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机在目(下)
书迷正在阅读:烽烟(原名夹板岭轶事)、薄荷烟、夏末的花火(父女、日式)、A不过O(百合npH)、女S上将的M儿子、华娱,我的老婆我自己捧、最豪赘婿、黄昏甬道、温柔归处(破镜重圆H,1v1)、素女三千问:色情导演养成记
“嗯嗯,是的,今天早上没法去医院……”罗南骑着自行车,向白心妍请假。他的呼吸急促,扑面而来的寒风呛过来,又带起几声咳嗽。 白心妍耳尖,大致判断出罗南当前的情况:“晨练呢,注意运动量。至于治疗,你现在状况稳定,偶尔缺一次没什么……对了,睡觉的本事学得如何?” 罗南嗯嗯啊啊地应付过去,没有多说。 白心妍也没有再问,很快挂断通讯。如此态度,看来是要把快乐疗法贯彻到底了。 罗南呼呼喘气,在清寒的早上,形成隐约的白烟。现在是早上7点20分,他距离最终目的地知行学院,还差一条街道。但将近两个小时的骑行,他的体力已经给榨得差不多了,都让前方的薛雷给超过一个身位。 现在罗南觉得自己的大腿僵硬,小腿肌rou痉挛,前胸后背有如水洗,想在车上站起加一把力都不可得。 薛雷往后看了眼,略微放慢速度,能看出来,他是行有余力。 罗南真羡慕这头仿佛永不知疲倦的牲口。近五十公里的路程,薛雷可不是老老实实,像长跑运动员那样一路下来的,其间他换了多种跑法,很多时候出拳击腿,在楼层之间跳跃行进,论运动量、论消耗,他比一路骑行的罗南要超出几十倍。 此时就算两人的速度放缓了,薛雷在单位前进距离的基础上,运动的激烈程度,也在相应提升,在他身边,都能听到拳头、衣袖划过空气的“嚯嚯”声。根本就是一个挥汗如雨,苛刻对待自己的训练狂。 若是天天如此,罗南大概可以理解,为什么薛雷小小年纪,就能具备让章莹莹这些觉醒者,也赞不绝口的惊人实力了。 说起来,今天罗南就是被薛雷带起了节奏,几乎是拿出了竞速赛的力气——骑车的被跑步的给带着溜圈儿,想想也觉得尴尬。 终于,薛雷的晨练也到了尾声,收了式子,长长吐气,换了快步走。或许是感觉到罗南的注视,他扭过脸来:“南子你别见怪,我练功的时候,不好开口分心的。” 的确,一路上薛雷几乎没有说话,与他爽朗健谈的性子颇不相同。 “没什么,这样挺好。”罗南是真的佩服,也很感慨:“习武这事儿,不下功夫怎么能行?” 薛雷倒是没有即刻说话,上上下下打量罗南几眼,方咧嘴笑道:“馆主倒是常说,习武修行,机缘第一,抓不住机缘,一切休提!” 罗南“呃”了一声,实在想不到,这里面有什么联系,不由问道:“这里面有什么说道?” “馆主曾经以呼吸吐纳为例,说过一些,我给你讲讲啊。” 薛雷便摇头晃脑地道:“人体有呼吸代谢,天地也有呼吸代谢。吾辈身量渺小、目光短浅,只能看到眼前,专注于自己的一呼一吸,天地的呼吸,却是要到浑茫的时光长河中去找寻。 “吾辈看不到时光的流逝,很难让自己的呼吸和天地的呼吸协同,但可以做一名水手,以身为舟,用精细的cao作,确保在时光长河的浪涛里,不错过点点滴滴的风向水力,最终使天地之息,助力一人之息,无论顺流逆波,船速更胜水速,才是修行真义。 “这其中,风向水力就是机缘,聚沙成塔,积木成林,集小力为大力,逐一响应在形神之上,强机能,化元气……是不是挺难懂的?” 说到后来,薛雷有点儿不确定罗南的理解能力。 罗南嗯了声,知道薛雷是想提醒他一些东西,大概是专注、毅力这方面的,可具体还想不通透。 薛雷便笑:“我当时也听不明白,可接下来馆主就讲,吾辈都是cao舟人,穿行时光长河,难免险象环生。旧时江上艄公,遇到急流险滩,要想不船毁人亡,耗力还在其次,耗神观测利用水性,才是大头。 “习武修行,看着是打熬气力,其实锤打的是意志,煎熬的是心神,无论是平时锻炼,还是应敌对战,神在气先,气在力先,而损耗之重,也应该等而下之,才算合理。” 罗南看向薛雷,这下子,他终于确认了。 这一路骑下来,他不就是薛雷言语中,体力消耗远超心神损耗的那类人?全身上下的身体机能已经到极限,可心思还很活跃……在薛雷看来,是他的专注用心还不够? 这算批评吧? 以薛雷的性子,说话再婉转,也就到此为止了。一时间,罗南身上的疲惫感觉,有些针扎的意思,连喘出来的气息,都有点儿发烧。 薛雷也有些担心说话过火,下意识挥挥手,自个儿倒有点儿紧张:“南子,其实我是……” “脑子应该用在哪儿,才算专注,才算用得合理呢?”罗南没让薛雷说那些有的没的,很认真地询问。 自家朋友,他才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生气,可他真的没想明白。按理说,他从昨晚到现在,学习练习都是非常认真的,不存在什么走神偷懒的情况啊? 薛雷见罗南心态还好,也松了口气,忙解释道:“南子你确实是很用功的,不过你还不太熟悉里面的门道儿,用功用得粗了。要知道行走坐卧都是修行,举手投足都是用功,都要用心。你是修‘目窍’的,目者,心神之光也,目到则心到,手足一应动作,都要有目光照应……” 罗南看看手脚,苦笑道:“可我在骑车啊。”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手脚皆动,那就守丹田。这些只是小技巧,真正难的,是照己照人,不遗片缕,不舍涓滴,由表及里,归根复命,这时才知何谓心灯烛照,何谓力所难及,才知往何处用功,才知真正辛苦……咳,这是馆主让我到这儿才告诉你的。” 最后一句话,就是托底了。 罗南怔愣片刻,视线从薛雷身上移开,先看自己快被汗水湿透的衣服,很快又抬头,看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个点儿,行人大多是学生,却也是形形色色,错杂多端。罗南精神观照,约略算出,一条街上,大约七八百人上下。他这份本事在觉醒者中,也是难得,常人更是望尘莫及。 可要是再细下去,尽观其手足动作,身形变化,不遗片缕,别说一条街,就是身边来来回回五六个人,就让他有心力交瘁之感。 当然,还有他自己……真要求精求细,岂不是要把周身上下一切血rou神经反应变化,都纳入认知程序? 这岂是人力能及? 这才算修行? 罗南单脚支着车子,在人流中发呆,恍惚中对修神禹所说的“吃苦准备”,有了全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