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险境几波折
剑奴摆脱战阵,置身局外,全副心神观察战斗,登时醒悟过来,自己败在轻敌之故。 待见洛仙陷入苦战,并非修为不及,只是临敌经验不足,许多杀敌制胜的大好机会白白错过,竟使得战胜之机渺茫,不得不出言提醒。 洛仙闻言,心中一震:“我怎地倒是忘了?”忙召出佩剑,一柄晶莹剔透的三尺长剑豁然出现在手中。 她有剑在手,信心大增,将功力运转,导入剑身,长剑登时光芒大作,似有无数蝴蝶翩翩起舞。 旁人见此情景,俱各一愣,心中暗惊:“这是什么剑,竟如此夺目?” 剑奴则吃惊更甚:“主人竟将流星蝴蝶剑的剑法与灵剑皆传给了少主!” 此时场上局势陡变,洛仙愈斗愈勇,一柄长剑剑走轻盈,极是飘逸灵动,直杀得飞僵胆战心惊,手足无措。 两只飞僵对望一眼,皆想:“如此剑法,端的奇异诡诈,今日只怕再难讨得好。” 他心意相通,登时两个双翅一展,身子腾空而起,竟撞破屋顶而去。 洛仙见飞僵败走,神形松弛,浑身骨头仿佛便欲散裂,坐在身侧桌椅之上,重重喘息几下,再到剑奴身旁。 见他面色苍白,精神萎靡不振,浑身软弱无力,肩膀之上流出的血液已变成了黑色。 洛仙环顾左右,想找一个通晓医术之人,为剑奴驱毒疗伤,却见只有后面来到的红色眼睛的男子尚在此间,其余人等皆不知去了何处。 那男子见她目光中有询问之色,道:“姑娘与僵尸恶战,不理周身之事,却不曾知晓,那些人见有僵尸作祟,心中害怕,早逃得没影啦。” 洛仙心中微觉愤慨,道:“他们都跑了,那你为何不走?” 那男子却不回答,只指了指剑奴的伤口,道,“我瞧这位兄弟伤口流出的血液之中夹杂着腐朽之气,想来是中了尸毒,若不及时处理,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洛仙心中一惊,急道:“你可有医治之法?” 男子道:“这僵尸尸毒,不比寻常毒物,非药石能治。中了尸毒之人,要么必死无疑,要么变成僵尸。除非有人舍身吸毒,否则便是天下名医皆在此处,也是无计可施。” 剑奴虽然中毒,神智并未模糊,洛仙与那男子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缓缓抬起头,道:“少主,剑奴学艺不精,丢了主人的脸面,还险些累得少主受伤,心中已是十分过意不去。此番我中了尸毒,只怕终究难救,又唯恐那两只飞僵去而复返,少主还是及早离开此处罢。我便是死了也好,变成僵尸也罢,总是不能害了你。” 洛仙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师尊既令跟随我,我便有责任带你回去。” 那男子道:“姑娘倒是有情有义,难怪玄冰宫主竟将流星蝴蝶剑的灵剑与剑法皆传授于你,想来是要你将来接替她,成为玄冰宫的主人。” 洛仙一愣,寻思:“这人见我使剑,便知我剑法的来历,莫非是大门派宗师的亲传弟子?须知这剑法虽算不上顶尖绝学,却是我玄冰宫的镇派剑法,轻易不会施展。便是几大门派中人,也只有寥寥数位顶尖人物曾见我师尊使之。”道:“你到底是何人?怎知我剑法的来历?” 那男子笑道:“你问我是什么人?我便是说了,你也是不识。既是如此,那有何必说?你只需知晓,现在我是唯一能救这兄弟即可。” 洛仙奇道:“你能救他?那你方才又说药石不能治,除非……除非……” 男子并不说话,只是来到剑奴身侧,将手伸到他面颊之前。 洛仙本待出言阻止,又想:“他的说辞与姚广道所言,颇有几分相似,看来并未撒谎。左右是个死,便让他试试又有何妨?” 