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强人所难

    跑了几单，檀玄在街上转悠到凌晨就开车回去了。萧笛坐在电脑屏幕前依旧在忙着，听到开门声她只是微微动了一下，然后头也不抬继续手里的工作。

    “老婆，歇会儿吧，我给你买了夜宵。”檀玄将一袋子吃喝放到了茶几上。

    “嗯。”萧笛答应了一声，又忙了一会儿才放下手头的工作。

    “刚才秦姐给我打电话了。”萧笛洗洗脸坐到了沙发上，通宵的工作，她那年轻的脸上也有了疲态。

    檀玄眉头一皱，“怎么的，她把咱们的事儿和你哥说了？”

    檀玄不高兴的撇了撇嘴，“她这警察嘴也太松了吧，她们不是讲究什么保密条例的么，怎么这么没原则。”

    “你可得了吧，秦姐才没有告密呢。”萧笛白了檀玄一眼，“十点左右的时候，你是不是如果市局刑警队的门口？”

    檀玄点了点头，“我是路过那里了，但是我不知道几点。怎么了，秦姐看到我了？”

    萧笛微微一笑，神色有点怪异，“秦姐没看到你，不过江影月看到你了。”

    檀玄有些诧异，“她看到我了，不能啊，我远远的看到他们在倒是刑警队门口就绕开了，根本就没靠近。”

    该承认的承认，不该承认的，檀玄也不会瞎承认。

    萧笛哼了一声，喃喃道：“估计你们心有灵犀呗，隔得远也能留意到你。”

    檀玄笑着摸了摸萧笛的头发，“不会吧，这个你也能吃到醋？我和她可是没有任何交集和交流。”

    身正不怕影子斜，檀玄没有半点逃避问题的意思，何况这个本来也算不上什么问题，很是坦然的就坐在了萧笛的身旁。

    萧笛白了檀玄一眼，禁了禁鼻子，“你是和江影月既没交集又没交流，你又把她拉黑又换手机号的，她想和你交流她交流的上吗？”

    檀玄一阵傻笑，可是没等他笑完，萧笛又继续说道：“她联系不上你，联系到我这里了。”

    “什么，她联系你了。”檀玄的脸瞬间就凝固在了脸上，“她怎么还联系你了呢？她怎么能联系到你呢？”

    檀玄有点懵，情绪有点激动。

    “废话，她联系不上你就联系到我了呗，你把她拉黑了，我又没把她拉黑，只是她不好意思给我打电话罢了。”

    “她给你打电话干什么？”檀玄心里很是纳闷。

    “他妈认为江明城不是自杀是被鬼害了的，不管别人怎么说，都不听劝阻，所以她想找你帮忙，看看能不能查出江明城真实的死因。”

    檀玄无奈的笑了起来，“救人找我帮忙，查鬼也找我，她们家这是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了？大夫，还是侦探？我是全能的么，还是阴阳通吃的。”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她不听啊。”萧笛也表现的很无奈，估计刚才的电话让她耗费了不少口水。

    檀玄叹了口气，“不听就不听吧，不用搭理她。人都死了，他们还折腾个什么劲儿，以前我就告诉他们找个能帮他们的，他们不听啊，我发现她们家里人都有点一根筋，有些道理和她们讲不通，还是少浪费那些口舌了。”

    “嗯。”

    萧笛吃了两口东西，再次问道：“你说江明城真的不是被鬼害死的吗？”

    檀玄看了看萧笛，见她一脸疑问，只好回答道：“如果是被鬼害死的，他必定会留有怨气，我从他的尸体上没有看到任何怨气残留，说明他心无牵挂，就是一心求死的。如果是被害的，那我只能说他是心甘情愿被害的，没有留下执念滞留于世。”

    “那他会不会像王冬雪那样，死后直接就被别的鬼魂给控制了呢？”

    檀玄摇了摇头，笃定的说道：“不会的，只要有反抗，他的尸体上就会有异样展现出来。”

    “那好吧。”

    这方面是檀玄擅长的，说出来的话就是权威，萧笛没办法质疑和反驳。

    “一会儿我给江影月回个电话吧，把你的意思和她说清楚，别弄得想咱们都是铁石心肠，对她们彻底不管不顾了似的，至于她妈能不能听，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你愿意打你就打吧，别好心和她们说了，结果再惹一身不是。”

    “应该不会吧，我感觉江影月不是那样的人，你别和人家撇清关系，就彻底翻脸不认人了。那样只会让我怀疑你的人品。”

