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交锋（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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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李天澜即将看完一场好莱坞经典的动作大片。 电影已经到了结尾的部分，铺天盖地的机械残骸在烈火中飞扬着，拿着盾牌的战士与浑身肌rou的巨人凶狠厮杀，远处是一片废墟般的城市，幸存的人奔走逃亡，各种高科技的武器在空中肆无忌惮的绽放着毁灭性的火光，无穷无尽的军团在汹涌的炮火中无比坚定的向前。 一副又一副的画面倒映在他有些呆滞的瞳孔里，他静静的坐着，像是一个木偶，脑子里无数的念头乱七八糟的闪烁着，有关于东岛，有关于南美，有关于欧陆。 东皇宫内部迫在眉睫的架构整理，各个部门的架设，新集团的蓝图，跟李华成的博弈，盛世基金的各种投资，天南的未来，他的未来...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集中在一起爆发了。 每一件事情都是要做的事情，而且都是必须要尽快去做的事情。 电影到底讲了什么他根本就没看进去，注定不会有太多内涵的大片画面绚烂热血，特效全开，李天澜各种想法随着一幕幕满屏的特效无限制的发散着。 他整个人看上去愈发安静，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时光无声无息，他也无声无息，逐渐的，安静的就像是完全不存在一样。 电话铃声响起来。 李天澜的身体微微动了动。 他整个人像是一下子活过来一般，轻轻出了口气，随手关掉眼前的电视，接通了电话，嗯了一声。 “陛下，幽州有些热闹。” 军师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开门见山。 热闹这个词汇，他用的很是传神。 实际上现在的幽州，又何止是热闹？ 李狂徒突然杀到了东皇宫，如此突兀的举动直接震惊了整个中洲，幽州内部现在完全是一片喧嚣沸腾的状态。 议会现在还没有召开会议正式的宣布或者下达什么命令。 可各种重量级人物已经开始频频碰面。 邹木林和白占方正在秘密见面。 而根据确切消息，一个小时前，内阁副相吴正敏同样也到了白家庄园。 白清朝连夜去了军部大楼。 据说中洲四灵除了目前驻扎在天南的玄武李往生之外，青龙，白虎，新的朱雀都已经接到了命令，各自带着自己的兵马俑小队返回了幽州。 纪文章，万青云，叶东升在一个小时前也开始秘密接触。 郭闻天似乎已经准备动身去西南市。 北方市议长连夜来到了幽州，进了周云海的家。 不止是议会，中洲一些有能量的人物全部都接到了消息，开始商议接下来有可能的变化。 华正阳的电话据说已经快要被打爆了。 无数能量不凡的人物都纷纷开口表态，或者是希望李华成能够更加慎重一些，又或者是希望轩辕城方面能够在退一步，作为东皇宫目前的首席执行官，军师同样也接到了来自不同人物的电话。 有的想要加强合作，有的想要将之前的合作方案搁置。 乱七八糟，群魔乱舞。 这股动荡已经开始以幽州为中心朝着整个中洲扩散，最多二十四个小时，呼啸的飓风就会席卷整个中洲。 “刺激不刺激？” 李天澜拿着电话，笑着问道，语气轻松。 军师沉默了大概有将近半分钟，显然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李天澜的态度竟然会是这样，随即他也笑了起来：“经历过一次这样的阵仗了，习惯了。陛下，现在时机有些敏感，你知道的。” 李天澜当然能明白所谓的时机敏感是怎么回事。 李狂徒的问题现如今成了学院派和东皇宫之间的焦点，双方各不相让，李华成来到东皇宫让所有人都有些不安，但在事态出现新的变化之前，这不安也仅仅只是不安而已，他们会观望，会寻找机会，会在合适的时机表达自己的态度，而所谓的合适的时机，无疑是在学院派和东皇宫之间的交锋有了明确胜负的时候。 可眼下幽州的动静很大，这已经不是观望这么简单，学院派和东皇宫掀起了乱局，眼下这一切，其他各大集团，各种豪门，分明是在蠢蠢欲动有了要入场的迹象。 为什么？ 或许会有很多种原因。 但他们入场，真心想帮学院派一把，或者抬东皇宫一手的人应该只是少数。 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大选！ 中洲每一次大选前夕都是最热闹的时候，局面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只有局中人才能真正看到其中的惊涛骇浪。 具体到集团，每个集团都有自己的诉求，都想要完成自己的布局，而具体到个人，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目标，这相互之间的关系，集团内外的争锋，各个领域的合作，完全是一团乱麻。 所有人都在争，在斗，为了某一个位置，为了某一方面的利益，自上而下，厮杀不断，蔓延到各个领域，各个集团，一片乱战。 