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无情的母亲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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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好这边的一切?她心里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为着汪汪队的身份所带来的一种诡异的气氛。 那个队长走了,郁小小不合时宜地想到汪汪队和她说过队长就差一点儿便能晋升,如今他还在这里,可见当初的案件并没有得到多少功劳,她看了几眼,那个队长走过去说了什么,那些人便三三两两看过来,说了些什么便走了,那些人里并没有那个白杨树一样的带着贵气的公子哥。 只有一层楼了,郁小小也懒得坐电梯,便通过消防通道往上走,她回头看向那间敞开的屋子,黑洞洞仿佛不详的漩涡,择人欲噬。回来去看一看,郁小小心里想着,手里捏着沉得勒人的塑料袋,三步并作两步跨上楼梯。 苹果确实很好吃,郁小小咬下一口,贵有贵的道理,带着苹果香气的汁水在口中爆开,冰凉带着甜的滋味填满舌尖的味蕾,蔓延到舌头的各个部分,便是对咸苦酸更敏感的别的部门味蕾,仿佛也感受到了那股清甜。冰糖心在苹果中央,水润润甜滋滋,呼出的气体都仿佛带着清甜的苹果香气。 郁楠楠中午的时候回来,他已经长高些许,看来每天早晚的牛奶还是有些用处。他先进了厨房,不知做了什么,又出来把衣服塞到洗衣机里,摁下按钮,然后哒哒哒跑去把地扫一扫。等弄完这一切,厨房里的水响起来。他便进去把火关掉,把汤炖上去。又快速把昨晚上洗好的菜切一切,正好水沉淀了,切完菜又把不好熟的先放进去,然后把水冲到暖壶里。郁楠楠把汤搅一搅,尝尝咸淡,放些调料,煮开关小火,把盖子扣上。然后拎着剩下的半壶水跑到阳台洗头。 他的头发贴在脸蛋上,已经半长了。郁楠楠仔仔细细地清洗头发,还抹了护发素。小屁孩儿,倒是讲究。郁小小看着,斜歪在沙发上,她现在洗头都不用护发素,那护发素还是她之前剩的,究其根本,还是郁小小变懒了。她懒得化妆,懒得打理,也懒得维护那一副精致的美貌。总之,只要不间断地交朋友就是,郁小小这么想着,恍然间发觉自己是不是有些懈怠,她好久没有交新朋友,也没有和人上床抒发性欲了。 郁小小那么一想,发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居然只和一个人上过床,顿时很是惊讶。好像之前她想和张云共度春宵来着,但是张云太小了,还有事儿,不太合适。然后她挑中了那个小古板,但是没成功。咦,自己怎么能在这上面偷懒?郁小小啧啧出声,又狠狠咬了一口苹果,啊啊啊,要赶绩效要工作了! 在赶绩效之前,郁小小去楼下转了转,已经几天过去了,没什么人来凑热闹了。她摸来摸去,看到指纹锁才想起来,汪汪队好像没给她钥匙。于是她把十个指头都试了一遍,没有一个正确的。她挠着头,汪汪队应该不至于告诉她逗她玩吧?郁小小沉凝着,盯着地板,然后她缓缓抽出脚,脱下袜子,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把大拇指按到了指纹锁上。 这个姿势实在很为难郁小小的老腰,但是门咔嚓一声开了。郁小小面无表情把袜子穿回去,庆幸这楼现在没什么人,她推门进去,想着汪汪队啥时候弄的这个玩意儿?好像她也没有喝醉过啊——等等,郁小小想起了一次喝酒,那是她难得的一次喝醉,还是在变故发生之前。从和汪汪队因为性别问题的对待吵架之后,汪汪队把郁小小拖去喝酒,丫的,这货该不会是那个时候弄的吧?郁小小磨磨牙齿,眼里射出记仇的光芒。 走进去看,门里的机关全被破坏了,一片狼藉,半点没收拾。看来她的队友也对汪汪队一言不合就消失心有愤懑啊,郁小小走进去,这一片的楼都是一样的布局,汪汪队到这里后做了修整,她真的很喜欢喝酒啊。一进门便是大开的一整面墙的酒柜,对面是一长排桌椅,上面挂着投影屏。