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8、天才和废柴

    房间内。

    胡诗诗越听越诡异，感觉顾晨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接踵而至的问题，将警察引到自己的店里，要说没有鬼怪，自己恐怕都不会相信。

    起先胡诗诗也只是单纯的认为，警察接到的电话，来店里调查，只是一个单纯的报警问题。

    可当听到报警人是一个叫周嘉豪的小朋友时，心里也曾犹豫过。

    可现在看来，似乎问题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警察不仅开始盯上自己，还暗中调查自己。

    加上自己过去的那段不光彩的经历，加上如此巧合的事件，以及刚才顾晨的提醒。

    胡诗诗忽然感觉一阵细思极恐。

    “想明白了吗？”顾晨见胡诗诗还在犹豫，也是提醒一句：

    “你现在什么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也不知道，这个报案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但是凭借我们之前的一些经验来判断，这个报案人，或许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孩子，而是使用了变声软件的大人。”

    “如果你不交代清楚，你有什么危险，我们也不能提前预判。”

    “顾警官，我想你多虑了。”见顾晨说了许多，但胡诗诗似乎压根就没有觉悟的样子，只是浅笑了两声，这才又道：

    “我知道，很多人都说，周嘉豪的死跟我有关，但是我想说的是，我跟周嘉豪的父亲，根本就没什么？”

    “我是一个在英格兰留学进修过几年的音乐人，我早就习惯了欧美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很多时候，在国内，大家感觉有些不耻的东西，在西方根本就不算什么？”

    “比如？”卢薇薇眉头一挑，也是好奇问她。

    胡诗诗则是冷哼一声，淡淡说道：“比如接吻，在欧美世界，接吻也是一种打招呼的方式，你可以在电视剧里，看到很多这样的场景。”

    顿了顿，胡诗诗继续说道：“的确，周嘉豪的父亲曾经跟我说，我要是让他亲一下，他就买下那台价格不菲的钢琴。”

    “一个吻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当他买钢琴的奖励罢了，所以，我主动亲吻了他，就这么简单。”

    “这种事情，在欧洲很普遍，可能是这里的人大惊小怪了。”

    “胡诗诗，你还有没有一旦廉耻之心啊？”听胡诗诗把这种事情，竟然说的理所当然，卢薇薇也是没好气道：

    “我不管你在欧洲读了些什么书，但是请你记住，你这种行为，在这里肯定是要饱受诟病的。”

    “而且你也非常清楚，周嘉豪父亲对你是什么意思，是简单的想要一个回报这么简单吗？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我把话说的很清楚吧？他就是馋你的身子。”

    “而你明知道周嘉豪父亲什么想法，却依旧顺从，关键还被人发现，你这样做，你对得起那这个钢琴学生周嘉豪吗？”

    “你知道这件事情要是传开之后，他该如何面对周围人群的热议吗？”

    重重的喘息之后，卢薇薇又道：“还有，周嘉豪的mama，人家作为正牌妻子，你却跟人家的丈夫关系不清不楚。”

    “就你这样的态度，这样的行为，也别说什么？那些男人都想占你便宜这类的话，是你在主动给人家各种不耻的信号。”

    卢薇薇想说的话还有很多，感觉胡诗诗的行为，早就已经突破了底线。

    但在她口中，却张口一个别人都想占自己便宜，闭口一个自己在欧洲留学如何如何。

    妥妥将自己占据道德制高点，似乎在国外进修几年，就已经可以忘记什么叫做礼义廉耻。

    也是被卢薇薇怼得没脾气，胡诗诗冷哼了两声，也是一脸无奈道：“看来卢警官对我意见很大啊？”

    “我是就事论事。”卢薇薇也是态度坚决。

    胡诗诗冷哼两声，也是无奈摇头：“卢警官，看年龄，我可能跟你差不多，但是我想得很开。”

    “很多时候，如果你心中有太多束缚，那做起事情也会畏手畏脚。”

    幽幽的叹息一声，胡诗诗也是淡笑着说：“就那许多工作来说，很多人或许干一辈子，也就这样得过且过。”

    “但是我不同，我想要换个活法，以前在国内读书，我一直品学兼优，一直都是班级里，以及家长们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但是自从我去英格兰进修之后，我才知道，原来生活不仅仅只有这一面。”

    “所以呢？”卢薇薇也是好奇问她。

    胡诗诗吸了吸鼻子，又道：“所以当我看到同学们每天都在灯红酒绿，受环境影响，加上身边也没人管束，所以，我也开始尝试这样的生活。”

    “但是后来我发现，原来我的魅力，在这里如此受欢迎？原来我不仅仅可以依靠才华来获得别人的认可，读书再好有是没用？”

    “你一年赚到的钱，还不如人家一个月的零花钱，而且这行的同学，样貌和学习都还不如你，那你觉得这样的生活有意思吗？”

    胡诗诗似乎也有自己的独特想法。

    或许在英格兰进修的那段日子，她感觉到自己许多年来积累起来的三观，正在被所谓的灯红酒绿所腐蚀。

    顾晨轻叹了一声，也是抬头问她：“所以你说的换个活法，就是这个？”