谈自然是要谈的。 但就跟现在的李华成和李天澜一样，在谈之前，双方都想要展示自己的力量，只有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所说的话才能被人重视，才能被人尊重，甚至被人接受。 距离大选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各大集团无疑也要展现自己的力量，这样在谈判的时候，才会有更多的筹码，才能索要更多的东西。 “现在就要开始了？” 李天澜笑了笑，看着窗外似乎逐渐开始褪去深沉的夜幕。 冬日的轩辕城仍旧温暖如春，但他的身体却还记得幽州弥漫天地的冰寒，他眯起眼睛，摇了摇头道：“还没过年，现在似乎早了点。” “因为很多东西要重新分配，我们的出现，冲击了六大集团的格局，很多人早就按捺不住了。” 军师的声音有些轻描淡写。 “那依你看的话，这次对我们东皇宫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好不坏。” 军师笑了起来：“每一个入局的人，打算都是好的，但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子的意外，我们只能做我们应该做的事情，无论好坏，都是需要去运作的。” 李天澜的声音更加的轻描淡写，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嗯，那你能做什么？” “......” 军师一时间没有说话，在心里也不知道是给李天澜竖了个大拇指还是竖了个中指，这句话无论是轻描淡写的语气还是漫不经心的语调简直都深得老板精髓，轻轻松松一句话，接下来的任务明显是全部要交给他来做了，不过作为东皇宫的首席执行官，这似乎也确实是他的任务。 这句话无疑也是李天澜的一个表态，意味着军师在接下来的乱战中，可以动用东皇宫目前所拥有的所有资源，去为东皇宫拿到更大的利益。 作为东皇宫的最高领袖，如果李天澜事事亲躬的话，那么军师这些人的存在无疑等于是没有了意义。 李天澜有自知之明，他现在确实走到了这个位置上，但论手腕，论布局，论权谋，论阅历，论经验，他还不足以完美的掌控一个集团内部所有的细节，最起码，他在这方面并不如军师。 他只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东皇宫接下来要在哪个位置，这种涉及到主要战略方向，而不涉及具体cao作过程的东西，李天澜倒是可以胜任。 新集团在大选之后的目标非常明确。 在留住江浙的情况下，拿下南粤，西粤，东山以及江南四个行省，在完善了集团内部晋升体系的情况下，全力攻略内阁，并且占据相对强势的地位。 以五个行省加上天南为根基，辐射出去的影响力跟内阁的力量相互支持，在整个中洲全局的策略上一定程度的向着东皇宫倾斜资源，并且为新集团，豪门集团，北方集团的融合保驾护航。 这是李天澜亲自制定的东皇宫未来十年内在中洲的战略方向。 而接下来的执行，以及大量的资源调配，人脉运作，则是首席执行官军师的事情，李天澜给出了领导东皇宫前进的方向，他不在乎其中的过程，只在乎最终的结果。 “我正在去白家庄园的路上。” 电话里，军师轻轻笑了笑，他是东皇宫的首席执行官，但毕竟跟中洲议会没有什么关系，从最表面上来看，他只是一个商人，这种时候，他自然要将所有可以团结的力量团结起来才能插手进入这片乱战。 东城无敌如今还在东皇宫。 目前的幽州，就是邹木林和白占方代表着豪门集团。 而吴正敏则代表新集团的力量。 军师则代表着东皇宫，只有他这个首席执行官到场，新集团和豪门集团的力量才能顺利的运转起来，为接下来的乱战做准备。 “我们首先要面对的是学院方面。” 军师的声音很宁静，很从容，乱局之中，他慢条斯理的声音有种让人很放心很信任的力量：“陛下，李狂徒的问题，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李天澜沉默了一下。 “是硬抗到底？还是可以妥协？我可以在幽州运作，但首先要有个心理准备，你的决定，也就意味着不同的结果。”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和学院派的冲突引起了如今的乱局，这不算什么好事，但也不是坏事，最起码可以从一定程度上说明，主动权目前就是在我们手上的，是在我们手里，而不是在学院派手中。硬抗的话，我们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学院派的全力进攻，李华成在这个位置上，不容忽视。一旦我们落入下风的话，其他不希望新集团出现的势力无疑会群起而攻之。我们很难扛下来，不过一旦扛下来，我们的收获也会远远超出预期。硬抗到底风险很大，但收益也很大。” “如果妥协的话，我们可以将手里的主动权充分的利用起来，什么时候妥协，在什么时候将李狂徒交给议会，这些完全是我们说了算，我们甚至可以用这个来跟学院派交换一些东西，在大选之前，我们的准备也会更从容一些。目前妥协是相对理智的选择，风险小，而且非常稳妥。” 军师的声音清晰而明确。 “所以你倾向我放人？” 李天澜反问道。 军师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李天澜语气中的情绪，最终谨慎道：“一切全凭陛下做主。” “我做主...呵...” 李天澜眼神微微眯起，一时间没有说话。 对于如何处理李狂徒，他确实也在犹豫。 李狂徒对他的敌意极为明显，只是或许是出于从小到大对李狂徒的某种固定但后来又被打破的认知，又或者是因为东城如是，又或者是因为在雷基城李狂徒借给他的那一剑，又或者是其他一些他自己都说不出来的东西，所以即便现在李天澜有了凌驾于李狂徒之上的实力，但对他的杀心却并不重。 江上雨或许也是看出了这一点。 所以他当时强行带走了古行云，而留下了李狂徒。 那个时候李天澜完全可以在一瞬间杀死李狂徒无数次，但最终还是选择将他带回了东皇宫。 站在东皇宫的角度上来说，将李狂徒留在这里，等局势平稳之后，李天澜就已经可以起身去天南的天都城，以李狂徒为筹码去接受整个天都炼狱，古代有一句话叫挟天子以令诸侯，放在这里不准确，李狂徒也不是天子，不过其中的意味差别并不大，只要他掌控了李狂徒，拿下天都炼狱是迟早的事情。 倾向于他的人不用再纠结摇摆，会甘心加入东皇宫，哪怕是死忠于李狂徒的人，比如黎明，比如破晓，比如凤凰这些人，也会因为李狂徒在东皇宫的控制下而加入进来，变成东皇宫手中的剑。 司徒沧月偶尔的怔怔出神也不会在出现。 叹息城和蜀山的关系也会逐渐缓和下来。 离兮也不用在去回忆过去。 留下李狂徒，对东城如是，甚至对爷爷，对李氏，都有一个交代。 只要控制了李狂徒，东皇宫就可以得到很多东西。 而同样站在东皇宫的立场上来看的话，交出李狂徒，议会给他的补偿同样会极为丰厚。 东城无敌带来了李华成的筹码。 而不久前跟李华成的交流中，他也不动声色的解释了一番。 北疆无疑是一块肥rou。 但李华成的意思并不是用内阁的位置交换。 他原则上依旧支持白清浅上内阁，也可以支持吴正敏去担任理事和次相，同样也会支持邹远山去南粤。 李华成的初衷，是将吴正敏当年的第一位秘书，如今在江浙，跟邹远山和东城秋池合作都极为愉快的江浙议长季安康提进中洲议会，由他坐镇北疆。 季安康资历无疑是不足的，甚至在中洲几十位行省议长中，他的资历是最浅的，可他的能力却是毋庸置疑的，把北疆交到季安康手上，李天澜会放心，中洲同样也会放心。 北疆的战略意义远远不止一个议员这么简单，那片中洲最大的行省，可以说是地大物博，也可以说是地广人稀，可以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无论能说的，还是不能说的，在那片土地上都可以做。 如果新集团拿下北疆的话，大选之后，他们将毫无悬念的成为中洲最顶尖的集团之一，而且不止是新集团，李华成对边禁军团的松口，也意味着李天澜只要交出李狂徒，豪门集团同样可以获得极大的利益。 这是李华成抛出来的条件。 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这并不是全部条件，只是最有诱惑力的，其他的细枝末节，只要李天澜肯谈，那就绝对有的商量。 所以站在东皇宫所谓的大局中，无论是放人还是不放，对东皇宫而言都有利，区别是不放人的话，他得到的是天都炼狱，但要硬抗来自于中洲议会的压力。 而放人的话，他将得到以北疆为首的一大批筹码，但今后要面对的是李狂徒古行云和江上雨的联手。 李天澜不怕树敌。 他甚至不怕李狂徒先一步在精神领域内进入那个至高无上的境界。 他只是不想跟李狂徒为敌，不想跟李狂徒代表的天都炼狱为敌。 天都炼狱身上的李氏烙印是如此的明显。 说他优柔寡断也好，说他妇人之仁也好，说他犹豫不决也好。 李天澜真的不想对他们出手。 那等于是割裂了他从小到大的信念，扭曲了他的人生，让未来更加没有意义。 而李华成，以及中洲议会，现在无疑就是在逼着他和李狂徒代表的李氏走向对立。 李天澜拿着手机，半晌，才开口道：“再看吧，事情总要先做的。” “也不用太急。” 军师在电话那头笑了笑：“现在双方都还在展示实力的阶段，到真正摊牌的前一秒，都是陛下可以考虑的时间。” 李天澜嗯了一声。 “我大概知道李华成想要做什么。” 军师继续道：“我们的情报部门已经收到了消息，李华成应该是想要重新建立中洲特战系统的秩序，他已经跟古行云和江上雨谈过，李狂徒也是他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李华成的预想中，今后的中洲特战系统，将成立几个新的军团，作为中洲特战系统的核心支柱。” “昆仑军团，军团长古行云，主要力量也是昆仑城如今的精锐。” “天都军团，军团长李狂徒，主要力量则是如今的天都炼狱精锐。” “第三个，消息来源有些模糊，应该叫暗影军团，军团长江上雨，具体人员构成不详。” “除此之外，就是雪舞军团和东皇宫的梦魇军团，由陛下你来主导。” “议会方面，似乎也会赋予特战系统更多的话语权，总之李华成手笔很大，而且看得出，他的诚意是很足的。” 军师宁静低沉的声音不断的回响着。 李天澜拿着手机，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