    萧笛的话彻底堵住了檀玄的嘴，这种情况是完全解释不清的，檀玄都不知道自己这也逃避是对是错。

    檀玄不知道萧笛是怎么安抚江影月的，反正等他洗漱完檀玄已经打完电话了。檀玄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结果没想到这件事根本就没有结束。

    上午九点刚过，檀玄和萧笛就被一阵手机铃声给吵醒了，不过这次响的不是檀玄的手机，而是萧笛的。

    电话是秦思贤打来的，萧笛接通后便懒洋洋地问道：“秦姐，你大早上的给我打电话有事啊？硬盘过两天还你，东西我还没全部拷出来呢。”

    “不是的，小笛，你听我说，你赶紧联系一下檀玄，让他来一下我们队里，我们有些事需要他帮忙。”

    “联系檀玄。”萧笛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联系他干嘛？”

    萧笛只是做事鲁莽，但脑子可是很聪明的，听到秦思贤的话，她就知道秦思贤身边有情况，干净和檀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防止他暴露了。

    “这个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唉呀，你就联系他吧，如果你感兴趣你跟他一起过来就是了，快点啊，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电话被急匆匆的挂断了，只剩下床上的二人四目相对。

    “什么情况？”檀玄一脸迷茫的问道。

    “那谁知道呢，去了不就知道了。”萧笛从檀玄身上爬过去，中途不忘在檀玄身上重重的压了一下，算是对昨晚的报复。

    “不会是江家的人又闹到他们那里去了吧？”

    “你赶紧起来吧，她们疯了，敢到刑警队去闹事？”萧笛捡了件衣服穿上，趿拉着鞋直奔洗手间。

    檀玄倒是一点也不着急，因为秦思贤在电话里已经明确告诉他们了，要萧笛先联系上他再一起去刑警队。虽然他和萧笛可以省略其中几个费时的步骤，但是时间没必要节省啊，做戏就要做全面，去的快了就白费秦思贤一片苦心了。

    萧笛对江家人尤其是张春兰的了解还是没有檀玄深刻，等到他们走进刑警队一楼大厅的时候，就看到了休息长椅上坐着江家那几位，没办法，张春兰捧着江明城的遗像坐在那又哭又闹的，他们想不注意都难。

    “啧……”

    看到面青的情形檀玄就将嘴咧的老长，这里没见到萧筝，反而见到他最不想见的人了。檀玄拉了拉萧笛，使了个眼神就要往外走。

    “小檀，小笛，你们来了。”

    还没等檀玄他们往后退呢，秦思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们身边了。而随着秦思贤的叫喊，江家人那边彻底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了门口这边。

    “唉呀！”

    檀玄无比郁闷的看了秦思贤一眼，眼神中满是幽怨。千算万算，没想到被秦思贤给坑了一把。

    “檀玄，你可算来了。”张春兰推开面前的人奔着檀玄跑了过来，结果没到檀玄跟前脚下一个踉跄就摔到了。

    张春兰拍打着地面和檀玄哭喊道：“明城死了，明城他死了，这回你满意了吧？”

    檀玄客气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冷冷的看了一眼张春兰，沉声说道：“明城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请你节哀，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毕竟事情来的突然，换作是谁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是还请你注意你的言辞，江明城的死和我没有关系，我又哪来的满意呢。”

    张春兰恶狠狠的看向檀玄，“怎么和你没关系。”

    江影月等人满了半拍的赶了过来，江影月先是歉意的和檀玄点了一下头，然后用力去拉张春兰，“妈，你这是干什么呢？你让警察把檀玄叫来了，可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明城的死和檀玄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没关系？”张春兰一把推开了江影月，更加大声的叫喊道：“如果不是他见死不救，明城怎么会死？”

    “檀玄，你好恶毒啊，我知道你对我怀恨在心，但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报复我，你好狠毒啊……”张春兰使劲拍打着地面嚎啕大哭道，不知道是不是将地面当成了檀玄的脑地啊，她拍打的十分用力。

    “张女士，你这是干什么呢？你别激动。”秦思贤明显是对面前这种情况始料未及，想去阻止这位，但是根本阻止不了。

    “妈……”

    “嫂子……”

    江影月和江洋都上前阻止，但是效果却是半点都没有。一时间刑警队的大厅内瞬间变得乱哄哄的，估计是已经领略过了张春兰这种行为，过往的警察也没人上前，更没人制止。

    “够了。”

