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苏恒的秘密往事

    大家震惊又悲痛，苏母连滚带爬推开苏恒，扑到床边，抱着女儿冰冷的尸体，险些哭晕过去。

    “老天爷，我就不该生了你这孽障！”

    “不……不是，我没有！母亲，你……”苏恒跪在床边抱紧苏母的腿，却被她一掌震开，摔到一边。

    “不是什么不是？！”苏咏抹着眼泪大吼：“恒弟，杀死笙妹的匕首还在你手里啊！”

    一向和苏笙关系最好的堂姐苏悦气呼呼拽起他的衣领，一拳打了过去：“这都人赃并获了你还狡辩！是，笙妹平常是最疼你，可你呢？你是怎么回报她的？趁她熟睡，要了她的命！我是没办法怪你，毕竟你是她亲弟，也是我弟弟，手心手背都是rou。”

    苏悦悲恸：“况且……你也不是刻意。唉！要怪，那就只能怪你有夜游这个毛病！”

    苏恒跪在家人面前，跪移着，挨个去拉他们的手，一遍遍解释：“母亲，父亲，小爹，咏姐，悦姐……真的，真的不是我！你们相信我好不好。给我个机会，给我点时间，我……”

    “你别说了！没看见大家都对你失望了嘛！苏恒，人做错事没关系，但是被抓现形之后，还死不承认，就是你的不对了！”苏悦听不下去了，突然打断她，怒吼道。

    苏恒坚信不是自己干的，可抬眼看了一圈家人，没有一个人相信他无辜。

    “这事别再说了，家丑不可外扬。对外就宣称笙妹暴毙了吧……以后也别再提了。”苏咏难过地望着瞬间苍老一半的母亲，朝苏恒道：“母亲再也受不起打击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你也别再惹提起，惹她难过。以后，我会提醒下人锁好你的房间，不用再担心。”

    苏恒张了张嘴，有口难言，看到众人失望、躲避的神情，那一瞬间，他倏地觉得，真相也没那么重要了。

    没人相信他。

    哪怕是血脉至亲。

    就连最疼他的继父，也为难的不知怎么办。

    如此，苏恒默认了下了这个黑锅，小道消息传来传去，也慢慢传开了。

    只是，对外，她们只说苏笙的死是他害的，具体怎么害的，谁也声张。

    苏母想到往事，又想念起自己如花凋零的女儿，心口猛地揪痛。口不择言地吐出恶毒话：“你的jiejie们都说你是因为夜游，意外害了阿笙，不是故意的。可在我看来，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能拿着刀子夜行杀人，心里肯定藏了蛇蝎！我真是后悔生了你啊！苏恒，苏恒！”

    苏恒温眸微暗，平静道：“多说无益，你心里认定我，那我再怎么解释也只是徒劳。母亲，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对你抱有期待。苏恒告辞。”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姑……我觉得恒哥好可怜。”迷迷糊糊听了半晌的苏石突然哑着嗓子开口道。

    一直隐身沉默的苏石母亲惊喜地握住孩子的手：“阿石，你说什么胡话呢，好好休息别瞎cao心。”

    “真的，我相信恒哥他不是那样的人。你们都说我傻，我才觉得你们傻。咳……咳咳……”

    苏石母亲忙去给他拍背顺气。

    苏母沉默了，望向苏恒离去的方向，忽的，心里有什么悄悄塌落，不着痕迹地闷上了胸口。

    她终于第一次冷静反思，似乎，从来就没好好听他解释过。巨大的悲痛像找到了倾泻的缺口，一股脑的往他身上泼，把他当成了名正言顺的出口。任凭自己发泄，随意伤害。

    但苏母不后悔。因为，这可能是她唯一能接受的真相。她有种预感，要是深挖阿笙死亡的秘密，会牵扯出更多令她无法接受的事实，所以，就这样吧，简简单单恨着苏恒，让他承受这一切。

    毕竟他现在过的这么幸福，少一点也没关系。

    苏恒浑浑噩噩走在回路上，眼前景色糊了，脑中的天地也糊了。

    “哎，小心！”元思年一把拉住即将撞上梁柱的木偶人。

    苏恒恍然回神。

    “走，带我去你笙姐屋！”她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你都知道了？”苏恒犹豫着问出口。

    “嗯，你和你母亲的谈话我全听到了。”元思年顿了顿，“这些天，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见，只是……懒得搭理而已。”

    “那你？”

    “他们，我是懒得搭理。但是你不一样。既然你这么在意，我就和你一起，掀开黑锅，让水落，让石出，让海清，也让河晏。”

    苏恒心情复杂，满腔的苦涩被充实的甘甜取代，整个人再次活了过来：“思年……”

    “都拜过堂，睡过了，还叫我名字？”

    “娘子，我真的……对你无以为报，只能生生世世做牛做马……”

    “诶？停停停……别，别介，我不想当农场主。”

    “农……场……主？”

    “就是专门养牛羊鸡鸭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还是想当人。”

