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润门文学 - 同人小说 - 良宵[原神乙女向合集]在线阅读 - 【重荧】压制纯阳之体后该做什么

【重荧】压制纯阳之体后该做什么

    *

    旅行者觉得自己不正常。

    那是一个平常的日子,捏着每日委托薄薄的单子,旅行者刚刚提剑从一片狼藉的丘丘人营地废墟爬出来,小派蒙飘在灰头土脸的她身边,双手抱臂,习以为常地总结:“好脏!下次不要总是在地上打滚啦!”

    旅行者条件反射竖起眉头,动了动嘴角,正要反驳只是不小心用无锋剑劈到了炸药桶导致自己被炸飞掀到沟里溅了一身泥水,临到了嘴边,又反应过来这确实太蠢了,还不如被冤枉打架喜欢在地上打滚。

    底气瞬间漏得比自己背包里可怜兮兮的几枚摩拉还少,旅行者老老实实地闭上嘴,弯腰去拾散落一地的破碎面具。

    准备了一肚子话唠唠叨叨的应急食品忽然停了停,歪着头,慢悠悠绕着她飞了一圈,狐疑的眼神像凝聚了火元素力的箭矢,挽弓搭箭,极具存在感地燃烧着飞向金发旅人。

    旅行者只觉得被她审视得如芒在背。

    “旅行者,你今天怎么不反驳我了……?”

    小派蒙眼睛一亮,窜上来揪住旅行者鬓角的花瓣晃了晃,语出惊人,“难道……难道你终于有喜欢的男孩子,所以决心要为他打扮自己了吗!”

    “……”

    早就知道这家伙的脑回路不正常,没想到能荒谬到这种地步。

    旅行者步子一停,额角青筋一跳,又张了张嘴,几乎忍不住要把真实情况和盘托出了。但脑海里不合时宜地飞快闪过一排硕大黑体加粗的字:常见的、喜欢在泥地里打滚的动物——是猪。

    如果接了话茬,好像怎么都亏的样子。

    ……到底怎样这件事才能飞快翻篇?

    物理超度了应急食品行不行?

    “啊对对对。”

    旅行者一边盘算着堪称恐怖的事情,嘴上明显地敷衍着,“以后我一定注意。”

    眼看着轻策庄的传送锚点近在面前,旅行者自觉要抓住救命稻草,喜出望外,步子又不知不觉快了些,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个搞不清状况的家伙甩在身后。

    正巧又听见派蒙穷追不舍,最后一句含糊不清的八卦:

    “那……那个男孩子是谁啊!”

    旅行者收不及,半只脚已经踏进传送锚点蓝盈盈的光晕中,山脉田野与村庄尽数褪去,眼前四周视野狭隘,明暗波纹起伏,隐约望见浅蓝到几乎泛白流动的色泽。

    她闭了闭眼,好似被暗示一般,不期然想起了某个发色如初雪后湖泊凝冰的少年。

    一个记忆中的画面突然闪现,无妄坡鬼气森森的幽深林中,年轻的方士少年叼着冰棍,弯起本该线条冷然的猫样眼尾,歪着头,冲她露出了一个腼腆十足的微笑。

    ……称得上诱人的外表反差。

    没经过几息思考,便半开玩笑地开口:

    “啊啊,是——重云也说不定呢?”

    身后缀着的小精灵却突像猝然被掐住了嗓子,断断续续半晌,才漏出个类似于“呃哦”的尴尬声音。

    旅行者顿了顿,忽觉气氛不对,她蓦地瞪大双眼,急急回头去看,第一眼望见一对笑意吟吟的鎏金色瞳孔。

    久违的飞云商会二少爷站在附近,举着新淘的小说掩住了半张看好戏似的老神在在的面孔。

    他的身侧,正站着她刚才脑海中臆想的主人公。

    刚才上来的时候完全没看见!

    “……”

    嗡。

    旅行者清楚地听到自己脑子里有根弦断了。

    她钉在原地,宛若一座被眼前两人水冰元素反应冻结的雕像,傻愣了足足几秒。张开嘴,急急地又试图解释什么。

    但锚点已经启动,她被不容拒绝的外力拽扯进去,在消失前的最后一刹,只隐约瞥见少年人冰蓝短发下通红的一点耳尖。

    完了。

    旅行者想,她好像不正常了。

    *

    旅行者自诩阅遍形形色色的异性。

    但终归……终归这个出身方士世家的少年人,好像,于她而言格外特殊些。

    “重……云。”

    她无意识嗫嚅着念出这个名字。派蒙敏锐听见了些许,狐疑地凑了过来:“你在说什么呢!旅行者!”

