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安的万众

    乐天卫浴卖给了海天卫浴，成交价不是很高，但乐天也得到了海天10%的股份，乐天卫浴连名字都没改，只是加入了海天集团后，所有产品上面都加印了一个海天的商标。

    万众加快了收购的进程，我万众的眼线告诉我，万众正在缩短收款周期，同时延长了供货商的付款周期，这明显就是要收紧资金，要有大动作了，很有可能第一个动手的就是收购乐天。

    只是万众现在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缩短收款周期，就意味着和代理商宣战，这么多年万众都是压着代理商的，代理商被万众摆弄的怨气升天，其实我早就知道这种情况，一直压着代理商，谁来找我，我都是一句话：“万众没让你们赚钱啊？”

    可其他厂家也能让代理商赚钱啊，而且都是把代理商当爷爷的供着。

    我不是说自己在万众有多重要，只是代理商们，尤其是老代理商，大多都是看我的面子，也都是我在镇着他们，现在我走了，代理商可就没那么给安南面子了，都是直接怼他的。

    很多代理商都打过电话给我，向我抱怨，自从我走了以后，他们的待遇是一落千丈，而且对待他们的态度也很强硬，万众现在是怎么方便自己怎么来，越来越霸道了，我在的时候，多少还讲点理，可我走以后，别说道理了，改了政策连解释都不解释，就让直接执行！像这次的回款周期的调整，事先根本就没和他们沟通过，60天的款期，全部都改成45天，30天款期的全部都改成15天，而且款额全部控制在100万以内，到了100万，又或者过了回款期一天，肯定是发不出货来。

    不但这样，所有有款期的代理商，每一笔款都要上交资金占用比，到款还款的，资金占用比归还，超期的，资金占用比一律没收。

    我知道，这次政策的调整，将会成为一个爆发点，动荡的万众年代开始了。

    第一次代理商的造反，是华南地区的代理商，这区域上次被划分出去后，区域总监意见本来就比较大，现在又来了个这样的政策，代理商怨声载道，总监也不解释，直接表达公司的意思，觉得公司政策不公平的，可以不干啊！他本身自己就有情绪，根本就不和代理商解释。这下代理商是真的不干了，集体拒绝进货，华南三省出现了历史上从没有过的，32个代理商同时停止进货，也拒绝付款。

    安南镇压不住，只好董总出面，这些老代理商还是比较尊重董总的，好不容易叫齐了所有代理商，开了一场座谈会。

    不过，董总的表现令人十分的失望，强硬的态度，根本让人接受不了，代理商回来和我说，态度比我还强硬和傲慢。

    我笑着和一个老代理商老皮聊天，老皮是我招进来的，罗总走了以后，先后来了几个代理商，都想做总代理，结果没一个人能完成全年任务，直到我找了老皮回来，老皮不是做电器生意的，他是专做水货手机的，他可不是贩卖一般那种小打小闹的水货手机，是大量的批发。那个年代苹果手机刚刚进入中国市场，所有年轻人都以能拥有一台苹果手机为荣，卖肾卖血的大有人在。在人均月收入3000块的一线城市，7，8000块的手机，还不是一般白领可以随便购买的，这个时候，水货手机就成了即爱面子，又没经济实力的装x好爱着的救星。

    当时，我想送几部手机给客户，就去了广州的电子城，当我说出想要20部苹果手机的时候，整个电子城的手机老板都把我给围堵了起来，我像个小偷似的飞奔出了电子城，稳定心神后，老皮偷偷摸摸地找到了我，原来他一直都盯着我，所有人都放弃了，他却一直跟着我，跟了我足足两个多小时，等我都准备换个地方的时候，他才出现了，敲着我的车窗，我吓了一跳，以为他是碰瓷的。

    直到他从一个大书包里，掏出了一部苹果手机，我才当下心来，让他上车谈。

    老皮说，全电子城的水货手机都是他在供，如果我真的要20部手机，他可以给我全电子城的最低价。

    我那时候对什么是水货手机，我也没有什么概念，一听是水货，当场就表示不买。

    老皮很细心地解释道：“水货手机，是相对于国内行货手机而言的，并不是假货，而是泛指那些在国外生产和销售，经过各种途径，流入国内市场的，没有缴纳国家规定税费的走私的手机。简单点说，水货手机就是没有通过正常渠道报关和交纳税项的手机。”

    我啊了一声道：“就是走私货了？你胆子不小啊？”

    老皮笑着说道：“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我这价格，可是行货的一半啊，只是说好，是没有保修的！不过，我保证每台机都是100%好用的，咱们可以现场试机！”

    我摇着头道：“那包装不是都拆了吗?我还怎么送人啊？”

    老皮拍着胸脯说道：“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老皮在电子城的信誉，我要是卖了一台假货，我还怎么混啊？兄弟，我看你也是办事的人，要是诚心买，我再给你打个折！”

    我的确是心动了，本来我钱就不是很多，一下子20部手机，我心疼的不行，如果可以即达到送礼的目的，又能省钱，为什么不试试呢？

    我下定决心，现在就给了老皮钱，老皮接到钱，反倒不敢卖给我了，一直怀疑我的动机是什么，又怀疑我的钱来路不明，毕竟这么大的一笔钱，说给就给，还连收据什么都不要，似乎比卖手机的还急。

