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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叶凤歌的书桌前,一副手脚都不知该放哪儿的窘迫无措。 抬眸瞥见她那略带调侃的笑意,傅凛故作凶狠地瞪她一眼:“你再笑,立刻就会有大事发生你信不信?” 哟哟哟,好凶。若耳朵尖别那么红的话,还真叫人害怕呢。 叶凤歌两眼笑成弯月亮:“我信我信。没笑,真没笑。” 大约是见自己的威胁半点用处也没有,傅凛转头面壁,留给她一个恼羞成怒的后脑勺。 那副别扭的模样,真叫叶凤歌心都要化开了。 叶凤歌忍下笑意,以商量的口吻温声道:“瞧着这会儿雪不大了,我替你送七公子出北院,行吗?” 她明白,此刻的傅凛定是心乱如麻,大约是更希望独处片刻的。 傅凛没回头,只是极轻的“嗯”了一声。 按说傅准也没比早前那位表少爷尹华茂大多少,可到底是临川傅家的七公子,教养分寸终究是尹家孩子拍马也比不上的。 听了叶凤歌与傅凛这番简短对话后,傅准立刻站起身来,规规矩矩朝叶凤歌行了个常礼。 “那就有劳凤姐儿了。” 语毕,又小心翼翼对屏风后道:“大哥,我明日还能来这里找你吗?” “来什么来?都要忙死了,哪有闲功夫成日在这里等你?明日下午我要去小工坊。”傅凛没好气地隔着屏风抛出一串冷语。 **** 叶凤歌与傅准隔了两步的距离,慢悠悠并肩走在回廊下。 “七公子别放在心上,他就是别扭,”叶凤歌弯唇浅笑,“方才他其实是在告诉你,明日下午他不会来书楼,你若愿意,可以去小工坊找他。” 傅准扭脸看了叶凤歌一眼,见她肯定地点点头,这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大气。 此刻的雪势较上午已小了许多,可接连两日的积雪已让天地一片白茫茫。 被积雪妆点的宅子看不见太多华丽色彩,却又是另一番清雅矜持的风貌。 院中大树的枝丫银装素裹,瞧不见半点旁的颜色;精心排布过的碎石小径被积雪覆盖得没了痕迹,廊下长椅扶栏上也镶了一溜莹白的雪条。 “桐山的冬日,比临川还冷些,”傅准转头望着院中,清澈的眸中泛着明亮的水光,“大哥的身子受得住吗?” 尚有稚气未褪的少年轮廓无比柔软,覆了一层哀伤又柔和的心事。 叶凤歌有些感慨地勾起了唇角。 她来这宅子快八年了,在她的印象中,这似乎还是头一回,有傅家的人这样情真意切地过问傅凛的处境。 “最初那两三年的冬天他过得是挺难,稍沾些风便要高热迷糊好几日,因此入冬后就只能在主屋寝房里窝到开春,”她浅声娓娓道,“不过,等他长到约莫有你现今这么大时,就渐渐好起来了。” 傅准收回目光,眼帘低垂,边走边道:“头几日你们还在清芦时,我听宅子里的人说了许多事。早年那些老仆们对大哥的事不上心,怎没人回临川报家主处置呢?” 叶凤歌以眼角余光瞥他一眼,若有所悟地笑笑:“从这里往临川去,一来一回少不得一两日。那些老仆抱团得很,若我再出门,便没人护着他了。” 况且,她那时不过是个初来乍到的客居侍药,即便到了傅家家主面前,对方是信她的一面之词,还是更信留守自家别业多年的老仆? “不过也就只头两年是这样,之后老太君让宿大娘过来接手后就再没有那样的事了。” “老太君到底是老太君,大事不糊涂的,”傅准抿唇点了点头,又问,“可是,我记得大哥向家主请自立门户那年还不到十六。这样着急,是因为家中没有按时送月例花销和米粮过来吗?” 按照大缙律,十六岁才算成年。 寻常殷实人家的孩子自立再早,也会等到十六之后。而世家大族的公子姑娘们,因家中供养不缺,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是依附在家族荫庇之下的。 譬如三姑娘傅淳,便是还在临川城防卫戍校尉任上的那几年,都没有主动提过自立门户的要求。 叶凤歌摇摇头:“这倒没有。临川大宅一直按月足数送来银钱米粮,并未短缺过。” “那大哥为何还要那样辛苦,冒着没饭吃的风险早早靠自己去打拼?” 照规矩,自立门户之后,桐山这宅子的账面盈亏就需自理,若运气不好遇上什么岔子赔个底儿掉,傅家大宅的中馈也是不会再贴补的。 叶凤歌看着傅准为兄长不平的目光,柔柔笑道:“他有他的傲气,也有他的不得已。” 她不好当着傅准的面讲他母亲与兄长之间的种种,话就只能说成这样了。 “以往母亲和家主都说送大哥到这里来是养病的,若这回三堂姐没有答应带我同来,我还不知大哥竟这样难。” 傅准语带哽咽,突兀地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廊外,举起双手使劲揉脸。 站在他身后侧方的叶凤歌分明瞧见他拿尾指指尖偷偷抹掉了眼角泪痕。 “七公子不必伤怀,”叶凤歌望着他的背影迟疑了片刻,心软轻叹,出言安慰道,“再难,他也熬过来了。” 她的傅小五,是这世上最最坚不可摧的好儿郎。 所有恶意与冷漠,痛苦与艰难,都没能阻止傅五爷强悍生长。 傅准胡乱抹了抹脸,重重点头嗯了一声,转过身来,微红的眼满目诚挚地望向叶凤歌。 他郑重地执了谢礼:“凤姐儿,多谢有你一直照顾他。” 叶凤歌赶忙伸手拦下他行礼的动作,无奈地笑笑:“原就是我分内之事。再说也没照顾太多,反倒是他顾着我多些。七公子这样多礼,是要叫我也跟你大哥一样羞得躲起来吗?” 傅准愣了愣,旋即讪讪挠了挠头,笑了。 两人重新举步,缓缓走在廊下。 “凤姐儿,”傅准偏头觑了她一眼,“三堂姐说你会成我嫂子,是吗?” “我想,是的吧?”叶凤歌挑眉回视他,“七公子有何指教?” 傅准歪着脑袋认真地想了想,叮嘱道:“那你们成亲时,别忘了派人到临川来请我。” “好。” 走到北院拱门下时,傅准止步:“凤姐儿,你在廊檐底下等我片刻。” 叶凤歌不知他想做什么,却没多问,只是唤了一名小竹僮取了伞来遮住他些。 傅准心无旁骛地蹲在雪地里,拒绝旁人的帮忙,亲手在拱门旁边立起了个不大不小的雪人。 他的手被冻得发僵发红,回头笑望叶凤歌时,澄澈的眼神却无比坚定。 “嫂子,你跟我哥说,往后,我也会护着他的。” **** 待叶凤歌折身回到书房,傅凛还在屏风那头“鸠占鹊巢”。 叶凤歌走到书桌前,伸手捏了捏傅凛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