男子将手虚抓几下,便见剑奴不由自主的就张开嘴巴,一丝丝乳白色的雾气,从他口中缓缓飘了出来。 不过片刻功夫,男子便将白雾吸尽,道:“幸而他吸入尸气为时尚短,毒气入体,并未侵入五脏六腑。我已大概将毒气吸收,只是仍有少数滞留,每日以真气相逼,半月之后,便可痊愈。” 洛仙道:“多谢前辈仗义援手,洛仙感激不尽。未知前辈高姓大名,待洛仙回归门派,上禀家师,自有重谢。” 男子道:“我叫童百川。洛仙姑娘,此等小事,你也不用回去告诉你师傅啦。” 剑奴道:“我之性命,于前辈而言,或者微不足道。对晚辈来说,却十分珍贵。” 他见童百川吸取毒气之时,举重若轻,知他修为了得,自己远远不及。 此时,突有一个生涩的声音道:“呵呵,你们两个小家伙,都快成人家的下酒菜啦!还云里雾里,不知所谓的感激人家。” 洛仙三人循声望去,便见一个面容苦涩的秃顶老者缓缓走了进来。 这老者鹑衣百结,前襟之上竟缝有两条麻袋。麻袋之中微微鼓起,并不随之荡漾,显然里面装盛之物颇为沉重。 童百川目光一冷,道:“又是你这老东西!几次三番坏我的好事,到底是何居心?” 老者笑道:“哎呦,您这话可就严重啦!我哪里敢坏您的好事?只是我老乞儿最近手头有点紧,想找点钱使使。偏生这些时日来到姜国的都大有来头,我老乞儿要么便是打他不过,要么便是得罪不起。” 童百川冷笑道:“哦,你倒是说说,你什么时候没缺过钱?再说罢,即便是如此,那又与我和干?” 老者道:“哪里没有干系,干系可大啦!那些人我既惹不得,便没了生计来路。没钱吃饭,你教老乞儿可怎么活?老乞儿左思右想,终于想到妙计一条,你等可知是何计策?” 洛仙寻思:“童百川修为极是了得,这老者既与他作对,修为当不在他之下,否则早被童百川杀了。”道:“晚辈洛仙,乃是玄冰宫末学弟子。不知老前辈所谓的妙计是何计策,还请解惑。” 老者点头笑道:“不愧是玄冰宫主的弟子,名门之后,说出的话就是不一样。看在你师尊的面上,我便说与你听。” 他指了指童百川,道,“小姑娘,你别看这人道貌岸然,看似是个好人,其实一肚子坏水,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坏蛋。” 剑奴有感童百川救他性命,见老者指责童百川,厉声道:“你这老头,怎可在此造次。小心我手上短刀无情。” 老者摇头道:“果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小伙子,你修为不高,勇气倒是可嘉。” 洛仙道:“老前辈勿怪。他叫剑奴,是我的同门师弟。适才童百川先生救了他的性命,他心怀感激,故而如此说。” 老者道:“小姑娘,你大可放心,我才不与后辈小子一般计较。” 又转头对童百川道,“童百川,你可知我想的什么锦囊妙计?其实很简单,说穿了一文不值。老乞儿实在穷得发了疯了,万般无奈之下就想,你童百川爱吃生人rou、饮活人血,尤其专挑修为高的江湖人下手。我只需跟定了你,见你对谁下手,我便救他性命。既有救命之恩,那我找那人要什么财宝都算不得过分啦!你说我这主意可好?” 洛仙登觉骇然:“我看童百川这人,相貌堂堂,虽有几分邪气,却不失高手风范,怎地竟有如此怪嗜!还有这老者,这般势利,全不似修为高深的前辈高人。” 当下问道:“洛仙有一事不解。敢问老前辈,倘若果真如你所言,那方才童百川先生为何又要救剑奴的性命?” 老者摇头道:“你道他当真安了什么好心?他是怕这小家伙尸毒入体,身上的rou不新鲜,倒了胃口啦!我认得他总有几百年了,难道还不比你们清楚?你们再仔细想想,方才僵尸偷袭,凭他的修为,杀之如探囊取物。若是他真有侠义之心,又怎会袖手旁观,任由僵尸逃走?” 