阳台和一部分客厅被隔出来做了运动区,本来该是厨房的地方变成了一架秋千。这个秋千和整个屋子的布置格格不入。郁小小走进卧室,卧室里全是暗蓝的色调,便是窗帘也是厚实的暗蓝面料,大床在卧室中央,对角放着电竞椅还有一连排的电脑,桌上摆着机械键盘。键盘旁边还放着吃了一多半的嵌在纸盒里的樱桃,樱桃旁边放着一杯透明的物质,几颗樱桃在其中浮沉。 是酒,郁小小凑近闻了闻,樱桃配白酒,倒像是汪汪队的作风。只是东西还在这儿放着,酒也没有喝完,看来汪汪队走得很急。 她坐在椅子上,符合人体的工学椅贴合在她的腰部,她晃悠着,那纸盒的樱桃好似散尽了芳香,徒留下纸盒样的物质。她歪下头,半开的窗帘挡住一半的光,阳光驱散了半室的阴暗,郁小小晃悠着坐在椅子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脸上。半开的窗户送来微凉的风。 窗户没关?郁小小走过去,窗户半开着,从这里能看到外界的风景。卧室内也并不安宁,这小偷,是从窗户进来的? 郁小小顺着痕迹走过去,地板上还有暗沉的血一样的颜色,地板是常见的木地板,暗红的血迹在上面分外显眼。郁小小迈过那一片狼藉,重新来到玄关前。她打量着玄关,从鞋柜到镜子,从挂饰到墙面。她缓缓摆出那个金鸡一样的姿势,在摇摆间看到了镜子里维持平衡的自己手臂指向的方向,手臂指着的高度是墙壁上蓝黑色和黑色的交织,她顺着那个方向,一路走到墙角,在酒柜里找寻到一张说明书。 说明书是手绘的,上面详细列出了这间屋子里的机关和躲避方法。还有汪汪队带着调皮的歉意。 ‘啊呀呀,如果你没有看到这个就进了屋子的话,伤到算我的,再见的时候我会给你补偿哦~’ ‘其实不会有太大的杀伤力啦,如果是你进来的话,身高和体重遇到第一重机关,那个球会弹射到墙壁上的区间范围,然后机关会自动启动,在你面前上演一场噼里啪啦的精彩表演。’ ‘如果是别人,嘿嘿,那就自求多福吧。’ ‘小小,我在卧室里给你留了一些书籍,还有一部电话。不知为什么我会觉得你用得上,嗯——’下面有个摸下巴的小人形象,‘可能我觉得你迟早有一天会忍无可忍。’ ‘那部电话,要是你想联系我的时候可以和我打电话。但是它使用次数只有三次哦,所以你要不是非常想我,那就暂时克制一下吧~’ ‘小小,我发现,我非常非常喜欢你。不要误会,是好朋友的那种喜欢,当然,上床也不是不可以。’ ‘嘎嘎嘎,吓到了吧?’旁边有个叉腰狂笑的小人,郁小小几乎能想到汪汪队拽着麻花辫左右晃动得意洋洋的样子,‘好啦,和你开玩笑的。’ ‘就这样吧,如果能够再见,我一定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嗯,如果电话打不通的话,那就回来再打。它打不通也会消耗一次机会。所以,小小,我们能不能说上话,还要看有没有缘分。如果三次都没有打通,你就当我死了吧,到时候记得给我烧纸,记得烧皮鞭下来,我看看阴间能不能发展SM业务。’ ‘呸呸呸,不吉利。’ ‘缘分嘛,大概是有的吧?不然怎么会让我在这个国家遇上你?以致于现在有了离别愁绪,愁人哎。’ ‘你要是缺钱,就把第三个柜子下那瓶红酒后的小柜子里的卡拿走。密码是我的生日,你要是忘了,只能说活——该——’ ‘这回真的要再见啦。’ 郁小小顺着说明书上附带的藏宝图,在床下的板子里拆出一个盒子机关,机关里静静躺着一部手机。手机很普通,就和很久以前的小灵通一样的款式,看起来老旧而不值钱。郁小小把玩着,从一片漆黑的床底下爬出来,心里还想着汪汪队也不怕自己怕鬼。要是真的怕,汪汪队只怕也只会扒着眼睛和她说,拿到我的秘密怎么能够不付出一点代价! 古灵精怪。 郁小小摇摇头,把手机收起来。她还真的不记得汪汪队的生日,只是她知道自己这个毛病,所以她设置了生日簿,她翻出汪汪队的生日,根据指示找到了汪汪队说的那笔钱。 如果汪汪队真的渺无音讯,那她就把这些全部给汪汪队买了情趣玩具送下去,够她在下面开个店了。郁小小弹弹那张黑色的卡,把它收进了兜里。 那些书是汪汪队用过的教科书,只是汪汪队学的是法医学,不然也不能考到这个城市的编制,那些书是什么成分就显而易见了。 