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9.梦中梦

    时雨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

    梦里的她身体不断下坠，好像深渊张着巨口要将她吞没，她像游泳一样奋力向上挣扎，但却抵不过地心引力，直到四周一片黑暗。

    再睁开眼来，周围有很多人的声音，他们有人穿着白大卦，有人穿着迷彩军装，隔着玻璃在看她，好像是观察病房一样，而她身边还有一个人，那是谁？她完全看不清。

    “图灵的情绪图谱在变化！快记录下来！”

    “宋时雨是目前测试中的阈值，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

    宋时雨是谁，为什么名字跟自己这么相似。

    时雨想要问一问，但是她只能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周围人的脸全都是低像素的模糊影像，她越来越慌，想要逃离这个地方，突然有一个人抓住了她的手。

    “我爱你们，胜过爱我自己。”男人的嗓音悲戚，好像世界就要毁灭前夕的遗言。

    爱，什么意思？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字？

    时雨满身都是汗地醒过来，这才发觉是一个梦中梦，而刚刚在梦里发生的一切，明明那么真实，醒来之后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她的身体很热，嗓子也是干涸的，于是起身去开冰箱，准备倒杯冰水缓缓。

    一打开门，却看见那瓶鲜红色的草莓果酱安静地躺在正中央，就像今天坠楼的那个人。

    时雨捂着嘴跑开了，趴在水池边控制不住地呕吐，但中午她只吃了一片面包，胃部翻江倒海却吐不出什么东西来，漱口之后只剩下满嘴的苦涩。

    应激反应让她的身体产生不适。

    突然间，一阵用力的敲门声传来，骤然响起却又不让人心慌，时雨赶忙跑了过去，她几乎能够透过门板看见外面的情景：艾伦应该是单手把西装外套挂在肩头，有种随意但不潦草的帅气，然后修长的手指有力地叩门，很有节奏感。

    因为除了他，不会有人这样嚣张又温柔的出现。

    时雨独来独往惯了，几乎没有人来过她家里，因此她完全不擅长待客之道，深呼吸之后打开门，努力对着门外的alpha扬起微笑，脑海里则在迅速组织语言，该怎么邀请他进来坐，是不是通常都说，随便，别客气。

    艾伦也确实没跟她客气，他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绪，长腿一迈就跨步进来，伸手贴在时雨的脑袋上，停了大约几秒钟：“刚刚共享你的身体状态时，温度很高，我以为你在发烧。”

    然后他补充道：“今天在餐吧里看到坠楼场面的人，很多都出现了高烧不退的症状，身体指数也在急速下降，但你似乎还好。”

    “冰箱在那边。”时雨只能插得上这句话，因为她注意到艾伦手上拎着一个袋子，里面好像是一些营养液，她经常看林奈特喝，不过她的那些外包装袋都是白色，而艾伦带来的这些，色彩缤纷，应该是一等人才能领取到的。

    她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艾伦比她足足高出一个头还多，肩膀很宽阔，挡在她面前的时候，所有视线都会被阻隔，时雨觉得很安心，鬼使神差地从身后抱住了他，把脸颊贴在他的后背，细声地说：“能帮我把那罐草莓酱处理掉吗？中午看见坠楼的画面，有点接受不了草莓酱了，刚刚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应该不是外面卖的，毕竟谁会用玻璃来装食物呢？艾伦伸手把罐子取出来，小心翼翼地遮挡住时雨的视线，准备把它装进自己拎过来的袋子，一会儿带出去扔掉。

    但他突然问了句：“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后背是她的鼻尖上下蹭，艾伦感受到时雨在点头，于是他拧开玻璃罐的盖子，伸出手指进去抠了一点出来，然后塞进自己嘴里品尝。

    酸酸甜甜，口感很不错的样子。

    他想到时雨刚刚说过自己胆汁都吐出来，那嘴里应该很苦，问她：“你不看它，但是能吃吗？我想你现在应该会需要一些甜食。”

    毕竟为了一等人的身体健康着想，他们的营养液做得就像白开水一样，没有什么味道，只有最基础的营养成分在里面。

    尽管他刚刚吮吸手指的声音十分细微，但时雨还是听见了，她知道刚刚艾伦抠了一口草莓酱在嘴里，凭心而论，要不是那团血rou模糊的红和挤压后的草莓一个样子，她也不会对草莓酱产生这么大的应激反应。

    “这样就行。”她从背后抱他更紧，然后抓住艾伦的手腕，示意他把手伸到了肩膀上，“把你刚刚那根手指头伸过来给我。”

    艾伦照做了，时雨踮着脚尖仰起头，把他的食指含在了口中，吸了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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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伦看到时雨用玻璃装食物的感觉，大概就好比我们现在看到有人拿雍正年间的瓷碗来装妙脆角，古董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