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灯》04窄门（原著背景，清水）
【为了与你相见，我愿化身为野兽】 “作恶之人，死后必定下落地狱。”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这样一句话，贝利亚一时兴起，便在情事过后，向自己怀里的小宠物发问：“你觉得地狱存在吗？”他的小宠物，他的得力手下——伏井出K正枕在他的怀里昏昏欲睡。这是他偶尔能享受的与皇帝温存的特权。贝利亚用爪子的侧棱逗弄般地刮了刮伏井出K的鼻子，便听见对方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发出喃喃呓语： “……嗯……就算是地狱……我也同您一道……” 说罢，他闭着眼睛抬高上半身，往贝利亚的坚硬下颚亲了一下。他的这些天真的小动作，倒也是十分可爱。 即使在梦中，伏井出K也不忘表忠心。然而贝利亚听了只觉得好笑。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地狱的存在；就算真有地狱，又能耐他何？ 更何况，所谓的“善”与“恶”又是谁来定义的？他此生不过是追寻本能，恣意而活，又岂能被简单的二元善恶理论束缚？他并不觉得宇宙中有谁能够定义善恶。若是真有掌管所谓秩序的神明，那他便杀给所有人看，然后取而代之，由他贝利亚来成为这个宇宙的主宰者。 当那群虚伪的光之战士泣血般诘问他的无情与残暴，诘问他的破坏与掠夺，诘问他是否知晓正义与爱为何物，贝利亚便是冷笑一声。他确实不懂爱与正义——因为他生来便与“爱”之一字无关。 奥特一族的繁衍尚遵循两性结合的有性生殖，出生于理想国度的光之国的婴孩理应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份完整的亲情。但贝利亚是特殊的。他出生便不知来处，无人知其双亲是谁。或许他是被抛弃了，又或许，他只是宇宙的一份意外。 他的出生应当与他波折的命运一般特殊。他并不是因爱结合而出生的孩子，所以他也从不懂爱。可是当他从懵懂的婴孩成长为小小少年，看见其他孩子皆有双亲庇佑，亲朋相伴，有家可回，有一室温暖的灯光，那种复杂而酸涩的心情，便只有他自己知晓。 没有人生而强大。每个人总有一个想找寻依靠的阶段。当孑然一身无法生存时，求生的本能便教他去与他人相互扶持。纵然贝利亚的心底清楚地明白这些，当他面对同龄人的友善时，他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拒绝。 在他的心中，只有弱者才会抱团取暖。强者便生而孤独，那种孤独无比尖锐，像是他周身总是遍生着荆棘。 他无家可归，一直流浪，又不具有天赐的才能——倒不如说是与同龄人相比还逊色几分。为何他人互相帮助，却也能变得强大，而他坚持孤高，却无法与他人相匹？ 这种不忿与怨恨一直在他心中滋生。当他长大成人，参与最初的战争，在战场上第一次决定敌人的生死时，那种阴暗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不懂爱也没有关系，只要绝对的力量，只要绝对地支配，只要绝对地凌驾于他人之上——那也是一种淋漓的快乐，比那种抱团取暖的小情小爱畅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想要不断地破坏，想要不断地掠夺，想要把爱与正义都驱逐出这个宇宙，想要那些虚伪的正义之人都露出哀求的哭脸。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他向永恒燃烧的火花塔伸出了手，渴望得到光明的眷顾。 然而火花塔也许代表着爱与正义的力量，因而他失败了。他被判定失去了被照拂的资格，被永远地驱逐出了他的母星。 只有黑暗接纳了他，只有同样抱持着怨念的恶魔接纳了他。他得到黑暗之力的垂怜，与恶魔融为一体。 那所谓的黑暗力量，也不过是涌动在宇宙中另一种形式的波动罢了——与光之战士所仰赖的力量，本质上是同源的，只是被命运之手推向了相悖的方向。 之后，当贝利亚在与“正义一方”的战斗中身亡，他来到了所谓的地狱，灵魂被囚禁，经受漫长时间的刑罚。 “为什么是我？” 他恶狠狠地瞪着一脸虚伪笑容的地狱神明。下一瞬，他的下颌被掰断，guntang的火焰在他身上游走。施加于灵魂之上的痛感竟然更加猛烈与尖锐，又或者是神明施加了加剧的效果。 