    “哎哎哎，理解理解。好了，快带我去现场看看，我是偷溜的，不能离开太久。”

    苏恒点点头带她去了尘封的院子。

    自从苏笙死后，那里便成了苏家禁地，破烂的院门上了锁，院内荒草丛生，蛛网遍地。

    元思年轻轻一跳，攀上墙篱，苏恒也跟着翻越，两人震破锁芯，蹑手蹑脚探进阴冷森寒的屋子。

    “就是这。”苏恒指了指床边的一块区域，“我当时被下人惊醒，醒来就是站在这个地方。”

    “当时我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匕首上占满了血……但是很奇怪，按理说，被匕首刺中心脏，会有大量血液从伤口喷出”苏恒回忆着当时的细节，“可是，只有匕首和胸口上有部分血迹，其他地方干干净净的。”

    “所以，我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不对劲。即使他们都告诉我，我有夜游症我也觉得不对劲。”

    “还有最大一个疑点，当时那个匕首。”苏恒分析道，“那不是苏家家用的东西，至少在那之前，我从没见过，又从哪里找到那个东西来袭击笙姐呢！”

    “也就是说，根据你的回忆，苏笙的死因很有可能不是匕首，而那个匕首的来源也有问题。”元思年总结道，“那第一步线索的关键落在匕首上了。”

    苏恒点点头，接着道：“事发之后，家里人封锁了消息，现场也有下人打扫整理过，这里基本找不到其他线索。”

    “没事，我们先照着匕首的方向查。那匕首呢？最后怎么处理的？”

    “咏姐说那是不祥之物，跟笙姐一起入馆下葬了。这也就是我迟迟查不下去的原因。”

    百花国有一个风俗：人死盖馆，往事休翻。

    只要下了葬，就不允许人再打扰死灵安息，要是谁动了自家棺材，那就跟被灭族一样严重。

    这件事要放别人身上，绝对头疼，可谁让她是总皇元思年呢，不用开棺就能把里头看得清清楚楚。

    当即沉入意识，催动活气，以自己为圆心往四周覆盖扩散。

    “笙姐的墓坟在苏家祖庙背后。”

    听苏恒这么一说，元思年偏移方向，感知直奔苏祖庙。

    带着听觉、嗅觉、触觉的视野穿过人群，越过山水，很快落在寂静的高岭，钻进闷沉的木棺。

    元思年隔着千里距离，一个个辨认：“那个，我发现你家祖坟里有三个带匕首的，尸体腐坏程度都差不多，不好确认，你给我形容下。”

    “匕首很沉，上面有雕纹，握把还嵌了颗橘色宝石。”

    “可是三把匕首都是这个样子……不对，事有蹊跷。”元思年略一沉思，“你说你之前从没见过？可是，我数了一下，如果忽略年代，有不下五十口棺材陪葬了一模一样的这种匕首。”

    “怎么会？”苏恒也疑惑了。

    在他的记忆力中，完全没有宝石匕首的存在，但祖坟里却实实在在，埋葬了不少，看样子匕首背后还隐藏着什么，代表着什么。

    “得找苏族老者聊聊了……”元思年道。

    苏恒想了想，说：“借住在我家的亲戚里有一个老者，是我的小爷爷，他可能知道。”

    元思年点头。

    两人退出荒废的小院，回到了客舍。

    桌子上的菜已经上齐，大家到处找总皇，她没开动，谁都不敢先动筷子，以至于菜都等凉了。

    两人双双落座，亲戚们以茶代酒挨个上前敬茶，轮到一位佝偻背脊的老人时，苏恒悄悄道：“这就是我小爷爷。”

    元思年喝了敬茶，洋装惊喜，笑着热情道：“哎呀，这就是你同我说的那位……常照顾你的长辈吗？”

    苏恒见她朝自己挤眉弄眼，艰难压住疯狂上弯的嘴角，帮衬道：“嗯……是的，小爷爷平时对我非常好。”

    “啊？……啊，对对对，阿恒是我最喜欢的孩子！我从小最疼他了！”听苏恒对总皇这么说，老者心中雀跃，喜不自禁，连带着看他的眼神都慈爱了。

    “既然如此，那我得……多感谢感谢您对恒郎的照拂，不如您就做我旁边吧，如何？”元思年面带微笑说着。苏母闻言，心中顿觉古怪，但她没有深想，还是主动让出了位置。

    老人受宠若惊，越过一众艳羡的目光，很是得意。

    “恒郎叫您小爷爷，按规矩，我也得称您一声小爷爷才是。”元思年道。

    “哎呀……不敢不敢！总皇折煞我也！”老者乐呵呵，激动不已。

    “是这样的，小爷爷。我呢，有一个夫侍是轩辕国的王子，手里管了上万工匠，最近啊，正打算采买一批上好刀具。这批货呢，以匕首为主，要求得有上好的雕工和镶嵌技术，您要是认识能做这种匕首的巧匠，我回去就可以把这单生意给您拿下来。要是那边满意的话，日后轩辕年年都会大量采购，稳赚不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