    “啊!我在想……”旅行者差点被抓包,吓得倒退两步,随口胡诌,“呃派蒙,你说纯阳之体这种东西,可以被压制吗?”

    “哈?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她涨红了脸:“呃……!就是突然……”

    小派蒙绕着她飞了一圈,倒也没联想太多,“我们身处璃月诶!为什么不去问问仙人呢?”

    确实是个办法。

    如果忽略这个问题是她随口胡诌的话。

    但派蒙已经兴致勃勃地在背包里翻找做珍珠翡翠白玉汤的烹饪材料,一边煞有介事地盘算:“旅行者,这次留云借风真君会不会跟我们再讲什么八卦呢……”

    旅行者张了张嘴,拒绝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她想,或许自己潜意识里真的想过这个问题。她知道重云一直深受纯阳之体的困扰,或许对于活了千年的仙人来说……这并不是个值得困扰的问题呢?

    而她一向是名乐于助人的旅行者。

    ……一定是这样没错。

    可是直到她叩开仙门,向那位高傲、闲庭信步的仙鹤真君问出这个并不是那么难以启齿的问题时,却敏锐感受到对方的眼神变了。

    变得极具深意……又戏谑。

    “你想要做什么?”留云借风顿了半晌,意味深长地开口,“没记错的话,那位还是申鹤的小辈吧?”

    “……”

    再次回过神时,半只脚跟已经踏进了雨泥里,旅行者浑浑噩噩地从洞府中出来,被铺天盖地的瓢泼暴雨浇了个正着。

    派蒙急急跟在她身边:“咦!这次留云借风真君怎么这么好说话,也没叫你去取什么云端之上的图纸,在规定时间内送到她跟前的恶趣味了?”

    旅行者停下脚步,她金黄得惹眼的头发塌湿一背,抬手徒劳地挡了挡几乎迷住视线的暴雨。

    有些迷茫地说:“……她似乎在等着看什么好戏。”

    一道雷恰巧劈到她脚边,派蒙蹦了起来。

    她没回过神,迟缓地低头去看,发现一朵气息奄奄的清心。

    旅行者挪开脚尖,弯腰去摘。

    耳边却好似忽地响起一道清冽生冰的声音。

    “清心泡水,……”

    后面是什么来着?

    *

    没找着重云,反在万文集舍见到了二少爷。

    想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老板娘照常不耐烦的吆喝声中,这家伙倒气定神闲。

    旅行者替他找来的祭礼剑正背在身后,端的是四海云游的侠客风范。行秋放下书本,转头瞥来时,却是满眼揶揄。

    “嘘,我知道。”

    他弯起的眼,似夜空一轮新月当悬,“旅行者,你想来问我重云的行踪,是吗?”

    “我……”

    “不妨去你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看看。”

    他才说完,视线又黏回书页上,翻过一页,扫了几行,旋即蹙起眉,嘴里絮絮念着:“唔……这主角,怎么如此不坦诚,到底要何时才能终成眷属呢?”

    旅行者见他说得笃定,站得远也没听清他后续这几句嘟囔,就礼貌道了谢走了。

    行秋听见脚步声远去,才啪地合上书本,踱到栏杆边,远远地望了望那个金发白衣的身影。

    “真是迟钝。”

    他一笑,撑着下巴叹气,也不知在说谁。

    璃月的傍晚一如旅行者记忆中。

    她从行人如织、灯火鼎沸处分花拂柳,婉拒了卯师傅热情的吆喝,灵活得宛若一条游鱼,沾着一身热闹嘈杂的烟火气,径直奔向冷清下来的码头的某处。

    这回,年轻的方士并不像初见时那般局促拘束,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四处张望。

    重云正靠在木桩上,背对着她,银蓝短发在月色中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泽。那把或许重愈百斤的剑负在他身后,却轻若无物。

    旅行者忽然停下脚步。

    她蓦地发现自己似乎急躁得过了头,她抿了抿唇,捏紧手心的符纸,踌躇着,尝试着露出了一个局促的微笑。

    她正在做表情管理的时候,却听得一声细细的叹息。重云双手抱臂,少见地忧郁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他目光一偏,正巧与旅行者撞了个正着。

    “……”

    “……”

    怎……怎么回事!感觉双方都要尴尬得像草史莱姆一样埋进地里了!