苍天啊,郁小小无语凝噎,自己在汪汪队眼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难道她还会踏出法律的底线?但是翻了翻书,郁小小发现有些是禁止外传的资料,还有一些汪汪队搜集的帮助学习的东西。郁小小瞬间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决定把这些书拿回去观摩。 时间过得很快,隔壁搬来的租户都不再收拾,只断断续续来一些小的物件。郁小小也随口问过,说是雇主要先把东西收拾收拾,穿黄衣服大logo的工作人员还趁机给她塞了个名片,说搬家就找他们,专业又迅速。 搬进门的除了床,柜子还有一件大大的钢琴,看起来很高级。为了把钢琴完好无损地弄进去,那门都拆下来换了个。隔壁那户人家怕是把房子买了下来,才这样大张旗鼓。除了开始的时候白天的装修的声音,这几天倒是没有什么。如今几个月过去了,郁小小也习惯在这楼层看到来张罗的跑腿的人,对隔壁要住进来的人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不是她好奇,而是这样大刀阔斧的动作,又何必来这个小区呢?直接买个新房不好么?大部分东西包着,有些小玩意儿不可避免露出来,郁小小闲来无事搜了下,价格令人乍舌,属于正常工薪阶层都不会买的那种。一边儿的小姑娘还问她要搬进来的是谁,郁小小当然摇头,她又不清楚。 “说是一个阔少。”王易磕着瓜子,前几天她刚去看过姥姥,老姐说是要不转院到她那边去算了,看这病情还是大医院靠谱。王易的jiejie王盼现如今在地级市,前两年辞了高管的位置自己出来创业,如今也算是个小老板。 还是别了,王易这么和老姐说,到时候你一把人转过去,妈肯定要和你闹。她自己不去看,眼睛可一直盯着呢。你忘了前年你给姥买的吉祥如意的玉挠头了?妈直接给摔了,还是姥爷递过去的。姥压根没理。我看姥现在治疗还算平稳,医生说最好心情舒畅。你说姥这病有多少是妈气出来的?她现在就一心想着你照顾孩子。姐夫那块儿不也打这个念头?一直往妈这儿使劲儿,我这两天看妈和姐夫打电话不知道多少回了,那笑得啊,好像对面是她亲儿子! 那时王盼冷笑一声,她那个老公打什么主意谁都知道。王易也不多说,老姐已经够烦了,就不要在这个时候添堵了。老姐一向很有自己的打算,她稍微提一下,老姐就说你别管,先看你自己,打算以后怎么办?一直在家呆着? 王易怎么知道怎么办,她也不知道以后做什么,若是现在出去,除了浪费人生外有什么意义?她只嘟囔道,反正她不要现在结婚。 也不要你现在结,王盼在那头回道,不必和那个赵絮一样,咱家用不着你费尽心思搞钱,这边有我呢。妈说些话你就听听,不想听散了就是,自己拿主意就行。说着她叹口气,王易知道她想起自己那时候了,赶忙道,她最近找着个很好吃的水果铺子,问她要不要吃?要不去给她送点。王盼就在那边笑,你哪里是看我,你是被说得受不住了吧! 王易就道,还是姐你聪明,不和你说了,回来我去看你啊! 那家水果铺子就是郁小小和王易推荐的。 那天郁小小去看张云,回来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这小姑娘。她们俩不熟,于是戴着口罩,郁小小也没凑近。只是走远一看,那小姑娘还眼巴巴望着里面。张云住的小区有门禁,那水果铺子在里面,那时郁小小也不知那小姑娘看什么。但是大冷的天儿,王易只穿了个单衣。 于是郁小小就过去,问她看什么呢?王易吓了一跳,见是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也是出门笑一笑的关系,于是她道,刚刚在路上买水果的时候,听人说这儿有家贼好吃的水果,她就来看看。说完她的脸有些红,像是怕被人笑。 郁小小了然,在家呆着去附近菜场买水果,怪不得这么就下来了。她也不冷么?这儿离那边可不近。但她也没问,只是带着她进去了。 那天之后,王易和郁小小就熟了,出门在外也会说几句话。王易不知是不是在家里呆久了,见着人那嘴巴就不停。后来郁小小知道,那天她和王妈吵架,王妈说一分钱不挣的人没得挑,她一气之下跑出门,后来听到有人说有家水果特别好吃,就是贵。