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 2（完?）

    “你竟肯这时来看我？”

    这话么，本就凉飕飕的，听在她耳朵里更是寒上加寒，她从前就不肯服软哄人，如今即使从这酸话里依旧听出了期待来，她也是定要置若罔闻的：“你猜怎么着？”她笑吟吟地，虽则因许久不曾笑而使这笑容好生僵硬，但可一点儿不妨碍她双手握持那如刀言语快意地捅进他心脏：“你侄子摸着他的脸说他可以替代你呢——”

    “叫他去死叫他去死！”他俊美的面容一下变得分外狰狞，怎么还可以有人介入他二人之间？他们之间纵使满是脓包，那也该是要把半个身子腐蚀尽了也要粘黏在一起的亲密无间啊！怎么还有人胆敢介入？他这就想冲出去，冲出去把对方的肠子内脏搅和一地，然后再死死抱着她用一柄刀串着他们的心共死！

    他越痛苦，她越快意，越笑声越大，越乐越想更快乐：“你侄子可长得好呢，比你鲜嫩着，哪像你？人老珠黄？嗯？”

    他却忽然冷静下来，手脚身子离那横在空中的细白丝线近一寸，再一步，他就要把它撞下来，也把好不容易才迫她答应的承诺撞个稀巴碎，二十年之约，哼哼，岂不近在眼前？他又冷静下来，面容也变得平和。他抚着脸，一步步缓慢后退。

    “哼哼，”他柔媚地哼笑着，他已然寻回冷静：“他又怎么知道我的长相？我这么个耻辱，他们家提起一句都嫌晦气。族里其他人？那更不可能了，谁敢不顾你的颜面，对那小贱人提起我呢？”他一下面色又极阴沉，狠狠咬牙：“他们从来视我为你的耻辱，从来都是……”

    她不再快活，面无表情看他。

    这会儿换他来快意了，他得意地睨着她，抚着自己的皮囊诱惑她：“你一定还挂着我的画像，叫他看到了，是也不是？”

    她没有反驳，还有比这更好的春药吗？他喘息着扯开衣领，把这黑暗里养了快二十年的白皙胸膛露给她看，上面还有她前些月时的抓痕，他特意运用功法留着的，她骂他是妖物，她说他yin贱，他可更得意了：“我就是yin贱啊，谁叫你是这么个人？但是快了，快了啊，很快我就赢了。”

    他在她眼前抚摸自己引诱她，她这回再不肯吃这诱饵，他也不急。

    “我若赢了，你再不许以那桩旧事逼我，不许再提休书，不许再罚我！弑父又如何？魔头又如何？你输了我，我们是定要白头偕老的！”他盯着她，饿狼一样的眼神，他的面容半匿在黑暗中十分妖异。

    “你说我心太野，绝不可能在地下室里自囚二十年，但我做到了。”

    “做到了，就一切一笔勾销，是不？”

    他望着她，想着爱，想着恨。

    她不曾说过一笔勾销，但她确实许诺过二十年，她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回到那一天去把嘴缝上，怎么就这样了呢？从前……从前为了报她的家仇，他偷偷与她一起练邪功，那时候他们劲儿是往一处使的！怎么就有仇……有恨……有脓……横亘在他们中间了呢？偏……又还有爱。崎岖。

    她怎么就把路走到这么崎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