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可不能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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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随便又刷了会儿玉简,情绪不太好,所以也不太看得下去。突然,襄云道君回复了我的消息。 【麻雀望月亮】:抱歉,回得晚了。 【麻雀望月亮】:劫身是分神入劫,没必要将劫身与原身分离开来。只要一方没死,分神不合,就没有半个神魂还能飞升的道理。 我揣摩了一下。也就是说,劫身相当于是将神魂分开了,而飞升必须要完整的神魂。 【麻雀望月亮】:劫身一定会遭遇不好的事情吗?这个问题我觉得最主要的定义是“什么是不好的事情”。没有谁是一生顺遂的。我们能走到如今的境界,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可缺。可以说,与其说修真是逆流而上,不如说是洪流推举了我们。 【麻雀望月亮】:如果再来一次,再入一次轮回,一定还会有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吗? 2. 我有点懂又有点没懂:“您可以举个例子咩?” 【麻雀望月亮】:比如说,我幼年时,千秋界还没有“修士”的概念,而叫武士和仙师。按现在的标准来说,那时最强的修士应该也只有筑基。 【麻雀望月亮】:那时修行没有章法和具体的准则,所以都是私承。而且因为大家都修行很慢的缘故,所以普遍觉得五灵根最全,所以最好。 那跟现在可真是不一样诶!我回头跟扶贺说:“原来你们那会儿是这个样子啊,我还奇怪过你怎么是五灵根呢。” 扶贺便靠过来瞧瞧,道:“算也不算吧,我入道那会儿已经有传授仙法的学堂了。” 【麻雀望月亮】:我的出身在那时是属于十分优渥的,又是单水灵根,我去修行就等于没天分还瞎琢磨的闲公子(笑)。 我哎了声,语音回复道:“但您如果是我们初法终末时代出生的话,肯定就是天之骄子啦。” 【麻雀望月亮】:倘若我没有这般天资,而是以凡浊之体被植上残破的水灵根,强改造成了炉鼎呢? 3. 我立刻想到了我的那位初恋。 这种情况基本上不可能步入修行了,神仙难救,能活久些就不错了。 【我一生作恶多端】:好的,我懂了。 “……就是说入劫的意义就是打一手烂牌,遇到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我咂摸咂摸,顺带戳戳扶贺的肩膀。 他便侧过头,眼眸半转,睨着我:“怎么?” 我对上他那懒洋洋的模样,顿时笑开了花:“这样说,我过得还不错嘛!” 4. 【麻雀望月亮】:关于你是谁的劫身的问题,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也不太清楚,有些猜测,但绝对不是我的。 【我一生作恶多端】:好的好的[哭笑]不是您的劫身挺好的,您和我太不像啦~ 【麻雀望月亮】:其实用“谁的劫身”这种说法也不太严谨,严格意义上就是一个人,你也没必要将自己与对方分离——等融合了你就知道了,两份记忆里完全都是你自己会做的事情。只能说是一个人在不同境遇的不同选择罢了。 我发现了,襄云道君真的很认真。 他打字都是一长串一长串的! 等我读完他上面的那段话,用被碎片化信息荼毒的大脑尝试慢节奏思考。 等等。 这话的言外之意,应该是指道君他已经和劫身融合了吧? 【我一生作恶多端】:哈哈[哭笑]八卦一下嘛,道君的劫身是回收了么? 对方正在输入中了许久,我以为他会发个长篇大论过来,没想到最后看见的是一段很短的文字。 【麻雀望月亮】:抱歉。 我去,是真短啊,就俩字! 【我一生作恶多端】:啊啊没事的没事的,哈哈哈哈哈黑历史嘛我懂的!说不准哪天等我融合了,也觉得本真人的经历都是黑历史~ 【麻雀望月亮】:不是什么黑历史呢。 【麻雀望月亮】:只是,不想打扰。 5. 这可真难回啊。 这让我怎么回复啊! 我放弃了,晾着他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吧。 放下玉简,我突然觉得周遭气压不太对劲,一瞅果然看见扶贺面无表情地盯着玉简,眸色阴沉。 还没等我问,扶贺已经点开了语音输入,淡淡道:“行了,知道了。你们很急么?” 扶贺用余光注意到了我,秾丽面容绷出冷硬的下颔线,狐狸眼眼梢微挑,半眯着挤出了精致卧蚕。 他皮笑rou不笑:“夏辞道君已经到了。” 我张了下嘴,可谓是猝不及防。 谢云湘还在寻姑城,夏辞道君也到了合欢宗。 四位化神,除了那位远在深渊魔界的现任魔尊泽夜,我都将面见一番。 现任魔尊泽夜道君是这几十年突破的,和师尊差不多岁数,所以肯定不是。 也就是说,如果不出意外,那三位里面,我总会是其中一个人的劫身。 我顿时有些泰山压顶的紧张感了,濒临此境,我霍然意识到,原来我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豁达。 “……到了?”我茫然地坐起来,“那我现在……?” “你觉得……” 我脑子里一片浆糊,一把抓住了扶贺的衣袖,混沌不清间脱口道:“如果我死了才有可能飞升,真的不会杀了我吗?虽说都是我,但是,我、我好像还有点怕……” 我骤然顿住了。 