一股气撑着,她就什么也没管,径直往那边去。 水果确实好吃,王易啃了口,最后还是凄凄惨惨戚戚抱着水果讨好老妈去了。王妈拾掇了王易一顿,坐在凳子上啃水果,一边说确实挺好吃一边问在哪儿买的。王易不敢触霉头,又怕刚平息的家里掀出风波,于是就说是朋友路上送的。她也不知道在哪儿买。 “我和那搬家的打听的。”王易啃着梨,嘟囔道:“他们说是雇主要全弄一弄。我看那家具,都是好木头。”王易大学有个舍友,贼喜欢木头,她耳濡目染看了些,也稍微懂点木头。那家具,她一打眼就知道不便宜。 “你说这档次的,怎么搬到这儿来呢?”她这么说着,郁小小瞥她一眼,见她的脸好多了。于是问句:“最近皮肤变好了啊。”王易就摸摸脸,嘿嘿笑,“我妈说是老中医的方子。” 她们说了几句,王易耳朵尖,听到门响,算一算时间,王妈也快出来了,于是她和郁小小道别,趁着王妈没出来赶紧溜回去。 王妈是个好说的,来这儿很快和这附近的老太大媳妇打成一片。郁小小那些事儿她都清楚,虽然郁小小说是老公死了是遗腹子,但是总有人说些闲话。王妈一向不要自家姑娘和这样的人家来往,说是没福气。 郁小小本来是不知道的,直到她和王易熟起来,说话的时候王妈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儿叫王易回去,时间长了谁也知道了。王易私底下还道过歉,郁小小没放心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王易为表歉意,也不知道怎么进的小区,去那家水果店买了橙子给她,说是歉礼。 郁小小本来不要接受,但是想到郁楠楠最近做饭,好像提过橙子的事儿,看王易还一脸忐忑,于是也就笑笑,伸手接了过来。 时间过得很快,那天郁小小常规去祭拜郁母,和她说说话。回来的时候看到了电梯边儿的王易。王易见她来,赶紧拉到一边,有什么大秘密似的,冲那家门努努嘴,郁小小一脸诧异,王易就道:“那家有人了。” 郁小小看两眼,笑道:“有就有人呗。你这是又……”她朝房门看了眼。王妈喜欢喜庆,一楼三户,郁小小家的没什么装饰,干干净净的门。右边门上挂着大大的红色中国结,下面的流苏里隐隐还能看出五帝钱来,王易也和郁小小抱怨过,说是王妈迷信,就喜欢弄些乱七八糟的。 “何止哎,”王易叹口气,从兜里摸出一把瓜子,“我妈不知道从哪儿听的,估计又是那群跳广场舞的,说是这家,”她看眼那还带着塑料薄膜的门,“单身。” “然后,”王易耸耸肩,“就这样了。” 实际上,王妈说的话很不好听,话里还带贬着郁小小,说是你既然和隔壁那么好,那么能说,倒不如和新来的也打好关系,早早把自己嫁出去,也省得成天说我苛待你。王易有时候就纳了闷,王妈真的和姥姥像,浑身上下遗传的姥姥的模样,但是往那儿一站,就让人怀疑是不是亲母女。王妈长得秀气,浑身上下没几处和姥爷像的,但是往那儿一站,就知道是亲父女。王盼评价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在封建糟粕里浸透了。 王易感到万分赞同,但是一句话也不敢在王妈面前提。王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说是爱女儿,但成天说些老话。说是爱儿子,但是对家里两个儿子也是不咸不淡,尤其是被王爸的妈抱走的那个,俩人见面就说不了几句话。 倒是做了一堆子小衣服小鞋子,谁也没穿上。 怕不是给那个不知道在哪儿的王爸姓的娃准备的吧,王易嘟囔着,恨恨敲着代码,有时都为自己不值。 但是不值归不值,难受归难受,此时她还是和郁小小站在电梯边,说些最近遇到的事儿,她说那个李元烦死了,天天催她喝药。她说她最近在网上认识一大神,代码老溜。她说她有个朋友,最近要结婚了。 王易絮絮叨叨,郁小小就时不时听着。她和王易认识时间并不长,隔壁原先住着谁郁小小也不清楚,在这栋楼里,大家都不是很熟。每天上完班下完班往床上一躺,就连过年贴对联都觉得尴尬,要开开门缝看有没有人,挑空档的时候贴。 今天王易的话格外多,郁小小听得有些烦了,但是她没说话,一会儿郁楠楠该下学回来,正好可以顺便进去,但是不等她实施自己的想法,就听得那诉说的声音越来越哽咽,她低头一看,是王易还在说着话,只是面上有了泪水。 