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买下她
2.“买下她——”
按往年惯例,最后三件压轴货是“人”。 大多是拥有惊世美貌的少女,偶尔也出现少年和幼童。 当穷奢极欲纸醉金迷的人生失去新鲜刺激,精神世界便会逐渐萎靡,最后心理扭曲陷入虚无,乃至变态。也就剩下玩“人”才能刺痛麻木的神经,为生命找到存在的乐趣。主宰他人命运,成为“上帝”,剥夺“ta”作为“人”的存在,将一个“人”的生命、尊严玩弄于股掌之间,碾压蝼蚁般调教驯服、生死予夺的无上快感,足以使追求享乐的有钱人势在必得,一掷千金。 果不其然,第一个先出场的竞品是一名刚满十三岁的德籍男孩,纯血日耳曼人种,金发碧眼,冰雪肌肤。天使一样的纯洁稚嫩,却即将身染污黑,坠落深渊地狱。 口味怪异癖好小男孩的有钱人毕竟少数,竞拍者寥寥无几。不到半小时,就以600万美金的落槌价成交——相比今夜的成交价,不算很高。 第二件竞品的竞拍者明显增加。 那是一名日籍混血的二十二岁女性,身材高挑,巨乳长腿,容貌兼具欧罗巴人种五官的深邃立体和亚裔人种肌肤的细嫩光洁,唯一遗憾的是,并非处女。 场内此起彼伏的竞价器电子音,主持人亢奋的声音,席间嗡嗡低声的人语,像金钱和欲望共同交织出的无底漩涡,散发陈腐而堕落的气息。 殷瀛洲只觉厌烦透顶。 然而,身处世间,总是事与愿违。 无论混迹这个地下世界多少年,见惯种种黑暗,那些所谓的“体面人”“达官显贵”,总能让他大开眼界,一次又一次刷新认知。 表面道德法律背后荒yin糜烂——一群恶臭熏天、令人作呕的蛆。 殷瀛洲冷笑,指间一支细长的烟,燃烧出了长长一截烟灰,烟草苦涩的气味弥漫一室。 “成交!” 主持人一槌定音。 接下来就是第三件……终于是要结束了。 拍卖台忽然灯光全灭,随即主持人的声音激动响起:“各位尊贵的来宾,各位先生女士,最好的竞品当然要留在最后,将要开拍的是极其罕见、绝世稀有的珍品。” “来自中国,二十岁,擅长英语、法语,处女,绝对的洁净,绝对的完美……” 随着他的声音,咔咔几声,灯光再度亮起,聚焦拍卖台。看清台上场景后,在场所有男人的心中齐齐发出一声听不见的惊叹,眼神都饿狼般凝向同一个方向,不敢置信眼前所见。 台上正中是一个巨大的金制鸟笼,鸟笼中吊着一张黑色吊床,而吊床中心正蜷缩着一名昏昏沉睡的纤细少女。 她有着极为美丽的容貌,雪肤乌发,双眉微蹙,如瀑的长发凌乱压在身下,看上去分明比实际年龄还要年幼,饱满红润的唇像是邀请亲吻似地微微张开。 刺目白光照射在她如雪的肌肤上,肤光皎皎,耀眼夺目,震住了一众见多识广的富豪。 或许是为了迎合她的中国国籍,也或许是因为“处女”的身份(某些中东买主不喜欢看中的商品穿着暴露),她并没有像那名日籍女性仅以三点内衣蔽体,竟是穿了无袖高领黑缎旗袍。 三面屏幕上的高清画像不停变换,近拍、远拍、各个角度的特写……不遗余力全方位展示着她的美貌:修身的剪裁勾勒出少女盈盈一握的纤腰,裙摆开叉极高,几乎开到大腿根。露出的手臂、双腿、脚踝……每一寸肌肤都雪白无瑕,细腻如玉,似乎流动着淡淡微光。唯有右臂肘弯内侧一点花瓣状朱红胎记,刻在白若透明的肌肤上,红白二色两相辉映,美得惊心动魄,仿佛琉璃做成的水晶人儿一般美丽脆弱。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东方美人! 有人发出了无意义的低低抽气声,和她一比,从全世界搜罗来的美人全是庸脂俗粉,不过尔尔。 年轻的主持人很满意众人的反应,笑容满面环视全场,优雅躬身一礼,“那么,请各位贵宾慢慢欣赏,竞拍将于十分钟后开始。底价——” “……500万美金。” 话音未落,已有人急不可待,用墨西哥口音的英语大声说:“我出600万!——” 像落入热油中的一滴水,各种口音的语言,间或夹雜一两句中文的声浪沸腾而起,所有男人争先恐后吼出自己的出价,生怕晚一步就被别人抢先,场面一度近乎混乱。 主持人敲敲话筒,不得不提高音量:“时间未到,各位贵宾请保持冷静,出价时请按竞价器。” 外面嘈雑喧闹声一字不漏落入耳中。 中国…… ——是他回不去的母国。 那些尘封在久遠岁月深处的记忆碎片,本以为已经刻意抹去彻底遗忘……却不料在今夜、在此刻又一次固执地闪现心底。 冉冉升腾的烟雾中,殷瀛洲目光沉了沉。 拍卖会事项是雷钺全权安排,他只是露个脸出席,以示秦对此次拍卖的重视,至于摆上台的竞品?原本毫无兴趣。 也许是太过无聊,也许是她的国籍和众人中蛊似的疯狂举动,居然难得让他产生一丝好奇。 从沙发起身,走到装有单向玻璃的窗前,殷瀛洲望向屏幕,三个画面正好切换到少女的正脸、胎记和全身。 只是一个刹那,殷瀛洲耳中铮地一声,恍遭雷击,脸上血色迅速褪去。 一向引以为傲的镇定轰然碎裂,殷瀛洲失控般扑到走廊栏杆处,不可思议死死盯着拍卖台上的少女,一种无法形容的揪心滋味让他天旋地转,毒蛇一样攫取了五脏六腑。 通讯器突兀传出雷钺的声音:“洲少?” 是他无意间按下了通话。 殷瀛洲猛然回神,才发现双手不受控地微微颤抖。 他在恐惧。 无数的嗜血念头在心底聚集,殷瀛洲没有办法再控制自己,在下达暴力命令让事态变得不可挽回前,他闭眼深深吐出一口气,薄唇动了动:“你马上下去竞拍,不惜一切代价——” 那边雷钺疑惑“啊?”了一声。 殷瀛洲沉默一瞬,用力抓紧护栏,字字冷然,不容置疑:“买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