这似乎是只能由我面对的事,又或许我不应该这么害怕,我这样是不是在给他施加压力?或许我应该—— 我抿了抿唇,唇线僵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感觉到了面颊发冷,可能已经失去血色了,下意识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失语之间,化成轻声呐呐: “……师尊。” 6. 我低下头,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后槽牙,耳畔处却传来一声浅浅的叹息。 我冰冷的面颊被温热的掌心覆盖,一双细腻如玉的手掌捧住了我的面颊,轻轻地将我方才低下的脑袋抬了起来。 微微沙哑的嗓音呢喃道: “脸上可怜兮兮的疤还没好,就不要再说这样让我心疼的话了呀……” 湿热的吐息轻柔地拂过,他的额头贴了上来,与我鼻尖相抵。 我闭上双眼,呼吸放缓,鼻尖被轻压着,芍药的花香温柔浅淡,与脂粉的馥郁芬芳融合。 “我没有分神入劫,便是不想给自己找不愉快——但我不觉得,白露这段经历,会是你自己的不愉快。” 太近了。 可以听见他均匀缓慢的鼻息,还有声带带动喉腔的震动,像密密麻麻的细沙掺进心田,笑叹道:“不然,我这个师尊也太失败了。” “你不失败的。”我闷闷地说。 扶贺缀着笑眼,慢慢地:“嗯,嗯。” “我还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谁。” “夏辞道君面若观音心如蛇蝎,向来不择手段,权欲极重,是推一方盛世的野心家;崔莺道君诸事皆宜万事随心,性子通透散漫却一鸣惊人;襄云道君性格沉稳温吞,心绪复杂善于隐藏。” 我闭着眼睛听,大致勾勒出了她们的形象。 “那你之前为什么猜我是襄云道君的劫身?” 扶贺:“因为都不太像。而他是最看不出来性格的,所以反而有可能一些。” 他这样解释了一番,我也没那么紧张了,便想躲开他的手,微微抬头,突然唇瓣触碰到了什么,又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 我亲到了他的薄唇,眼睫一抖,幽幽掀开。 扶贺旋即收了手,状似不经意地挡了挡我的眼睛,那一晃间透过指缝,我只瞧见了他低垂的眉眼。 他什么也没说,对我笑了笑:“睡吧。” 7. 我慢慢哦了声。 我躺回被窝里,轻手轻脚地捏起被角遮住自己,有些恍恍惚惚地盯着罩住脑袋的被子,浅色的透光处可以看见细密精致的缂丝纹理。 “不要吹了灯。”我把脑袋露出来,扭过头对扶贺说,“周围一黑我就会胡思乱想。” 扶贺:“好。” 我又往墙那挪了挪,自己面壁,蜷缩成了一小团:“你睡这儿。” 扶贺:“好。” 我摸了一下墙纸上的细小浮雕,莲花浮雕刻得极浅,却也栩栩如生。我用指尖扣了一下,将其的花蕊处扣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我还把你的墙饰弄坏了,你不准骂我。” 扶贺大笑:“好,好。” 8. 我睡着了。 也不能算是在睡觉,只是放纵着昏沉的思绪,脑海里如梦似幻地瞬过记忆里没有任何意义的画面。 心里压着事,睡得忽梦忽醒的,像是一叶在水面起伏的扁舟,骤然被卷起的海浪掀翻了。 我惊醒,睁开双眼。 不知何时,我已经一个人霸占在了床的中心。 扶贺背对着我,端坐在床沿边。臂弯处搭着长长的烟杆,周身灵雾nongnong。 他也没睡。 他也睡不着。 我突然想到,倘若我分神融合,旁的露水情缘断了也就断了,张含水依然会是我的好姐妹。 而最为尴尬的关系,其实是扶贺。 若我是夏辞道君,我作为玄清宗的宗主自然忙于俗事,与合欢宗的长老也不会有过多的交集,少不了渐行渐远。 若我是崔莺道君,也算是做到了和扶贺相识多年,但毫无瓜葛没有任何私情灵犀往来全是互相“收到”…… 我得到了“白露”的一生,闲云野鹤人间作乐,而会彻底失去“白露”的—— 只有他。 “……” 9. 扶贺猛地回眸,侧过了身。 耳畔的金铜圆盘坠饰随着他的动作摇晃轻击白皙面颊,刻纹间流光溢华,金辉似坠星。 面上肌肤皎洁如明月,斜来一眼,狐狸眼狭长勾魂,眸色如墨如夜,似纳了万千不可言说。 他对上了我的眼,瞳孔一缩,唇角正要浮起熟稔的笑,面容遮在灵雾之间瞧不太清,却有一滴晶莹的液体沿着下颔,又突然隐没。 那滴泪落在了他端着烟杆的手腕上。 扶贺便用另一只手的拇指指腹摁住了腕骨上残留的水痕,红唇翕动,定定地望着我。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起身—— 下一秒,我便感到天旋地转,差点以为自己要撞到头,又被摁住了后脑勺。一瞬间,身上多了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被扶贺抵在了床榻上。 我听见烟杆跌落在地面的声响,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唔!” 方才不小心误触的薄唇此时自投罗网,力道凶狠地抿住了我的唇。我的虎牙隔着唇瓣磕到了口中软rou,震惊得失去了反应能力。 扶贺的双唇缓缓移动,转而亲了一下我的唇角。 见我没有任何举措,又渐渐的,收回遮住我双眼的手。 我立刻心脏狂跳,呼吸错乱,双手扼住了扶贺的喉咙,嗓音拔高:“我、你——你不准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