郁小小一皱眉,知道自己的想法或许行不通了。她大抵知道王易这是怎么了,长时间在家不和人交流,身体也不锻炼,没有现实的人际关系交往,产生的一种孤独怀疑心理。所以她在接收到郁小小随手的善意后,才会将郁小小作为一个发泄口,和她说些话。只是郁小小还是觉得,王易还是出去为好。 但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情况,万一王易身上有更大的阻力呢?不是每个人都心理健康的。郁小小抽出纸巾,在拍到王易脸上和塞到她手里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做了一回知心大jiejie,把她的眼泪擦掉。 “啊,”王易回过神来,她摸摸自己的脸,“我,哭了?”她很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像是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郁小小叹口气,真心实意劝她,但是一想,未必她的母亲没有劝过她,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她便咽下口去,只说不如早上去跑跑步,锻炼锻炼身体。 身体好了,内心也会强大,身体是心理的基础,很多病症都会折磨身体,从而折磨心理,所以久病床前无孝子,大抵便有病得时间长了,病人的心理发生改变,以致于身体和心理都不好打理了吧。 身体影响心理,心理也影响身体,就像抑郁症,刚开始是情绪不对味,身体健康,后来这种情绪持续的时间变长,逐渐形成了生理基础。越伤心,脑子改变越多,脑子改变越多,伤心越重,形成恶行循环。到后来,可能病人自己想通了,但是生理基础存在,自己意识不到,就容易错过治疗的时机。所以越是重的抑郁症,越要吃药看医生。 郁小小怀疑王易已经有了不好的症状,但是心境是正常的,她也不能判定这是病症还是心境,她只能建议王易多和外界接触,多多锻炼身体。身体好了,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人是社会性的生物,不管是不是地久天长,友谊还是爱情,都是需要和环境接触的。古代的时候女人被幽禁在宅院,以保护之名剥夺应得的权力,不管是基本生理需求还是情感需求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和扭曲,环境不变,压力持续,以致于性子往与正常不一样的方向狂奔。 所以郁小小几乎从不看那样的宅斗宫斗影视作品,她现在受不了那些,每次一看,在浮华和单薄的宠爱之下,是人性的扭曲和身体的禁锢,她觉得可怕。便是连大女主剧,都很少涉及女性真正的心理成长,都是恋爱恋爱恋爱,好像这辈子除了恋爱什么都不要了。 有什么意思呢?郁小小拍拍王易的头,有些心软,她问王易要不要和她一起晨跑。有些时候建议不管用,因为她本身的能量就是沉滞的,不好调动。但是你说要陪着她,成功的几率就会大大增加。 只要刚开始陪她跑一段,到后面养成习惯,体会到跑步的好处,自己就可以找个借口功成身退了。郁小小这么想着,王易抬起头来,已经答应了。 忽然有些后悔怎么办?郁小小抒口气,啊啊啊,自己怎么就会给自己找事! 两人又说会儿话,正好郁楠楠回来。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进来的时候常规往门口看一眼,那双眼黯淡下来。他如此专注,以致于根本没注意到电梯不远处的郁小小和王易。直到王易说一句,“这是楠楠吗?”郁楠楠才扭过头,看到了一边的mama,眼睛顿时亮起来。 郁小小冲他招招手,郁楠楠就小跑过来。郁小小搂过他,摸摸他头上的汗,“跑什么?”干什么去了?一头的汗,随手颠一颠书包,还挺重,不知道里面装了啥。她给王易介绍,“我儿子,郁楠楠。”又低下头,“这是你王易jiejie,住我们隔壁。” 王易半蹲下身去,伸出手要和郁楠楠握手。郁楠楠迟疑了下,手在背后,不肯拿出来。