    江冲将张春兰怀里的照片抢下来扔到了一旁，原本白净的脸此时气的通红。

    “你给我闭嘴，除了撒泼耍无赖你还能干点什么？哭，就知道哭，哭能把明城哭活吗？”

    张春兰被江冲这一嗓子给镇住了一些，但依旧哭声不断，只是声音降低了不少，“可是如果不是他见死不救，明城怎么可能会死呢？”

    “我们求警察同志帮忙把檀玄叫来，就是为了追究他这个责任的么，在公安局里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小心把你抓起来。”

    “小檀，你别生气，你阿姨她是一时激动，她没别的意思，明城的死怨不得你，他是自己想不开。”

    “等等！”萧笛摆手制止了江冲这差点一语带过的言语，“你们的意思还是觉得是檀玄故意不帮你们，把江明城的死归咎到他见死不救了呗？”

    “这里没你的事儿！”江冲不耐烦的说道：

    “怎么就没我的事儿。”

    听到江冲的话，萧笛立刻就不乐意了，怒视了一圈儿一声不吭能的江家人还有地上那个依旧擦眼抹泪的张春兰，檀玄怒斥道：“怪不得檀玄不愿意搭理你们，一个个的果然都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江影月，昨晚我是怎么和你说的，你没他们说清楚吗？”

    江影月没说话，只是将头压的更低，不过她这举动更是让萧笛恼火不已。

    “你真可行，怪不得你和檀玄会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可是你装哑巴就有用了吗？他们现在是要把一切都怪罪到檀玄的身上。”

    “江明城的死和檀玄有关系吗？具体因为什么你们不清楚吗？他是见死不救吗？他已经让你们去找能帮江明城解决问题的人了，可你们一家人干什么了？在他家去不管不顾的死磨硬泡，根本不去找别人想办法。江明城为什么死？就是因为你们这一家人给害的，有在檀玄家楼下死磨硬泡的工夫，可能你们就找到能帮你们儿子的人了，但是你们没找，你们现在还跑来怨恨檀玄，你们有什么资格怨檀玄，檀玄是收了你们钱了，还是欠了你们情了，被你们这么埋怨。你们这一家人还要不要点脸，你们要弄明白，江明城的死和檀玄没有半点关系，如果有关系，也是你们给耽误了，是你们害死了江明城，别在这里倒打一耙。不是你们可怜了，就可以胡搅蛮缠，而是因为你们只会胡搅蛮缠，所以你们才会这么可怜，说白了，是你们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整个大厅里的人都沉默了，江家的人都不再言语，不知道是被萧笛的话戳进心里，还是被萧笛那母老虎般的气场镇住了，而在大厅里办公的人更是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萧笛，因为他们对萧笛都很熟悉，只是平时阳光灿烂的萧笛突然流露出暴戾的一面却让他们很陌生，包括秦思贤也不例外。

    “好了，小笛，不用和他们说了，我们走吧。”

    看到萧笛为自己出头，檀玄的心里暖洋洋的，但又不舍得萧笛因为这事生那么大的气。

    萧笛点了点头，“他们家这破事咱们就不应该掺和，我们走。”“等一下，你们不能走。”

    二人刚要走，结果江影月突然跑过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檀玄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微眯的双眼中寒光闪烁，一字一顿的问道：“你还想干什么？也要骂我见死不救吗？”

    “不不。”江影月用力的摇头，直视着檀玄的眼睛回答道：“檀玄，你听我解释，我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胡搅蛮缠倒打一耙，我们让这位女警官把你叫过来就是想找你帮帮我们。”

    “帮你们？是配合你们兴师问罪吗？”檀玄冷冷的哼了一声，“对不起，我没那么乐于助人。”

    说着，檀玄转身就往外走。

    “不。”

    江影月一把就搂住了檀玄的胳膊。

    “檀玄，你听我说，我们不是在怨你，只是我爸我妈他们一时激动，所以才语无伦次的，我们把你找来真的不是为了怪你，是有别的事要找你帮忙。”

    檀玄眉头紧皱，甩了甩胳膊，“你先送开我，有事说事，用不着拉拉扯扯的，你男朋友不在这儿，但是我女朋友可在这儿。”

    虽然这个姿势彼此并不陌生，只是时过境迁，这个姿势已经不是原来的感觉，没有任何暧昧，除了尴尬，也只剩下了嫌弃。

    “啊！”江影月慌乱的松开了檀玄的胳膊，然后一脸央求地看着檀玄，“那你能帮帮我们吗？”

