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 俘获王后

    自从宴会结束后，拉维格男爵开始热烈地追求我，我只在“饥饿”的时候响应他的要求。

    的确如他猖狂之言，我相当需要男人，他们贡献的精华会令我体内的“母”十分活跃，我甚至感觉到魔力开始一点点恢复，就像在半月湖生活时我可以从自然界中吸收能量一样。

    但除了拉维格男爵，我也和国王宫廷中其他的贵族在一起，他们见到我都感到分外的震惊，一是为我的美貌，二是为关于温宁沦陷的传说。

    总会有人问我是不是当年那个最受国王宠爱的女伯爵，我就莞尔一笑，告诉他们我的名字是兰西娅，我没有姓，也没有头衔，我就是一个自由的灵魂，让他们去猜测我究竟是谁。

    不过那些男人很快就忘记追问我的过去，他们会沉迷在同我谈情说爱中。

    借助一位仰慕我美貌的宫廷官员的帮助，我成功进入了王后起居的宫殿，乍然见到往日的幽灵重新出现在眼前她大吃一惊，阴鸷的视线紧紧攫住我，苍老的面容挤出可怕的褶皱，戴满宝石戒指的手死死抓着座椅扶手。

    “你……竟然还活着？这不可能，宫里的传闻都是骗人的！”王后拒绝相信眼前的事实，很明显她在害怕什么。

    我很清楚她担心自己和罗伊娜过去密谋的那些事被戳穿，害怕我是来报复的，尤其是她听说了国王有多么爱护我之后。

    但我则笑吟吟地敛裙行礼，轻声说：“王后陛下，很高兴看到您变得更加容光焕发了，我送给您的礼物您还喜欢吗？”

    提到“礼物”，王后那张孤寡刻薄的面容猝然一抽，双目大张，“什么……礼物？”

    她蓦地看向身边的侍女黛丽，醒悟过来的同时她的整个表情都变了。

    到王宫后不久我就想办法和男爵夫人的女儿黛丽联系上了，我买通了一位王后宫中的侍女长官，她为了得到我从龙族宝库里带出来的一枚魔力水晶戒指不惜为我做任何事，她保证黛丽可以自由出入宫殿，并且一切信件和随身携带物品都不受检查。

    黛丽告诉我王后正陷入漫长的感情危机中，国王拒绝她出席所有的外交事务和宫廷宴会，理由是她的身体不适。

    数位服务于国王的魔法师和药剂师联合作出诊断，确认王后曾服用一种禁忌的药物，导致她的情绪失常。

    “那种药物是梅津伯爵身边的人提供的……”黛丽告诉我她在王后身边观察到的秘密。

    原来罗伊娜是通过这种方式来简单地取信于王后的，她身边的确有手段厉害的炼金术士效力，可以配置出这种违禁的魔法药剂。

    这种药只要服下去就会精力百倍，从丧子之痛的一蹶不振中缓和过来，但缺点就是一旦停药就会迅速衰老，并且精神恶化。

    “把这面镜子作为礼物敬献给王后，不要说是来自谁的。”

    我给了黛丽一面小巧的妆镜，它原本摆放在半月湖日光城的某一个书房里，其效果和卧室里那面巨大的魔法镜有些类似。

    它会说好听的话，对人循循善诱，还会欺骗人类的眼睛。

    王后在深更半夜孤寂无人的时刻去照那面镜子，就会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比为她梳状的女官们奉给她的普通镜子里的形影要迷人许多。

    同时这还是一面对镜，我手里也有一枚，可以看到王后在那边的一举一动。

    献出魔法镜后，我很快就看到那上面呈现出王后震惊又虚荣的表情。

    一般的人看到美化自己的工具或许会表达理智的快乐，并不会沉迷其中，但王后一看就再也不可自拔。

    她整日揽镜自照，爱不释手，“镜子啊，你照出的是真正的我吗？我明明只是一个受人厌憎的老妇，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就连我的丈夫也是如此，可你竟照出了我的另一面，就好像我还年轻着一样……”

    魔法镜释放出一片仙雾，开口说话了：“我尊敬的王后啊，您的美貌与生俱来，您高贵的气度经久不衰，任谁也无法欺骗自己的眼睛，我只是如实反映出您的内心而已。”

