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花之舞 Flower D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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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一共有88个键。 其中白键52个，黑键36个。 自古以来，无数音乐天才与巨匠用这88个黑白琴键谱写出一首首华丽动人的传世乐章。 直到今天，也没有人敢说音乐走到了尽头。 哪怕是只弹四个音符，88个键总共有88的4次方约6千万个组合。 人力有穷，而排列似无穷。 宁玉从小就弹钢琴，从最入门的小星星再到进阶的车尼尔599再到考级生闻风丧胆的李斯特十二超技练习曲，再到肖邦大赛季军。 她弹过的钢琴曲太多了。 这么多年，已经很少有钢琴演奏让她有悸动的感觉。 但， 当她第一次听到钢琴小字二组3262这四个简单的音符循环，她绷紧的心弦像是被突然拨了那么一下。 这轻轻撩拨的一下， 灵魂就有了共鸣。 四音符在简单的循环着，她很快听到了在钢琴演奏中不该出现的杂音。 是人说话的声音， 还是个女人， 说的还是英文。 这是舞台上放出的音效，应该是算是编曲的一部分。 她当然能听懂英文。 在新时代，中文和英文成为世界公认的交流语言，是每一个国家的必学科目。 很多国家的外语考试题其实包含两种语言，前面可能是中译英，后面就是英译中，就很折磨人。 宁玉早年四处到国外参加钢琴比赛，她的英语无论口语还是听力都是一流水准。 可当她听懂后， 她更不明白了。 因为后面还加入了男声。 这是一段男女之间的对白。 整个对话大概就是在说一个男人要买一束花，但是女人说花是用来转化氢气来制造氧气的，非常重要，所以不卖。 男人被拒绝后，依然没有死心，他说想和女人做个交易. 也就是最后的那句makeadeal! 然后整个对白戛然而止，没有下文了。 话说一半就没有了....没有了..... 这道怨念同样出现在姜名秀脑中， 她最烦那种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人， 陆仁这段前奏插入的男女对白完全把她胃口吊起来了， 她就很想知道下一句到底是什么！ 这个男人到底想和女人做什么样的交易？ 总不会是那种过不了审的交易吧？她在胡思乱想着。 在宁玉旁边的陆腾脸色则有点不太好了，好像戴上了痛苦面具。 这是英文，他听得出来。 还听得出来一个是女的在说，另外一个是男的在说。 还有，勉强听出but，like，you这些常用词。 除此之外， 感觉就像是大学四级听力考试一样，全程都是恶魔在低语说你考不过，你考不过。 他决定了，一会儿不做任何发言，以免暴露自己听不懂英语的尴尬。 至于之前想的打击13号的话就全部火力倾泻给12号丁香。 这姑娘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多欺负下应该问题不大。 就在一公里之外， 演播船上的白婕看到四把导师椅后逐渐高涨的彩色心动条，看到心动条像烧着干柴的火苗越窜越高 她眼里的光， 也越来越亮！ ..... 这段男女对白以及编曲自然是陆仁复刻原曲的。 在15分钟准备时间，他找到编曲台重现了整首曲子的编曲，同时和技术人员远程沟通他想要的舞台效果。 要说这段纯音乐的神来之笔，他觉得就是这段前奏的男女念白。 值得一提的是，原曲的对白则是采样于一部60年代的意大利科幻电影。 无论听不听得懂， 也无论对白的内容还是节奏， 这段人声就好像乐器一样融入了整个旋律线，犹如水融入到水中，完美无瑕。 随着3262四音符的重复，与男女声的对话交织在一起，曲子渲染出了一股既浪漫又悲伤的对立氛围。 而这， 仅仅是花儿在风起前的轻柔摇曳。 陆仁继续弹着琴键，但加快了一点点的速度， 骤然不同的清新旋律打破了之前的四音重复，并且在情绪上更加上行。 似乎， 起风了。 因为悠扬拉扯的小提琴声在这时登场， 意寓风声。 微风吹动着花儿，带着沁人的花香，弥漫在整个演播厅。 姜名秀瞳孔微张，鼻孔微吸，伴随着清新动人的旋律流入耳中，她似乎已经闻到了未名花香。 然后旋律越来越急促，琴声越来越快。 这代表着风越来越加快，花儿也摇曳得越来越厉害。 在蜻蜓队长的近拍摄影中， 陆仁的左手在寻找着和弦伴奏的旋律键，右手在主旋律键好像无影手一样，只看到眼花缭乱的击键。 明暗高低两个声部似乎在交错盘旋向上，似乎要直冲云霄。 终于， 在原曲45秒这个点， 双向上升的两股旋律撞上了埋伏已久的打击鼓点。 “砰！” 那一刹那， 风萧萧兮起飞扬。 那一刹那， 花纷纷兮落九天。 舞台上， 无数粉白色的樱花从天而降，飘然落下，好像在下一场粉色的雨。 