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2章 以江山做祭品

    当启明星升起的时候，官员们按照事先排练过的队列站好，在礼官的引领下，进入太庙。

    到了前殿外面的广场，官员们按照文武之分、官衔之别，分列于两侧。

    除了少部分胆大的官员交头接耳，小声私语外，大部分官员都是闭目闭口。

    一边养神，一边等着献俘大礼开始。

    在广场上面，有礼官与太监在巡逻。一旦发现有人声音大了，或者失了礼数乱了秩序，就会上前阻止、纠正。

    情节严重的，还会叫来侍卫，把人带走。

    这些被带走的官员，事后会遭到追究处分……当然，前提是他们能够活过今天。

    李二郎和蔡桂忠，也在太庙的广场上。

    他们两人，既没有与文武官员同列，也没有跟僧道代表待在一块儿，而是与那些受邀前来观礼的外邦使臣，待在同一区域。

    这些外邦使臣，并不知道李二郎和蔡桂忠的真实身份，只当他们两人也跟自己一样，是某国的使臣，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并未多言。

    倒是有几个相熟的外邦使臣，趁着礼官没有注意，凑到一起悄声议论。

    他们都知道，今天这场献俘大礼，乃是因为青塘被灭国。

    这个消息让他们多少有些担心。

    尤其是此前看到夏国内部天灾不断、人祸四起，就派兵寇边犯境的那几个国家的使臣，更是紧张不已。

    他们觉得这场献俘大礼，是在杀鸡儆猴，在恐吓他们。

    如果他们的国家，不能就之前的行为，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又或者是给出让建武帝、让夏国朝廷满意的赔款，只怕下一次献俘大礼，他们就不是观礼人，而是参与者了。

    作为尸体或者俘虏参与。

    一个来自南洋番邦的使臣，悄声叹道：“等到大礼结束，我要赶紧回国，向国主汇报这一情况，请他赶紧拿出个主意来……要是不能满足夏国的索赔，就只能是请出神灵相助了。”

    神灵？

    李二郎和蔡桂忠对视了一眼。

    这化外番邦还有神灵存在？是与他们一样的正神？还是某个妖鬼假冒的草头野神？又或者，是血月里面那些疯神投到人间的器官、分身？

    他们俩有心想要打听一下，却听见一道尖利高亢的声音，忽然在太庙中响起。

    “圣驾至，百官肃静！”

    吼出这句话的人，显然不是一般的宦官，而是一个有修为在身的高手太监。

    他的声音，清楚的钻进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急忙闭上嘴巴，肃然而立。

    “来了。”

    李二郎和蔡桂忠对视了一眼，没有再去寻那南洋番邦的使臣问话，而是暗中积蓄力量，只等信号出现，就采取行动。

    尖利的声音响过三遍，建武帝的车驾方才出现在了太庙外。

    建武帝在太庙门口下了车，于内侍和净军的拥簇下，走进太庙，顿时引来了太庙中文武官员们的一阵低呼。

    官员们惊讶的原因，是建武帝在这个时候，居然还带着他的那只丹炉。

    平日里丹炉不离身就罢了，今天可是献俘大礼，是祭天祭祖的日子，建武帝居然也带着丹炉来，这算什么？炼丹炼到走火入魔？还是这尊丹炉才是主角，而他建武帝只不过是被丹炉给控制了的傀儡？