    最后我如愿地送出了所有手机，也办成了我要办的事，至此之后，我买手机就都找老皮。

    直到后来，老皮的进货渠道出了问题，加上消费者也认识到水货手机的坏处，加上国家加大了力度打击水货手机，老皮才开始想着做点其他的。

    我那时正在找总代理，就无意间和他说了一次，他就上心了，主动约了我好几次，还拿出几部手机打算贿赂我。

    他做总代理，有两个问题，一是他没做过电器，二是他的资金不足，总代理的保证金都不够。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神使鬼差地就答应了他，还给他开了个特例，少交了50万保证金。

    我其实对他期望不高，就是想让试试，结果呢，他一做就成功了，虽然他没做过，但胜在肯专研，从早到晚的学习，培训，看哪个代理商做的好，他就会跟着谁学。

    知道我离开万众的时候，他就来劝过我很多次，让我别走，只要我在万众一天，他就能让这些老代理商支持我一天。

    他对董总的感情不深，仅仅是尊重而已。

    和我说起这次会议，他是那个气啊：“你知道董总是怎么和我们说的吗？她说，在万众就要守万众的规矩，款期其实是万众一直在退让，没有哪个公司会把款期做到60天的，最高欠款都做到800万了，以前是对我们这些代理商太纵容了，现在只不过是收回点款期和额度而已，我们就集体抗议了，以前啊，就是太惯着我们了！让我们这些不想做的，自己主动退出，保证金一分不退！你说，这是人说的话吗？真以为可以店大欺客啊？”

    我也有点意外地说道：“董总态度这么强硬啊？那你们呢？你们打算怎么办啊？”

    老皮冷哼道：“做完今年，我肯定是不做了，好几家电器公司找过我无数次了，虽然你没万众产品这么好卖，但也不至于饿死！保证金她要是敢少给我一分钱，我就告得她倾家荡产！”

    我嗯了一声道：“别说气话，那其他几个代理商怎么说？”

    老皮用手数着说道：“老王欠公司120万，打算不要代理商保证金了，不做了！欠款就欠着，什么时候把保证金给他，他什么时候再把欠款补回去。老李有点犹豫，毕竟才做上一级代理才2年，不过这政策，他也难以维持，也再想后路了！剩下的老张和老吴他们几个，直接准备打官司了，万众单方面改变代理商协议，私自扣押他们的保证金，这本来就是违法的！决定和万众来场大官司！”

    我哎了一声道：“你回去告诉老张，老吴他们，这样做肯定是吃亏，万众拖得起，他们拖不起啊！手上没货，还在万众压着钱，这样不是办法！不到最后，就不要打官司，先慢慢地走着，100万额度，30天还是可以维持的！就是想换下家，也不能逞一时之快，想好后路才拆伙啊！”

    老皮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你是不知道，真的是太气人了！你说安南算个什么东西，现在也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的！以前，连你的一只狗都不算！现在动不动，就给我们下命令，时不时就找我们谈话，我用他来教训我？以前还不是跟只哈巴狗似的，天天求我！”

    我撇了撇嘴道：“你说话怎么那么损呢？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老皮切了一声道：“我一直都知道啊！你啊，说归说，骂归骂，但还是尊重我们的，至少还和我们讲道理，虽然有时也讲不通，但至少讲啊！现在可好，那还和你讲什么道理，执行就完了，他们是真觉得我们这些代理商离了万众，就活不下去了！”

    我摇着头道：“他们不是不重视你们，只是现在的万众，已经不再是那个一心一意做实业的企业了，开始玩资本运作了，你们做的好不好，对他们根本就无关疼痒了！”

    老皮似懂非懂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万众不再做产品了啊？”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只是说道：“这么说吧，以前万众出新品是为了卖的好，现在万众出新品，是为了股价好！一个消息就能刺激到股价，根本不在乎产品的好坏，能不能卖出去！”

    老皮嗯了一声道：“那我明白了！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想了想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也别这么早就跟着万众对着干，又不是真的干不去下了，资金紧张就紧张点，但不是还铺的开吗？随时留意着万众的新动向，万众再出什么新品，留点心眼，观望一下再买入。”

    老皮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你真不打算再回万众了啊？”

    我笑着说道：“回不去了，我万众的股票都打算卖掉了！”

    老皮啊了一声问道：“万众的股价不会跌吧？”

    我摇着头道：“短期内是不会的！长期的，你也看到了，这么对待代理商，可想而知！你自己看着办吧！”

    老皮嗯了一声道：“那我懂了！麻烦你了，陈总，打扰了啊！”

    我切了一声道：“就说些没营养的话！”

    万众这么的动乱，闹得满城风雨，虽然最后被董总给平息了，但董事会的人，可不是傻子，很快就有人质疑安南的能力了，要说宝儿没资格做总经理这个位置，那他安南就更没资格了！董总和莫柯虽然都力挺安南，但他这段时间做的事，却没一件是得人心的！

    董事会吵着要罢免他，最后还是董总给压了下来。

    很多之前的老同事，都跑过来和我抱怨，唐杰现在跟个怨妇似的，一见到我就是唉声叹气：“陈总，这我活也是没法干了!我们最怕什么，就是外行人领导内行人，现在连我技术这块他们也要管，给我搞了一个助理，什么事都得和他讨论研究，前段时间，一年一度的停机检修，他们竟然反对了！多少年了，咱们都是这么干的，到了他们那里就说不合理了，认为装备在没有超负荷的状态下，是可以连续运转5年以上的，没必要一年一检修，不但增加的生产成本，还耽误了生产周期！没有这么干的，要想让牛干活，又不给牛吃草，这牛啊，迟早被他们折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