    少年人猝然被撞破心事,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险些后仰跌进水里。旅行者“哎”了一声,想也没想,几步上前,攥住了重云的手腕。

    四目相对,她望见那双慌乱的浅色眼瞳底,清晰倒映着一轮散发荧辉的圆月。

    嘶,比想象中的沉,许是那把双手剑的重量。她咬紧牙关,用力往前一带,两人撞在了一起。

    等重云看清来人是谁时,又忍不住屏住呼吸,脸颊迅疾升温,涨得像香菱最喜欢的绝云椒椒一样红。

    感觉他要原地蒸发了。

    “你……旅行者你……”牙齿都在打颤。

    旅行者这才意识到两人距离过近,烫到了似的缩回手。她无措地盯着自己脚尖,好似对那朵甜甜花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手指卷了卷垂在肩头的金发:

    “呃……行秋说你在这里。”

    糟了,本来想装作偶遇,现在却直接暴露了自己的目的就是来找重云……怎么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越抹越黑了!

    幸亏重云思绪也乱得像被猫挠过的线团,磕磕巴巴应了几句,最后只记得卯足劲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

    他如今完全不知道如何思考,只要看见旅行者那张柔和带笑的面容,耳边自然而然,便会浮现轻策庄那句于他而言石破天惊的话。

    自己居然对于旅行者是特别的吗?

    他辗转反侧许久,难以入眠,更有甚处也怀疑过是不是自己练功时打瞌睡做的白日梦,实则根本没这回事。

    可重云哪敢去和友人行秋求证,怕遭他揶揄,也怕让他知晓自己对那名金发白裙少女抱有的隐秘心事。

    她是一个如此温柔、甚至是有求必应的人,应该有无数比自己更适合她的优秀的人喜爱着她。

    重云从未奢求过回应,因此曾经这样真诚地希望过。就让这不该存在的小小好感,随着嗅到纯阳之体气息就闻风丧胆溃散的妖邪一起逃开吧。

    一切都从那句话开始乱套了。

    或许她是开玩笑,但只有重云知道,当时世界静默,自己的心跳有多么震耳欲聋。

    “重云!”

    旅行者瞥开眼,有点不敢直视他,“我知道你一直为纯阳之体的事情烦恼,所以,去拜访留云借风真君的时候……顺手向她求了一张符咒,虽然只有十几个时辰的时效,但是……”

    鼓足了勇气,她一把抓住了重云的手腕,睁大眼睛,很认真地说:

    “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开心!”

    *

    “所以,我真的能吃这个吗……”

    纤细白皙的手指勾着筷子,却在微微颤抖,重云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求助地望向旅行者,“真的可以吗?”

    “呃……”

    她沉吟片刻,想起之前喂重云吃了绝云椒椒冰棍后他当街发作昏迷的恐怖场景,又有些犹豫。

    “虽然但是,我们应该信任一下仙人。”

    她硬着头皮下了定论。

    重云点点头,攥紧那张泛黄的符咒,面对眼前热气腾腾的红辣火锅,像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他咽了咽口水,壮士断腕般,慢慢夹起一筷子送进嘴里。

    “……”旅行者紧张地望着他。

    重云没有说话。

    腮帮子一动,他呆呆地眨了眨眼,下一秒眼泪就滚了下来,脸颊迅速升腾起红晕。

    这个症状在旅行者吓得丢下碗筷扶住他肩膀后,变得更加明显了。

    “重云,你怎么样!纯阳之体还是发作了吗!”旅行者弯下腰,焦急地用手贴了贴他额头。

    那手心柔软,像绝云间山峦弥散的云雾。

    金发少女一脸肃穆,但靠得太近了,连胸脯的起伏都分明。风车菊的馨香飘忽在他鼻尖,说不出来的,那种清冷中混合着一点点舒展的明艳,对于重云来说,简直比纯阳之体发作还叫他坐立难安。

    他几乎是跳起来的,捂住耳尖都烫手的脸,想要落荒而逃。

    太失态了!太失礼了!

    “重云!重云你可千万撑住啊!”