    惊呼声中，有御使当即就要站出来开喷。

    结果守在旁边、一直盯着他们的净军，没等他们开口，就迅速的冲了上来，以扰乱大礼为由，把他们拖了下去。

    这一幕，让其他想要面谏建武帝的大臣，纷纷闭了口，打算等到事后再说。

    要不然，被扣上一顶扰乱大礼的帽子，前程可就彻底完了。

    建武帝没有理会众人惊讶且不解的目光，带着丹炉穿过百官，走向前殿。

    官员们在礼官的带领下，行礼叩拜，山呼万岁。

    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建武帝看向他们的目光很古怪。

    不像是在看臣子，而像是在看死人，看贡品……

    这让官员们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没等他们细想，建武帝已经步入了前殿。

    那只丹炉没有被带进前殿，而是放在了大殿门口。

    大臣们稍稍松了一口气，心说建武帝总算没有彻底失心疯，如果他把丹炉带进了供奉有夏朝历代皇帝牌位的前殿，那就真的成笑话了。

    尤其是今天的献俘大礼，还有外邦使臣参加，要是让他们回国后乱讲一通，那大夏国的颜面何在？

    有官员忍不住琢磨，等到大礼结束，一定要敲打参会的外邦使臣，叫他们守紧嘴巴，别把不该讲的事情讲了出去，否则就别怪他们，会提着刀带着兵，前去追究问罪了。

    进到前殿的建武帝，望着殿里面供奉着的那一块块夏国皇帝的牌位，脸上露出了一抹混杂着狰狞与癫狂的表情。

    因为背对着殿外的百官，没有人看见这一幕。

    太监小心翼翼的端来的金盆，供建武帝洗净双手，随后又递上一炷香。

    建武帝把香插入牌位前的香炉中，然后装模作样的念诵起了祭文。

    并在这个过程中，成功的激活了供奉在太庙前殿里面的江山社稷图。

    一缕缕黑黄的光芒，从江山社稷图上绽放。

    这是水和土的颜色，是江山的色彩。

    同一时间，在益州、陕州、滇州……

    在那一个个垒筑了京观的府、县里。

    一缕缕黑气，从青塘俘虏脑袋垒筑成的京观中释放了出来，纠缠在一起，化作一条条黑蟒，飞快的钻入地下，钻进到了地脉、水道之中。

    通过江山社稷图的效果，要污染龙脉，跨连起来，化作巨大的祭坛，献祭数州数百万的百姓。

    同一时间，一直关注着地脉、地气情况的戚龙飞等人，以及卫途的师弟们，齐齐有了察觉。

    “开始了。”

    他们抬起头，看了眼天空。

    白日当空，并无异象。

    即便如此，他们依旧不敢有丝毫的迟疑，于第一时间，激活了那一个个早就布置好了的风水阵。

    通过风水的变化，影响地气的走向，从而对建武帝构筑的巨大祭坛造成影响。

    也就是在这一刻，整个夏国境内的人，都看到了天空中有异象发生。

    天色忽然就黑了下来。

    让人毛骨悚然、如同血液一般粘稠的红光，随即从天而降，落在世人身上，笼罩了整个世界！

    人们下意识的仰头望天。

    只见了一轮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都要圆的血月，出现在了天空中，在迅速的遮蔽太阳。

    “这是……天狗食日？”

    无数人的心中，都冒出了这么一个词。

    可是眼前这一幕，与以往出现过的天狗食日，好像不太一样啊……

    血月为何会是这么大、这么圆？

    还有血月里面，怎么还有人在唱歌跳舞？

    无数的人都在这一刻，看见了血月里面有人影在扭动起舞。耳畔也好像是听见了一曲曲由嘶吼、惨叫、悲鸣等等古怪声音组成的歌声。

    这舞蹈，这歌声，直入人心。

    众人心中的欲望，内心深处的邪念，全都在这一刻被勾了起来。

    如熊熊烈火，一发而不可收拾！

    太庙前殿内，建武帝高高的举起了双手，表情在这一刻癫狂、亢奋到了极点。

    “来吧，享用我献给你们的祭品吧！半壁江山，这样的祭品，你们以前品尝过吗？作为回报，授予我成仙之术，领我踏入仙神之门，得享长生与无穷的力量吧——”

    然而，就在建武帝满心期许的时候，就在血月快要彻底遮挡住太阳，完成‘日全食’的时候。

    吞日的血月，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一般，竟然硬生生的停了下来，无法再继续吞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