    “差不多吧。”胡诗诗躺靠在沙发上，也是抬头看着天花板，嘴里不由喃喃道：

    “你们或许以为，我一个学音乐的高材生，还能去英格兰进修，尤其是钢琴水平还不错，家里应该挺有钱吧？”

    “难道不是吗？”见胡诗诗反问自己，卢薇薇也是直截了当的回应道：“但凡家里没点钱的，都不敢送孩子去学钢琴。”

    “钢琴的课时费，可不是一般家庭可以承受起的，这就是一个门槛，可你却跨越了，而且能去英格兰留学，学的还是音乐专业，家里没点积蓄，能这么折腾吗？”

    “呵呵。”见卢薇薇如此一说，胡诗诗不由轻笑了两声，却是摇摇脑袋：

    “你错了，卢警官，我家里条件并不好，父亲很早就因病过世，我一直是母亲带大的，母亲是个音乐老师。”

    “我的钢琴启蒙，都是母亲一把手教会的。”

    目光看向面前的顾晨和卢薇薇，胡诗诗又道：

    “你们也不要惊讶，我母亲只会一些简单的曲子，而一些钢琴基础，我家也并没有钢琴，但是很幸运，我家附近的一个街坊，他家有钢琴。”

    “而他女儿，钢琴水平简直让人笑掉大牙，有时候，你甚至会认为，他们家买钢琴，纯属就是为了装有钱。”

    “所以你仇富？”卢薇薇感觉胡诗诗说道此处，眼神中满是不甘。

    但胡诗诗却并没有否认，也是实话实说道：“要说没有，那不太可能，我的确非常羡慕有钱人家的孩子。”

    “虽然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很多都娇生惯养，甚至都是个废柴，但是人家从小就不缺吃喝。”

    “成绩不好，考不上一个好高中，那就去上最贵的私立中学。”

    “考不上一个好大学也没关系，家里给国外的高校捐点钱，也能进去混个文凭。”

    指了指自己，胡诗诗也是心有不甘道：“而我这样的人，从小品学兼优，一直都是班里老师的希望。”

    “从小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活，生怕别人知道我是单亲家庭，为了能蹭到练钢琴的机会，我甚至表示可以免费辅导那个有钱人家的女孩练钢琴。”

    深呼一口气，胡诗诗也是苦笑一声道：“就这样，我名义上打着可以辅导那个同龄女孩练钢琴，但实际上，我是想借助她家的钢琴，给我自己更多的锻炼时间。”

    “反正，那个女孩也是个废柴，扶不起的阿斗，但是她的父母感觉，他家的女儿，就应该要懂点文艺，这样出去还给自己装装门面。”

    “可他们并不知道揠苗助长的坏处，反倒是成就了我，让我的钢琴水平在不断提升。”

    幽幽的叹息一声，胡诗诗难掩内心的情绪，也是忍不住叹息道：

    “你们知道吗？那个女孩，从小到大跟我关系不错，但是我一直都只是利用她，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因为我知道，我想要的，她全都有，所以她并不介意我占她便宜。”

    “我就是在这样一个支零破碎的家庭，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音乐梦想前进，最后考上了魔都一所顶尖音乐学院。”

    “这不是挺好吗？你能一步一步走到这，已经说明你很优秀。”对于胡诗诗的努力，顾晨并不吝啬夸奖她。

    只是这也是一个跟命运做斗争的倔强女人。

    但是胡诗诗却哽咽着说：“进入魔都音乐学院学习，这只是噩梦的开始，我发现，家里根本没这么多钱供我读书，我必须要开始不断的做兼职，开补贴生活的开支。”

    “而更讽刺的是，跟我一起成长的那个女生，她虽然没有考上很好的音乐学院，但是她家长却并不打算放弃她。”

    “愣是把她送到魔都，在我学校附近的一家音乐工作室继续学习。”

    “而搞笑的是，她的老师，就是我的音乐教授。”

    “平时在学校里教我的那些东西，音乐教授都是教条主义，但是在自己的音乐工作室，教授们对那个女孩却是搬出压箱底的真东西。”

    “而且，有什么音乐演出的机会，都会优先安排那个女生，就因为那个女生家有钱，她不仅不需要太多努力，就可以跟我过上一样的学习生活。”

    “她每天学习结束之后，可以尽情的在魔都各大网红餐厅打卡拍照，各种旅游。”

    “她的朋友圈，让我羡慕的不得了，这不就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吗？可这一切，却都发生在别人身上。”

    “而我每天却要小心翼翼的生活，不敢有丝毫懈怠。”

    “等一下。”听到胡诗诗的各种诉苦，顾晨也并不想急着跟他了解情况。

    而是想跟胡诗诗好好沟通，想知道这个胡诗诗，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刚才听胡诗诗这么一说，顾晨也是有一说一，直接问道：“你们学校难道就没有家庭困难补助吗？如果有，申请之后，对你的生活能够缓解很多压力的。”

    “对呀，你完全可以申请困难补助啊，还有奖学金之类的。”卢薇薇也是提醒着说。

    胡诗诗抬头看着二人，也是苦笑一声道：“奖学金，我的确年年拿，可你要知道，我妈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学老师，工资并不算高。”