    王后捧着镜子激动地说：“你说的没错，可我已经老了，已经不美丽了……”

    “那只是您经历的挫折短暂消磨了您的意志和精神，一个人的精神决定了她的内在和外在，如果您每日以我来映照自己，就可重拾您旧日的荣光。”

    “你是说……我可以重新变得美丽起来，国王他……也会重新爱上我吗？他现在对我不闻不问，对我的孩子也不重视，我好恨他，好恨这样的命运！”王后咬牙切齿，形容愈发可怖。

    魔镜重复着最能魅惑人类的甜蜜语调：“王后啊，仇恨会更加加重您的疾病，生病的人不会美丽，只有平和温慈的人才能获得别人的心，只有您重拾了国王的尊重与信任，您的孩子才能获得重视。”

    几天以后，黛丽偷偷告诉我，王后不再随意打骂她们这些身边侍奉的人了，并且越来越信任起黛丽。

    “感谢您，女伯爵，您的礼物看来挽救了王后的心智，她不再折磨人之后我们的日子都好过了许多。”

    如今我看到王后的面貌果然改善了不少，比镜子里一开始照出来的样子容光焕发了许多，在精心打扮和华贵王袍的映衬下真的恢复了些旧日的尊严。

    王后得知礼物是我送的之后，表情一时变幻莫测，从警惕、猜疑到迷惑、震惊，表情变化得实在是精彩纷呈。

    “是你为我奉上了魔镜？”王后斥退了其他人，只留下我和黛丽，然后迫不及待地问我。

    “是的。我如今是一位初出茅庐的魔法学徒，这是我回到宫廷来的第一份献礼，王后陛下满意吗？”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梅津伯爵骗了我？”王后望着我惊疑不定。

    她的眼睛贪婪地扫视着我每一寸肌肤，似乎期待从上面搜寻出饱受摧残大难不死的证据，可她看到的是自己绝不敢相信的青春美貌和一尘不染，这使得我的“魔法学徒”说辞更加可信了。

    我简要杜撰了一番我逃出生还后的奇遇，轻飘飘问王后：“梅津伯爵攻击我的城堡时，王后陛下您大概不知情吧？虽然国王知道了这件事既愤怒又悲伤，但他对另一位王后也是无法问责的，只好尽己所能来补偿我。”

    “国王他知道了？”王后惊叫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但随即瞥到黛丽惊讶的表情，扭头恶狠狠地驳斥：“不！我当然不知道这种丑行！兰西娅——你休想污蔑梅津伯爵的名誉，你竟敢欺骗国王说你的城堡不是毁于兽人之手，而是人类自相残杀？你知道这是何等严重的指控吗？”

    黛丽用手掐住喉咙阻止自己溢出惊喘，害怕地望着我，我则自始至终都从容微笑着——

    “哦，原来王后陛下并不知情啊……那样我就释怀了！至于梅津伯爵的所作所为，自然由命运去评判，王后陛下和这件事无关的话，只要关心自己的生活就足够了！”

    王后一呆，“你是什么意思？兰西娅，你不是想复仇吗？”

    “不，当然不是复仇——”我摇摇头，盯着王后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您忘了吗？仇恨——是会毁掉我们的精神和美貌的，王后陛下与我离开前所见一般无二，甚至走出愁苦情绪之后的您比以前更具魅力了，我终于感受到了国王昔日对您的情深意笃……”

    这话成功将王后一脸狞厉之色扭转为欣喜，她捧着自己的脸像小女孩儿一样快乐地呼叫：“真的吗？我变美了吗？黛丽……你快告诉我，我是不是比以前漂亮了？”

    她的表情像翻书一样变幻快速，一部分是受到了魔镜魔法的影响，此时王后沉醉在一个半梦幻的童话般的现实中，她的心智会逐渐低幼化，但我觉得这对逐渐走向疯狂的她来说未尝是一件好事。

    短暂的交谈之后，王后逐步走出了对我的防备和敌意，从此之后她经常会托黛丽来问我魔镜的事，她把残存的精力都消耗在了揽镜自照上。

    但她只要一对我产生怀疑和妒意，镜子里映出的面容就变狰狞几分，吓得她赶紧抛弃了那些阴暗情绪，并且几次都想将我请到她的宫殿里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