    旅行者不明所以,急得快哭了,差点把自己塞了一大堆乱七八糟东西的背包倒过来,“我我我……马上找冰雾花和清心出来……”

    越忙越乱,扒拉半天也没找着能压制纯阳之体的材料,才后知后觉想起,几天前一股脑儿把清心的存货都送给了璃月的秘书长,得到了对方一个有琉璃百合香气的柔软的吻。

    哎呀,现在想来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呢。

    可是现今情况如何,旅行者团团转,像只无头的苍蝇,她甚至要提着无锋剑,不顾派蒙的阻拦,杀去洞府找留云借风真君算账,另一只还空着的手突然就被抓住了。

    “别走!”

    对方皮肤guntang,像捉了一团火在掌心,她惊诧转身时,只望见一双祈求的眼。

    眼尾飞红,欲要落泪,却也亮得惊人。

    “我没发作!”

    平日里清冽的嗓音哑了些许,少年还存着几分稚气的眼睛,极为认真地注视着她,“谢谢你,旅行者,我的纯阳之体真的被暂时压制了,只是……”

    他呛咳了下,似是不好意思,“……我有点吃不了辣。”

    “所以……暂时不要离开好不好。”

    她钉在原地,莫名红了耳尖,松开剑柄,有些扭捏地随着重云回到了座位上。

    恰巧此刻香菱端着盘子笑嘻嘻地凑过来,“哎呀,旅行者,刚才卯师傅还和我说你今天不来了呢,怎么又回心转意了呀?”

    “……想念香菱的手艺了嘛。”旅行者眨了眨眼,笑得无辜,双手合十,“拜托今天少辣点哦?”

    “咦,你平日里不是可喜欢拿绝云椒椒当佐料了吗?”

    “因为重云吃不了啦!”

    “嘿嘿,好吧。本来还想让你帮我试试新的菜谱呢……”香菱露出几分遗憾的神色,看得正襟危坐的重云冷汗直冒,直觉告诉他香菱的新菜谱一定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

    “……唔,旅行者。”

    “什么?”

    重云咬住下唇,他紧紧抱住自己白色的外衣,有点羞赧地站在门外,“真的可以在这里泡温泉吗?”

    “?”

    她刹住脚步,奇怪地望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走了进去,“这是我的尘歌壶,不收你门票的。”新修好的温泉内水汽蒸腾,热度攀升,一时周围只剩水流汨汨流淌的声响。旅行者紧了紧浴巾,把碎发撩到后背,脚尖试探着滑了进去,接触到水面的同时,她惬意地喟叹了声。

    一口气滑了进去,还没忘招呼在外面犹犹豫豫的重云:“快点,别浪费了符,既然压制了纯阳之体就要把平时不敢做的事情都做一遍,对不对?”

    重云做足了心理准备,磨磨蹭蹭走进来的时候,只一眼便瞥见少女纤细的背脊。她整个陷在朦胧的水雾中,一条细白的胳膊软软地搭在池边,碎金发尾卷翘濡湿,呈现一种慵懒而湿润的暧昧氛围。

    她毫不设防,略略俯下身舀水,背脊线条优美,如同雾中曳花,颤巍巍舒展了鲜嫩的瓣叶。

    不想……

    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个模样。

    “重云?”

    周围太过安静,她稍显疑虑,转身望见面红耳赤的少年人,他身体僵硬,但双眼晶亮,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明明还是那个不善言辞到几乎有点可爱的小方士,却让人莫名觉得他哪里不太一样了。

    “……”

    他走过来,单膝跪地,垂下脸,有些冰凉的手指穿过她细软的鬓角发丝。那对猫样的浅色瞳孔深处藏着蓄满了冰元素的海面,暗潮涌动,表面却风平浪静。但只要与之目光相错的瞬间,整个神思便会被卷入其中,无法挣脱。

    “旅行者……”他仿佛在发出呓语,表情迷惘而诱人。

    又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冰雾花,待人折取。

    没人经得起这样的诱惑,包括旅行者。

    一瞬间,她几乎无法分辨出眼前人是不是妖邪变幻。

    然而眼前人青涩也极为懵懂,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几乎快要满溢出来的爱意。似一只生于山野、误入人间红尘的兽,纯真可怜,天生野性的直觉带来十足警惕,一直隐在暗处悄悄觑她。