洛仙一愣,回想方才情景,暗道:“适才我与剑奴受僵尸偷袭,便是童百川事先出言示警,想来他早知那两只僵尸于一旁窥视了。” 念头一转,又想,“这老者也是十分怪异。他既知当时情景,定也在现场,只是我不知而已。” 老者道:“小姑娘,你可知他为何不杀那两只僵尸?” 洛仙摇头道:“晚辈不知。” 老者眯着眼睛,道:“其实再简单不过,那两只僵尸便是他的手下。他本来没想出手,只让两个手下将你们抓住,却哪知竟失了手。无奈之下,只得亲自出手。岂不料老乞儿又及时出现,坏了他的好事。” 洛仙、剑奴二人俱各一愣,都看向童百川,道:“童先生,他说的可是属实?” 洛仙更想:“这童百川到底是何等人物?按老者所言,至少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了。可是,我东来之时,师尊与我说天下高手,怎么却又并未提起这人?” 童百川并不答话,只紧盯着老者,沉声道:“老东西,咱们都是效命武林城,算得上同属一脉。大家既合不来,各做各的事,不相往来便是。你却三番两次与我为难,现今又来揭我的老底,到底意欲何为?真当我童百川怕了你不成?” 洛仙听得此言,便知老者所说属实,心中更惊:“他们竟都是出自武林城?看他们他言行,想来早知我是玄冰宫的弟子,却依然如此。武林城与玄冰宫同属修真一脉,童百川竟如此不顾两派交情,难道便不怕武林城风城主怪罪?或者说,他的所作所为,乃是风城主暗许?” 老者道:“你童百川当然不怕我啦。当今之世,你又会怕得哪个?只怕各大派掌门在你眼中,也只如草芥一般。” 童百川忽地脸色一变,继而笑道:“韦老,你这话却又严重了。童百川便算未将天下人瞧在眼底,也不敢小瞧你们韦氏二老。却不知另一位韦老现今身在何处?” 老者道:“天下论及脸皮之厚,怕再没人比得上你童百川啦。我兄弟在哪里,与你又有什么干系?你所虑者,不过是担心我兄弟二人联手,你不是对手而已。我现今便明明白白说与你听,我兄弟不在此地,一时之间亦过来不得,你放心了罢。想杀我便趁此刻,过时不候。” 洛仙心中灵光闪过,想起出门之时师尊曾说过,武林城的高手中便有两个怪人,号韦氏二怪。 这两人虽是同胞兄弟,性格却大相庭径。兄长韦庄小气贪财,其弟韦笑好武成痴。韦氏二怪性格乖张,亦正亦邪,皆是极难缠的人物。 洛仙寻思:“看他言谈举止,莫非便是韦氏二怪中的大哥韦庄?我听师尊说,两百年前,韦氏二怪便已是金丹高阶的修为。如今两百年过去了,却不知他们到了哪般境界。” 她心中暗惊,忙拱手作揖,道:“敢问老前辈可是韦氏二老中的韦庄前辈,晚辈玄冰宫洛仙拜见。” 老者笑道:“小姑娘倒挺有眼界,知道老乞儿是韦氏二怪中的人物,怕是听你师尊所说吧。不过,能猜得出老乞儿是大哥韦庄,倒也不笨。小姑娘,稍后我与童百川这厮动起手来,你便和你师弟向西面走,千万别往东面迷雾鬼林方向去。童百川在那里设了埋伏,他手下有几个极厉害的好手守在那里,你万万不是对手。” 童百川见他竟将自己的设计说了出来,顿觉气恼,寻思:“他兄弟韦笑已是金丹巅峰的修为,与我在伯仲之间。他自己却是差了一筹,只有金丹中期的修为。我与他交手,虽可胜得他,却要数百招之后。只不知他所言是真是假,倘使那韦笑暗伏一旁,趁着我们交手之际,忽施手段偷袭,我命休矣。” 老者韦庄见童百川沉吟不语,嚷道:“呵,童百川,你睁着眼睛,却装死人不说话,心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呢?是战是逃,总得吱个声,别像个木头一般杵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