    “而我在这种音乐学院学习，也曾想过申请困难补助，但是从小我就知道一个道理，如果我申请困难补助，那么在同学面前，我就是被同情的那一个，可我并不想这样。”

    “在音乐学院里，的确都如你们所说的，这里的同学，家境都很不错，我不想成为她们眼中的异类。”

    “即便我多做一些兼职，我也不想去申请家庭困难补助，这是我最后的尊严。”

    闻言胡诗诗态度坚决的说辞，顾晨也是微微点头，表示认同：“好吧，我理解你最后的坚持，所以呢？你之后留学的所有花费，也都是你自己赚来的？”

    “不是。”面对顾晨的提问，胡诗诗直接选择摇摇脑袋。

    “不是？”卢薇薇表示不解，也是好奇问她：“你不是家庭条件困难吗？那去英格兰这种顶级音乐学府进修，费用应该也是个天文数字吧？”

    “即便你不停的做兼职，还身兼数职，那也很难凑齐这么多学费啊？”

    “而且，这还仅仅是学费，那边的生活成本，那简直让人感到窒息。”

    顿了顿，卢薇薇还不忘补充着说道：“可以说，在这种欧美国家，有钱是真好，但是没钱，日子并不好过。”

    “卢警官，你说的一点没错。”面对卢薇薇的迟疑，胡诗诗也是莫名点头，表示同意。

    但却又道：“我在留学之前，就知道，这样一来，我要花费更多的钱，但是，我也并没有靠自己。”

    “你不靠自己？”卢薇薇听得有点懵，但却很快反应过来，哦道：

    “我知道了，是不是你母亲？你母亲是不是为了支持你去欧洲顶尖音乐学府学习，然后……就比如，把房子卖掉之类的？”

    “呵呵。”听闻卢薇薇的猜测，胡诗诗不由干笑两声，也是解释说道：

    “没这么惨，我去欧洲留学的钱，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我男朋友赞助的。”

    “你男朋友？”一听胡诗诗说辞，卢薇薇忽然有点懵。

    才反应过来，以胡诗诗这种样貌和条件，虽然跟自己比有些不及，尤其在整容之前的胡诗诗，其实样貌也是平平无奇。

    要说有多漂亮，那有些牵强，但是才华有时候也是吸引人的很重要砝码。

    胡诗诗有才华，她的才华是藏不住的，有男朋友也正常。

    “很奇怪吗？”见卢薇薇一副惊讶表情，胡诗诗也是反问她。

    卢薇薇则是摆摆手道：“惊讶倒是没有，只是听你这么一说，那你男朋友家，应该条件不错吧？”

    “嗯。”胡诗诗默默点头，也是苦笑一声道：“男朋友家确实有钱，而且……我们是高中校友，他高中也在我们学校学习过。”

    “原来是这层关系啊？”听胡诗诗这么解释，卢薇薇顿时又感觉没这么奇怪，也是默默点头，不由分说：

    “那挺正常，只能说，你有一个不错的男朋友，靠男朋友也没什么？等自己进修回来，跟男朋友结婚，那之前那些资助你进修的钱，不就等于是在给自己老婆投资吗？”

    卢薇薇有些想当然，但是面前的胡诗诗却是冷笑两声，不由感慨道：

    “卢警官说的也没错，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当初想去欧洲留学，是我主动要求我男朋友给我资助，让我圆梦音乐。”

    “毕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很早就非常懂事，我也知道，我当时20出头，也很年轻。”

    “但我也想过，即便我不出意外的话，只能活到60岁，那我顶多还能吃40来次年夜饭，过1000多个周末，看10000多个日出，基本上，我就挂了，与世长辞。”

    深呼一口重气，胡诗诗又道：

    “曾几何时，总以为时间过的很慢，但突然发现，时光不经用，抬头已半生。”

    “所以时光匆匆，不念过往，不畏将来，珍惜当下，这是我的信条。”

    “在我留学的那段时光，我已经想通了一点，那就是有钱就把日子过好，没钱就把心态调整好，时间向我扑面而来，我也终将释怀。”

    “这一路走来，岁月带走了纯真，时光苍老了容颜，阅历成熟了心智。”

    “我相信，慢慢沉淀下来的，一定是一颗，淡泊的心境。”

    “你还想的挺开？”见胡诗诗有这一颗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内心，说实在的，卢薇薇也感觉，这是一个要强的女人。

    胡诗诗则是默默点头，附和的笑笑：“可能吧？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不是一天两天，很多事情，看淡就好。”

    “我甚至跟男朋友说，等我回来之后，我们就结婚，男朋友也答应了。”

    “这不挺好吗？”闻言胡诗诗说辞，卢薇薇甚至感觉，胡诗诗这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但胡诗诗却是摇摇脑袋：“也许这就是命运吧？等我在英格兰留学的那段日子里，突然有一天，当年那个废柴女生给我发来信息，说她要结婚了。”

    “而她老公，就是我的男友，也就是周嘉豪的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