    可倘若喜爱她,又恨不得扯开胸膛,将一颗guntang热络的心敞开,拽住她衣角,央求她投下视线,伸手去接。

    旅行者痴愣了片刻,笑起来的时候,那股隔雾观花之感顷刻便烟消云散了。

    她拨开水面,靠近了些,用湿漉漉的掌心贴着重云的脸颊,仰起头,线条精致的下颌坠落断续成串的水珠,鼻翼与脸颊泛起微微的红晕,更衬得唇色鲜艳,诱人采撷。

    她说:“重云,亲亲我。”

    缄默中,呼吸声有瞬间的急促。

    随之而来的是水花溅落的声响,少年灵巧地跳进温泉水中,温度稍低的清瘦手臂紧紧揽住她,却有炽热从皮肤深处涌出,像贴着一层薄薄的淬过火的冰面。

    他小声喘着气,垂下头,用鼻尖抵着她光洁额头,guntang呼吸纠缠在一起,放肆攫取对方躯壳散发的温度。

    ……压制了纯阳之体之后,他的身体好像更热了。

    旅行者迷迷糊糊地想。

    池边的白岩粗粝表面硌得旅行者手臂隐隐作痛,肺部因为水汽灼热、也由于唇齿交融无法获取充足的氧气,逐渐感到窒息,但竟也逐渐浮现一种隐秘而陌生的欢愉。

    在她眼前晕眩发白,脊椎止不住地发颤,软软地顺着水流坠下去时,被一双手有力地托住了腰。

    说是托住,实则并不准确。

    那双属于练家子的手掌覆有稍显粗糙的薄薄剑茧,仅仅是触碰,她就敏感得浑身战栗,溺水般,愈发脱离对自己身体的掌控。重云死死卡住她柔软的腰肢,一手托住她后脑,把她压在池边,加深了这个吻。

    旅行者被囚在他怀中,被动接受索取,五指胡乱抓了抓,狼狈插进他冰蓝色的短发。周围水雾不知疲倦地扑上来,重云原本翘起的鬓角也被水流湿了,软塌下来,淌过残余着清心香气的发尾,最终凝结成几滴落在她唇角的水珠。

    濡湿的唇舌交缠在一起,会漏出极其暧昧的响动。少年人只觉得眼前人如一盘任君采撷的珍馐美味,纠缠不休,本能般渴求自己心底苏醒的名为欲望的饕餮。

    旅行者意识溃不成军,瞳孔溃散。

    在她以为要更进一步时,谁知重云倏地抬头,喘息着松开了她。

    “对不起。”

    他的第一反应是致歉,眼神躲闪,失落地垂下面孔,“旅行者,我没控制住……”

    明眼人都能看出,重云分明还远远未到餍足的地步,但常年苦修禁欲的生活令少年人自制力强得惊人,只是无处安放的手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茫然无措。

    “……”

    旅行者闭了闭眼。

    欲望积淤在胸腔、蛰伏在本能的支配中。

    十分奇怪……像强硬挤压了太久到临界点濒临失控了一般,对眼前人的渴求,从腹腔深处满溢到喉咙,肆意支配着乱成一团的大脑。

    吐露出来的时候,只剩下破碎的音节,

    “重云,我想……”

    非常短的时间。

    旅行者意识到自己对重云存在名为喜爱的特殊感情,或许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

    可哪怕破土而出的植株,也需要先在黑暗地底土壤中静默扎根。等你迟迟发现那朵含苞的花时,它已经肆意生长了太久了。

    重云原本羞赧,进来时只扭捏地脱了件外衣,身上还穿着练功的黑色紧身衣。如今一番折腾,全都湿透了,厚实布料浸足了水后就显得格外沉重。

    虽然他平日里使双手剑,并不把这点重量放在心上,但旅行者打量片刻,又觉得这层薄薄的衣物十足碍事,她细细的指尖在水中胡乱摸索了下,终于抓住了皮质腰带扣。

    腰带扣本身是金属的,顶端镶嵌着重云的神之眼。或许是搭扣设计得过于繁复巧妙,她拨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反倒是咔哒一声,神之眼骤然松脱,滚到了她的掌心。

    光滑圆润的表面触手寒凉,冰元素吞吐,令她昏沉沉的思绪为之一醒。

    哎呀,真是不妙。

    重云或许是腰部敏感,她方才的大胆摸索已经惹得他仰着头忍耐地喘息,如果是一只小猫,恐怕已经绷直了尾巴尖。

    他再一垂眸,睨见旅行者正一脸无辜地打量手中莹莹发亮的冰色珠子:“我还是第一次这样观察神之眼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太混乱了,她居然递到嘴边,想用那颗尖尖虎牙咬一咬。