郁小小就道:“害羞,”她便顺顺郁楠楠的头,“叫jiejie。” “王易jiejie好。”他这会儿倒是很爽快。王易收回手,也不尴尬,“你好。” 几人寒暄一会儿,郁小小就带着郁楠楠回家了。 一进门,郁楠楠就往厨房跑,郁小小拎着他的书包带,把人滴溜到身前,“把手伸出来。” 郁楠楠扭捏着不肯,她便不耐烦,“我数三个数,一,二——”郁楠楠缠着手,瞥着mama的神色,到底还是犹疑着伸了出来。 那双小手上满是泥土,指甲缝里乌黑。那被打理得仔细的指甲坑坑洼洼,有的还掉了一块儿。郁小小皱着眉,“你挖坑去了?”郁楠楠低着头不吭声。郁小小就拎起他的书包,要看里面有什么,郁楠楠就急了。他没想到mama今天在,公共场所的水管坏了,就偷了懒,不想绕远路,想回家再洗。谁知道就今天,郁小小就站在门口呢?他抱着书包,抿着嘴唇,倔强得不肯叫郁小小翻开,眼里已经冒了泪花。他一面不想让mama看,一面又不想违背mama的意愿。急得鼻尖沁出汗水,和着跑出来的糊在一起,还要注意着不叫脏手碰到mama。 郁小小没夺过来,她罢了手,想自己这是干嘛呢,不让看就不看呗。于是她换下大衣,往里走,让郁楠楠去洗手,“别把乱七八糟的带到屋里来,”她这么说着,把火龙果放到茶几上,拿了一个径直进屋去了。 紫红的火龙果在夕阳下晃出金黄,像是亮澄澄的油画,沉淀着厚实的质地。郁楠楠看着那火龙果,喜悦扑过来,又带些酸涩。我刚刚驳了mama,他这么想着,又觉得很不该,有些难过。但是他拉开书包,看着里面的东西,抿着的嘴角松开,眼里露出些得意。想到什么,嘴角翘起小小的弧度来。 郁小小没想那么多,她剥开火龙果,粉紫的汁水露出来,染得手上都是。她是个俗人,就喜欢大口大口吃。充沛的汁水涌进来,带着火龙果独特的口感,牙齿间还能咬到小小的黑色的芝麻样的种子。红心的火龙果按理说来要比白心的甜才对,但是郁小小咬着,却觉得之前吃到的一个白心的火龙果内里才分外甜,像是晒得半透不透的浓缩的甜。 汁水粘到手上,脸上,郁小小把皮剥开,想着这家新开的水果店还不错,物美价廉。火龙果的叶子很健康,顶部也不烂,没有摸起来的那股黏腻感,里面的果rou也不水。可以常去,她这么想着,隐约记起来王易好像和她说过,这附近要开一家水果店,好像是……好像是她姐投资的一个品牌? 可以啊,郁小小晃着凳子,王易的jiejie生意做的这么大?要知道,这个城市大型的手机品牌直营店都没有,只有加盟店和经销店,著名的代理经销商也只有在发达的地区才有一家。王易的jiejie据说是在个比较发达的城市,能把生意做到这里来,也算是不错。 她这么想着,有些高兴。她为每一个有着自己事业和目标的女孩儿高兴。于是她又啃了两口,那股一直萦绕的沉郁散去,郁小小擦擦嘴,看到卫生纸上的艳红,便想着拿火龙果染一染布或者纸。 古有薛涛十样笺,今有小小新奇色。郁小小这么想着,又自己笑起来。她上网查了查怎么染色,翻箱倒柜去找白色的衣服。原主有屯物癖,衣服翻了一堆,她哼着歌,一边找一边在脑子里想一会儿怎么染。 直到郁楠楠敲门叫她去吃饭,郁小小看着淡成粉的白衣服,不死心又把它放进去,打算浸它一夜。火龙果汁水那么艳,怎么染出来的衣服却是淡淡的?一定是时间不够长,她点点头,出门吃饭去了。 饭桌上郁楠楠老瞄她,郁小小被看得烦了,自己也不是这么个性子啊,怎么郁楠楠这么,这么,形容不上来。难道是另一半的基因?郁小小有些怀疑,没法想象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是这么个性子。也不怪郁小小记得清楚,那男人是原主吃过最仙草的一根,在脑子里留下了深刻的痕迹,不然也不至于她见到穆岚就一下子联想到。 啊,怎么又开始了。她啧一声,这两天还得出去逛逛。郁小小又逮到偷瞄过来的眼光,她看向郁楠楠,“又怎么了?” 郁楠楠夹菜的筷子顿住,今天做的是猪rou炖粉条。他挟了一筷子圆粉条,埋进碗里,低声道:“学校要开家长会。” 不是说不去了吗?郁小小刚要这么回,就见郁楠楠恳求的目光望过来。她心里微微叹气,罢了,最近没什么事,去一去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