您慢来,这边请。” 大金吾?来的竟是纪纲! 这个名字虽然如雷贯耳,但林鳞游从未见过纪纲的真面目,不由得,还有些紧张期待了。 率先看到的,是一双金绣皮靴,接着,是一挺将军肚,肚腹之上缠着宽大的玉带,胸口,是二品的狮子补子——一身武官常服,头戴白狐皮暖耳,身罩大红披风的纪纲缓缓走下了台阶。 身长八尺,高大威武,山东大汉,果然名不虚传,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赵福这时候低着头,瞥眼间瞧见了林鳞游,急忙用唇语发问:“你来这干什么?” 林鳞游正想用唇语回应,纪纲已慢慢走近前来,他赶紧也低了头恭敬肃立。 金绣皮靴停在了他的跟前。 林鳞游一惊,旋即明白过来,低了头退到一旁——原来他也是来找黄泽的! “赵福留下,先退下吧其他人!”纪纲缓缓地说,虽轻,却凌然有威,铿锵有力。 “是!”四名校尉和林鳞游齐声答应,正鱼贯而出,身后却又响起一声:“等等。” 几人赶紧又停下脚步不敢动了。 “嗯?那是何物?”纪纲眼睛看着黄泽监舍里的那张荷叶。 赵福蹲下身子,拾起干荷叶,双手捧着呈上前去:“回大金吾,是张荷叶。” 林鳞游偷眼瞧见,心中一惊:坏了坏了,我丢哦……慌忙思忖着该如何应付。 妹的,本以为自己穿越过来天不怕地不怕,然而见了纪纲这等大官的威势,却还是不由自主毫不留情地被他压制了——这种压制,可不是精神层面轻易可以反抗的。 有如血脉上的压制! 这,恐怕就是官威么? 毕竟纪纲可是敢冒死扣住朱棣坐骑马头的人! 纪纲没有接过荷叶,只是微微一嗅:“角子的味儿,猪rou馅的还是。” 山东府倒装句,也果然名不虚传! 这货鼻子还真灵啊! 林鳞游不得不说话了,回转身低头如实禀道:“回大金吾,是小的带来的。” 纪纲冷眼看着他:“这人犯可是跟李增枝有所勾连……” 赵福挥挥手,让那四名校尉先走了。 “我还听说,咱们锦衣卫当中,竟也出了李增枝的细作!”纪纲的声音冷冷传来。 “卑职,唯大金吾马首是瞻,忠心一片,天地可鉴!”林鳞游赶紧大声表明忠诚。 如果是李增枝的细作,那眼前这个锦衣卫就是来灭口的,大黑天的送来饺子,也该是毒饺子! 毕竟,月黑风高杀人夜! 但眼前黄泽这个人犯没事。 林鳞游偷眼向上一瞄,又低下头解释起来:“卑职……治下有一小旗,因缉拿此人而戴罪,更有十名兄弟因此殒身殉职,卑职趁此小年夜,便想着以怀柔之策,从该人犯口中探出点线索,好将逆党,一网打尽,自然也有为本卫弟兄一雪前耻之私心,请大金吾赎罪!” 赵福接口道:“确有此事……” 纪纲朝他冷冷一瞥,轻轻挥了挥手。 赵福恭敬地一作揖,皱起眉头不耐烦地对林鳞游呼喝一声:“去吧去吧!” 林鳞游顿时舒了口气,果然真诚才是必杀技啊!道谢之后,一溜烟地退出了地牢。 身后还传来赵福的声音:“这些下人,总是这么自以为是,那小旗就是自作主张,才使得那么多弟兄……” 跑出地牢,感觉空气都好了许多,林鳞游摸摸手掌心,纪纲他们进来之前,黄泽偷偷在他手上比划了一个字…… 但是,这是个什么字呢?他凭着记忆用手在掌心划拉着,好像是个“常”字…… 难道,凶手竟是……常威,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 黄泽被带入录房当中,在这里,他身处灯下,看不清纪纲他们,纪纲他们隐身黑暗之中,却能清清楚楚地看着他。 最主要的是,其他犯人也听不见他们之间的谈话。 “说吧!”纪纲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端起了热茶。 赵福侍立一旁。 “你想让我说什么?”黄泽知道眼前这个人是锦衣卫最高武官,掌卫事都指挥使。 纪纲也曾出入过都督府,虽然次数不多,但这样的大人物,见一次,就足以令人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李增枝。”对面的黑暗中传来赵福冷冷的声音,“他的私家武库,地方、规格、所蓄养亡命名录……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黄泽心中一凛,干瘪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我知道你还有两位兄弟!”赵福俯下身子从黑暗中向前探出半张脸,半张阴冷的脸,“只要你说了,我们大金吾保证,不再追究他们的下落。” …… 林鳞游没有离开诏狱,而是躲在了深巷的高墙之上。 他本来是想找个小院躲起来的,但是转念一想万一纪纲他们出来的时候问起值守校尉,说我没有出去,那可就不妙! 哎,看来还没有完全被纪纲吓傻。 不知道纪纲找黄泽所为何事?如果是审讯逆党,用得着他本人大半夜大冷天的屈尊前来吗? 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不知道等他审完,黄泽还活着与否? 所以林鳞游想等纪纲走了之后再看一看,当然不是回去看,回去看,不就也留下痕迹了?只要趴在这高墙之上看看有没有尸体抬出来就知道了。 林鳞游趴在冰冷的高墙上吹着西北风,人都要冻麻了,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功夫,终于听得地牢铁门哐当声响,纪纲和赵福这才姗姗而出。 四名校尉两前两后地打着灯笼,照着纪纲和纪纲后头的赵福。 林鳞游紧张地盯着地牢铁门,看校尉上前锁了门,缓缓松了口气。 不过,好在黄泽给他留了线索,他的死活,其实已经不重要的,但自己为何这么担心呢? 还有余妙兰,她是来让自己送黄泽上路的,自己该如何跟她解释? 虽然其实也用不着跟她交待,毕竟黄泽在诏狱受了什么刑,她也不可能会知道。 但是,自己这柔软的内心,还是会过意不去啊! 哎,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正想之间,只见从皇城正前方走来一人,正与刚出镇抚司衙门的纪纲相遇了。 纪纲:“身上是不是带了金瓜?” 赵福不解:“是……” 纪纲看着迎面走来的那人:“拿起来,敲他的头!” 赵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