    流金的发,殷红的唇,雪白的肌肤,冰蓝的神之眼。蒸腾弥散的水雾中,这画面过于具有冲击力。

    “……”

    “会碎——”吗字还未出口,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花,已经被少年强硬拽拖进了怀抱。

    “不会。”

    隔着胸腔,她听见上面传来闷闷的声音。

    大抵是本能,几乎所有雄性生物都希望在这种场合占据主导地位,但很遗憾,其中并不包括眼前这位年轻的方士少年。

    他浑身都被温泉水浇了个透彻,浅蓝额发下,眉尖微蹙,下瞥的眼角可怜又可爱,踌躇半晌,小心追问:

    “……旅行者,可以吗?”

    仿佛看到一只湿漉漉的懵懂小猫,不知如何亲近,踱步盘旋在几尺开外,焦躁甩着尾巴,只巴巴地盯着她。

    旅行者愣了愣,紧接着笑起来,单手勾着重云的脖颈,直至笑得浑身发颤。

    ……好喜欢。她不受控制地想。

    一具全然冰雪堆砌的人偶,虽有不谙世事的纯稚,也有禁欲悲悯的疏冷,甚至能窥得几分仙众垂怜人间、普渡众生的神性。

    他身负传奇的纯阳之体,理应是璃月民间口口相传的故事中来去无影、仙踪杳渺的方士,是一缕永远触碰不到的山峦云雾。

    可偏偏,此刻困于囹圄,在狭窄逼仄一隅,这张白纸因她一点点染上爱欲嗔痴的妄念。褪去懵懂,剥离偏见,赤条条地坠入软红十丈,成为万千凡人中的一名。

    她理应感到罪恶的。

    ……可,那又如何呢?

    “当然。”

    她爱怜地亲了亲他的下巴,重复着。

    “重云,只有你可以。”

    乍闻此言,那对浅冰蓝的目光骤然转过来,重云的瞳孔很奇特,有点类似于兽的竖瞳。平日里漾着少年人春潮潋滟的柔软波光,此刻却专注地凝视着她,宛若冬雷,危险在沉沉压过来。

    空气中,令人窒息的欲念在不安沸腾。

    手掌一寸寸摩挲着,抬起她下巴,重云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神色竟然有一丝陌生的侵略性。旅行者恍然,突然意识到眼前人不仅是羞涩的少年,更是一名杀伐果断、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武者。

    那半截裸露在黑色指套外、肌骨均匀的手指动了动,就轻巧解开了困扰了她半天的腰带,轻飘飘随着水流滑落到池底。

    啪嗒——

    这声音更像是一种预兆。倏地,他再次欠身吻过来,动作却不再小心翼翼,纠缠着试图吮尽她肺中最后一丝空气。

    guntang的唇舌揉合在一起,旅行者闭了闭眼,任由对方生涩地将舌尖抵过来,舔舐过自己柔软腔壁,让两人更紧密地贴合,缱绻得难舍难分,唇角难免带上几绺垂连的银丝。

    重云情难自抑,垂眸时余光瞥见那可怜的浴巾已经随着水流滑落了,堪堪露出线条漂亮的锁骨和胸脯。

    平日里旅行者的装束并不算严实,细细的吊带收紧勾缠在背后。剑光冷冽,血色弥漫,柔软的飘带随风簌簌飞扬。

    她挥剑时,洁白的肩颈会覆上一层薄薄的汗,剧烈运动带动胸脯的曲线起伏,如此喘息着,不服输的眼神倔强明亮,像春日里某种充满生机舒展枝叶的植物,在炽日下镀上夺人眼球的鎏金色。

    她在重云的印象中,的确是一朵传闻中只在蒙德成丛生长的风车菊,清新美丽,坚韧扎根,充满活力。

    但此刻……又有什么不同了。

    黏连在皮肤上的衣料被一寸寸剥离,坦诚相见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羞赧与难以接受,被情欲支配的人总是上瘾般渴求着对方。