那一刹那， 无数人的心跳瞬间静止了！ 风起花飞舞，花下人独奏！ 在切换到原作者后，陆仁方才明白。 为什么这首曲子同时给人既悲伤又激昂的情绪。 因为， 这是一朵花在风中起舞的一生。 有的人看到花落，会感伤花儿如此脆弱，经不起人间风吹。 樱花下落的速度每秒5cm， 从树上到地面， 花落的一生也许就短短七十秒钟。 类比于人生七十年，何其短暂。 而有的人看到花落，就会惊叹花的落幕竟如此地震撼。 樱花下落的速度每秒5cm， 从树上到地面， 它在这个舞台上， 用它最后几十秒的落幕时间， 试图在和重力抗争，逆风起舞。 这就是这首曲子不叫《花之落》，而是《花之舞》的原因。 他能感受到这些情绪，是因为原作者djokawari的作曲动机以及编曲思路全部都在他的脑中，清晰如石刻一般。 同样不需要太复杂高深的演奏技巧，他能轻松随意的弹奏出这首曲子最本源的感情，就好像李白默写他的《将进酒》一样洒脱。 在这个世界，没有人比他更懂《花之舞》。 但仅仅复刻还不够， 他要站在djokawari的肩膀上，把这首曲子的主题再往上拔高！ 此刻， 舞台上漫天飞舞的樱花并不是按照重力加速度自然下降。 因为这本不是真正的樱花， 而是ai制作的视觉特效樱花。 并且按照陆仁的要求，樱花飞舞的速度要与音乐的节奏协调。 最重要的是， 在音乐结束前， 不能有任何一片花落在地上。 于是， 人们看到漫天飞舞的樱花更像是化为随风舞动的粉色小精灵， 随着音乐情绪节奏或翻转或旋转或向上或向下，如同粉色波浪般荡漾着着跃动缤纷的生之气息。 而陆仁就在这片粉色海洋中，犹如一片孤舟在海浪中随浪而行。 他时不时剧烈抬起的手臂，以及微闭的双眼都代表他已经全身心地沉醉其中。 不仅是他在弹奏着旋律， 旋律也摇曳着他的灵魂。 终于， 慢慢地，鼓点消失，提琴声消失， 旋律再次回到了最初干净明了的四音符旋律：2362。 简单的重复，悦耳如初。 直到他弹到了最后一遍2362， 236已弹， 就差最后一个2音。 风憩舞渐休。 漫天飞舞，不曾触地的樱花终于有第一片花瓣触及到舞台地面。 然后像是魔法禁咒消失一般， 越来越多的花瓣遵循着重力的牵引，加快速度落回地面。 就在这千千万万的樱花落地谢幕之时，备演区内， 舒娜仰头看向旁边的南宫楚，得意的道： “灿，点评一下？” 原本从容的南宫楚像是被抽去了魂，好久才反应过来。 “我搜索比对了好久，这真的是他原创的，就连前奏的四音符都没有重复。” 然而骄傲自负已经写进dna里的他依然嘴硬着道： “虽然这首《花之舞》确实很优秀，但终究只是一首纯音乐罢了，市场太小，火不了，真要分高低，还要看接下来的唱演。” 说完，他再度恢复了神光奕奕的色彩，斗志昂扬。 但他旁边的藤田君则阴沉着脸，用他如毒蛇一般的目光死盯着舞台上的陆仁。 他的个人秀也是钢琴独奏。 而且他的原创曲《樱花落》同样以樱花落下的场景为主题。 但两相对比， 无论在技巧还是情感上还有舞台效果都被陆仁的《花之舞》彻底碾压！ 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现在有陆仁这颗珠玉在前，他精心准备的原创钢琴独奏就好像三岁小孩玩泥巴那样的幼稚辣眼。 如果没有这颗太阳，他这只萤火本可以成为唯一的光！ 最气的是， 他之前的那些垃圾话是多么猖狂嚣张， 大言不惭的说教陆仁弹琴。 大言不惭的说没有人比他更懂樱花。 这打脸打的太快太狠太实在，他连挣扎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按照他自己说的话，陆仁就是强者，他需要对强者保持必要的尊重！ 舒娜在这时适当补一刀道： “藤田，恕我直言，你的《樱花落》还有信心登台吗？” 听到舒娜的补刀，他的羞耻心逻辑让他的脸逐渐红温起来。 “bageyalu！”他咬牙切齿的低念着。 至于三花三人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心惊rou跳的那句话—— “我们之前差点赶走一尊大神！” 除此之外，其他练习生都无比震惊地想着： 不想当练习生的音频检修员不是好的钢琴演奏家？ 人家还穿着工作衫表演，看样子根本没有全力以赴。 要是换上正式的演出白西装，那画面太美都不敢想！ 这到底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神仙画皮？ 这tm是节目组送的保底福利？ 这tm是王者来炸我们鱼的吧？ 导评室内， 姜名秀，杨小娟等不是器乐演奏专业的导师几乎同时看向宁玉，他们两个现在满脑子都是两个字：好听，好听，太特喵的好听了。 他们现在更想听到专业钢琴家的评论。 毕竟这位可是3013年肖邦世界大赛的季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