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他放弃了所有

    谢无尤自然垂首，低眉顺眼，仿佛十分贴从乖顺。

    只有手背上偶尔突出的青筋，暴露出一点他真实的情绪。

    谢无尤静静听着，没有一句反驳。

    等师长说完了，才轻声道，仿佛藏着隐隐的叹息，又像是在为自己的行为解释，“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但，在她身上，这一切都失去意义……”

    王峰松察觉到转机，迫不及待接着谢无尤的话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掌门和三长老互相对视一眼，脸上的愠怒退去，转头看着谢无尤，他们从小看着他长大，知道他的天资和心性，也不想真的放弃这个弟子。

    面对三个人的凝视，谢无尤的反应却是缄默。

    他身姿修长，路过的风轻抚过他的发梢，仿佛也眷恋他仙人似的风姿，流连缠绕着他的发带，直到离别。

    空气静默了太久，路过的风仿佛也在为这个天才的堕落发出叹息的呜咽，三个人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没有人出声催促，他们懂得有些事不能明说，但是这件事关系到如今玄门弟子第一人，他们不敢有一点疏忽。

    事实上，虽然谢无尤称作弟子第一人，但事实上，他们早就看不透他的实力了，要知道，三长老已经是现代玄门中实力塔上位于最上层的那群人，但是他早就说过看不破谢无尤的实力了。

    因此，称呼谢无尤为现代玄门第一人也不为过！

    并且，现在堪称末法时代，谢无尤是公认最有可能飞升的人，他们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走上歧途。

    沉默许久，谢无尤声音低得不能再低，“……过……上去……”

    谢无尤领回了许清，一换地方，许清就察觉到了。但是他却一直没有放她出来，许清觉得自己没错，但是随着他一路上的冷淡，她不禁反思起今天的事情经过。

    回到店铺，他三言两语遣走了所有人，关上门，才放出许清。

    门被关上，房间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下来，仿佛一下子进入黄昏，空中有隐隐的浮尘在跳动，散发着破旧古老的气息。这个地方仿佛被时间遗弃了。

    门一关上，他仿佛xiele劲，两腿敞开坐在刚刚客人歇脚的破旧沙发上，手臂曲折放在膝盖上，身体散漫前倾，像是向来爱洁的习惯都没了。

    许清凝实身体出现，他才撩起眼皮，眼风从她身上掠过。

    清凉、莫测。

    这样的他意外充满了危险感，之前的他姿态沉静让身边人感受到的都是安全感，但是当他的眼神变冷，玄门第一人这个隐形头衔像才真正展现出它的意思。

    许清欲向前的动作顿住了。

    她本来想好的，惩罚完那些人回来，他大约会不高兴，但是她不想离开他，若是离开了他，她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鬼道修炼有成了。

    但是面对这样的他，她欲要向前的动作停住了。

    停在原地，甚至忘记了因为另外那几人的原因，她现在的面孔是本来的、丑陋的、难以入目的面目。

    乌黑、混沌的眼瞳对着他。仿佛一个怪异的傀儡，等待着主人下命令，才行动。

    谢无尤直直地看了她两秒，倏地撩起唇角，弯唇笑了。

    宽阔的胸膛后倾，眉梢轻扬，眼携春风，眼底却是冰山似的冷静。

    “怎么站住了，不过来？”

    谢无尤笑着看她：“今天的事，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鬼大约就是没有人聪明，若是之前的许清，绝对不会这么没眼色，但是现在女鬼状态的许清，看到谢无尤笑了，松了口气，微微放松飘到了他身边。

    挨着他坐下，冰冷的手也示好地覆上他的手。

    谢无尤垂目扫了一眼，没说话。

    尽管行为在示好，但是许清心底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虽然反思过了，但也不觉得自己做错，她只是有仇报仇罢了。

    于是，尽力解读着他的心思，许清慢慢道：“我以后，只要别人不伤我，我不会再主动、害人。”

    一边说，她一边看他的脸色。

    心思被这件事占据，她更无暇想到自己现在的面目，是死时的极度惨烈的模样，非但不美丽，多看两眼还非常渗人。

    谢无尤面上没有一点异色，“还有呢？”

    他很小就进入师门，别的师兄弟在门派学艺，休息日就会回家，回家和家人团聚。但是他一直生活在这里，直到成年。门派就像他的家，更别说王峰松长老对他关怀备至，在他少年时期，在他心中几乎充当了父亲的角色。

    今天虽然就这样过去了，但是早晚有一天真相大白，他们会否认他，厌弃他。

    看着她迷惑不解的神情，谢无尤无力再给她一次机会。

    “我今天说过什么，”他站起来，放开她的手，冷且淡道，“你好好想想，我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