    氤氲雾气里,乳白色的热水无声涨了上来,漫过曲线玲珑的腰,隐秘的动作划开一道道暧昧涟漪。

    重云抬起她rou感的大腿根部,盘到自己腰间,却控制不住力道,压出深深浅浅的指印。他的力气向来是极大的,不然也不至于听说能在旧疾发作时以一己之力推动滚磨,将冰雾花碾成粉末。

    然而此刻放到她身上,就稍显受用不住了。

    少年默不作声,垂下头,含吮住那对小巧玲珑的胸乳。唇舌软而烫,却用微凉的齿面厮磨着,每一样都令旅行者如坐针毡,大脑深处的酥麻逐渐弥漫到四肢百骸,她不断小幅度战栗着,忍不住蜷紧了脚趾。

    未着寸缕的光裸臂膀紧紧贴着,潮热温度借由水雾氤氲缭绕,无声催促着渴求更近的距离,最好将对方揉进这具躯体内,咀嚼成烫得几乎焚燃起来的焦灼血rou的一部分。

    “好热。”

    她蹙紧眉,环拥住少年脊背,上下磨蹭着,发泄似的哼哼,“好热啊……重云。”

    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寸寸丈量着不盈一握的腰部曲线,试探性滑到柔嫩大腿内侧,初涉情欲的少年总是炙热而急切,眼见花xue正粘腻吞吐,轻而易举便吃进了他的一根手指。

    昏黄烛光中淅淅沥沥落下糜雨。

    晕圈模糊,边缘明晃,温泉池畔几树樱花开得正灿烂秾艳,如瀑垂坠,重重叠叠在白岩石面铺上一层又一层,只隐约映出一双交缠的身影。

    隐秘处陡遭异物侵入,旅行者脊椎过电似的一抖,她面孔潮红醺然,条件反射欲要推拒,然而身下花xue正诚实地泛滥,向身上人诉说它的空虚与渴望。

    由于润滑已经足够,彻底结合时并未有一些话本中所说的疼痛,旅行者小小吐出一口气,随即被填满的异样快感递至神经末梢。

    那是一种很难以形容的触觉。

    性器与媚rou之间的反复厮磨,挤压出破碎的粘腻白沫。每一次紧紧贴合的撞击都注入灭顶愉悦,糜乱体液从白皙股沟滑落。

    幅度过大的动作,令池水都仿如海浪,潮涌起伏,一波波拍打上裸露肌肤。

    后来被顶撞得狠了,她本能般,试图手脚并用狼狈逃离,却被重云死死掐住,动弹不得。少年指节准确按住那漂亮的腰窝,近乎痴迷地用指腹一块块描摹过她脊骨的形状。

    “不……”

    重云的动作越发粗暴,她挣扎不能,顿生怒意,只能如小兽般胡乱啃咬回去,虎牙深深扎破少年耳垂,鬼使神差,吞咽下了那一股温热的腥味。

    重云眉头也没动一下,任由鲜红血珠一滴滴滚落白腻胸脯,他揽着她动作,将她如海中被掀起的小舟般轻易掌控,顶撞更深更重,几乎喘不过气,小腹痉挛着抽搐起来,不自觉绞紧花xue,绷直脚尖。

    她半阖着眼,模模糊糊望去。

    天幕敛眸,群星昏暗,惟他目光幽深明亮。

    高潮来临时,她失神地张开口,像被猛地推至情与欲交融的海浪顶端,又骤然失去依托,跌落。

    “呜,重云……”细微的哭腔渐渐低下去。

    指甲不自觉深深抓进少年人清癯脊背,抠下杂乱红痕。喉咙深处宛若折翅濒死的鸟雀,漏出断续的啼啭。

    直至被水声吞没,几不可闻。

    *

    众人皆以为,旅行者温润内敛,苍穹缀明月,伶俜高悬。

    可只重云知晓,她内核竟烧得如此炙热guntang,浑似糜艳血色乱泼一地,勾得他飞蛾扑焰,直至那亘古覆冰的世界也遍地燃起烈火。

    称为耽溺并不为过。

    至此,年轻方士梦魂深处终于勾勒一个清晰的轮廓,她非妖邪,更似妖邪。

    “那,我愿——”

    冰雪的终焉是融化,淌成雪水。

    烧吧,烧吧。沉沦于青山之外,将昔日道家戒律、清修正果尽数一纸焚燃。

    “——以身饲魔。”

    倘若今夜是良宵,便毋须有尽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