    檀玄一脸无奈，“你们到底要干什么非要让我帮忙呢，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又不听，现在江明城已经死了，你们还想让我帮你们什么？”

    “我们想见见明城，想问问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你能帮我们把明城的鬼魂弄上来吗？”江影月小声的说道。

    “什么！”

    檀玄差点儿原地蹦起来，一脸费解的看着江影月，表情满是无奈。

    “你别喊。”江影月小声的提醒道，她也知道，在这个地方讲这种话不合适。

    檀玄哭笑不得的说道：“不是，你想什么呢？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有那么大能耐吗？我还跑那边给你们捞人去，我是神仙啊？昨晚小笛和你打电话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檀玄看了看周围人异样以及期盼的目光，又是一阵头大，只是说话的语气虽然含蓄了一些，但是脸上的反感却是一点也不含蓄。

    江影月低下了头，小声说道：“萧笛和我都说了，只是我相信，我mama却不相信啊，她坚信明城是被女鬼迷住才跳河的，所以不得已，我们才想让你把明城的鬼魂弄出来问一下。”

    “大姐，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江明城变没变鬼都不好说，你让我把他从那头带回来，你不会是认为我在那边很有人脉吧？”

    “小檀，这类说话不方便，要不你和她们到会客室聊一聊吧。”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句句不离鬼神，作为这件事的撮合者，秦思贤主动凑过来要帮他们换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檀玄白了秦思贤一眼以示自己的不满，“秦姐，我谢谢你啊，竟然帮着他们把我给骗来了。”

    秦思贤微微一笑，凑到檀玄耳边低声说道：“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了么，他们这撒泼打滚的一闹，我们这里也没办法正常办公了呀，你就帮帮他们，不管成不成，让他们死心了就行了啊。”

    檀玄无奈的哼了一声，“让他们死心，如果他们那么好劝，我和萧笛至于弄成这样？你是不知道我们两个浪费多多少口舌呀。”

    “那就再辛苦辛苦，我给你们找个地方，好好劝劝他们，你不为帮他们，就算帮我和萧筝了，闹成这样传到市局，我们多丢人啊。如果这事你给办好了，你和小笛的事儿，她哥那边我负责帮你们搞定。”

    “真的？”檀玄眉头一挑，瞬间来了性质。

    秦思贤点了点头，“真真的真。我现在就给你们安排地方吧。”

    “秦姐，不用那么麻烦，该说的我都说了，换个地方，我帮不了的还是帮不了。这样吧，我把他们请出去，尽量帮你们打发了吧，回头萧队长那边你别忘了给多说好话啊。”

    “那也行。”

    听到檀玄答应帮忙，秦思贤心里便是一喜，大厅里这些人来软的不听，动硬的又不行，萧筝都躲出去了，现在她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檀玄转身对江影月说道：“你把你家人都叫出来吧，我和你们出去说点事儿，你们在刑警队哭哭啼啼的，还抱个遗像，你们以为他们这里边的拘留室是摆设呀，还是以为你们以悲恸之名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说完檀玄就带着萧笛走了，直接出了刑警队的院子。不知道江影月是怎么和家里人说的，他们很快也都呼呼啦啦的跟了出来。

    “小檀，你想和我们说什么，怎么还非要出来说呢？”

    开口说话的是江冲，张春兰不知道是刚才哭累了还是闹乏了或是被人教训过，此时跟在江冲身后一言不发。

    檀玄呵呵一笑，“我要和你们说什么你们不知道么？跑刑警队说鬼神的事儿，你们是真厉害，完全是往枪口上撞啊，也不知道这是谁给你们想出来的主意。”

    江家人都保持沉默，只是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张春兰。

    檀玄哼笑了一声，不用想他也知道这种事也就这位能干的出来了，正常人谁能干的出这事儿。

    沉默了片刻，江冲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檀玄，“小檀，你真的能把明城的鬼魂从下面弄上来吗？”

    檀玄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想见江明城的鬼魂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只是想确定他是怎么死的吗？如果他是被鬼害死的，是不是又要让我把鬼除了给他报仇？”

    江冲低下头，用沉默对檀玄进行了正面回应。檀玄一阵无语，又看向其他人，结果其他人遇到他的目光也都纷纷效仿江冲，仿佛此时头都很重，不自觉的就往下耷拉。

    “呵呵……”檀玄冷笑了两声，毫不客气地给他们泼了盆凉水，“那你们知不知道，不是所有人死了都会变成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