最初那的确称得上“生不如死”，但之后贝利亚就完全麻木了。 “贝利亚，你不要忘记了，你生来便是奥特战士，你的出生无法改变。宇宙创造这个种族，是希望他们成为秩序者。而你是他们之中唯一的异类。 “当然，你本来就是宇宙的一个实验品而已。宇宙想观察身为特殊例子的你，会不会觉醒爱的本能。 “回想你的遭遇——想必你也知道实验的答案了吧？ “实验失败了，宇宙很失望。所以，由我们负责来销毁你这个实验品。” 受刑之时，神明在旁监看，并回答了贝利亚的问题。 “如果你能撑过这千年的酷刑，就可以回到世间，继续你的雄心霸业。如若你挺不过去，那就坦然面对灰飞烟灭的你的末路吧。 “现在看来，不愧是奥特战士，你倒是还有几分傲骨。” “……别……别把我和那些家伙相提并论……” 神明每次到来之时，总会说些冷言冷语，提起贝利亚愿或不愿面对的往事，亦是为了从精神上折磨贝利亚。 然而，某一日，到来的神明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冷嘲热讽，而是提起了贝利亚似乎快要忘掉的一个人。 ——伏井出K。 “我们观察到你身边的一个‘意外’，”神明说，“没想到完全放弃爱的你，身边竟然存在着一个爱的意外。 “那个斯特鲁姆星人，你还记得他吗？——你的忠仆，你的得力助手，你的暖床人。你掀起的战争间接毁灭了他的星球，你却又假装好人去施舍他生存的可能性。 “他是一个愚蠢至极的宇宙人，被你欺骗了，竟还对你死心塌地、念念不忘。我们观察到他的情感，在酝酿到极致之后—— “——成为了一种爱。” 神明张开怀抱，大声念诵：“感谢宇宙的包容吧——所有形式的爱都被允许存在。他爱你，那个斯特鲁姆星人——尽管他是那么卑微、小心翼翼、近乎病态，但他爱着你，你听懂了吗？你那个愚忠的手下，居然爱着你。 “你啊，要对他感激涕零，叩首拜谢。 “——因为他是这个宇宙之中，‘唯一’一个能够给予你爱的人。” 神明笑了笑，右臂向旁边一挥，一道矮小的门出现在他与贝利亚之间。这扇门还没有贝利亚的半个身子高，朱红色的门扉向左右两边敞开着，里面散发出昏黄色的、如棉絮一般的光芒。 “想去接受你的爱吗？我们决定，如果你愿意接纳，就从这道窄门里离开吧。” 要通过这扇门，就必须全身匍匐在地爬进去。 贝利亚冷哼一声：“你们在侮辱我。” 神明拊掌：“不错，我们确实在侮辱你。我们想看到你低下高傲的头颅，伏下尊贵的身体，可怜巴巴地去恳求一份你从来都不屑的东西。” “那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贝利亚动了动，禁锢他的铁链哗哗作响。 窄门仍然在那里，敞开着，散发出淡淡的光芒。那光芒逐渐的，与贝利亚胸前沉睡的计时器产生了共鸣。大量的光粒子从计时器里飘散出。那些小小的星点，黄色的，看起来是如此纯洁，轻盈，他们簇拥着，漂浮着，涌向通往不知何处去的窄门。 神明哈哈大笑。 “看啊，你所谓的‘心’比你的嘴巴要诚实许多。” 吸入了光粒子之后，窄门啪地一声阖上，从原地消失。 “这样看来，宇宙的实验事实上是成功了。”神明一脸得意，来回踱步，“就算是你这样诅咒般的存在，居然也在深处渴求着这种东西。” 是啊，贝利亚当然会渴求——渴求一份他从未拥有过的东西。如果说他的野心抱负是整个宇宙层级的尺度，那宇宙中存在的爱他也会渴望——他当然无法将爱从宇宙中真正抹去。宇宙中到处都有爱，就算是那些一心追随他的黑暗之旅人，也同样拥有亲情之爱，友朋之爱——纵使很微小，但足够成为黑夜中的那一盏灯，让他们能够不至于迷失在黑暗中。 但唯有贝利亚，他寻不到，等不到，无人给予他爱，他亦无法交付。当年少的他独自一人抱膝坐在僻静的小巷中的时候，当牵着父母手的孩子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当他满怀一腔无可释放的怨怼的时候，当他受伤时无人对他表露恳切关心的时候，当他孤身一人在火花塔下比谁更加寂寥的时候…… 他会想要知道另一个个体的体温。 他会想要知道与人亲近的滋味。 ——即便这如今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只因他无数次地拒绝了。他认为自己不需要这种东西。 ——但渴求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深处。 于是他不曾停下在黑暗中下落——不麻痹自己的话，那种渴望会突然钻出来，在他的耳边嘶嘶吐着信子。 但是当他知道伏井出K能给予他爱的时候——唯一的那一个——脆弱的斯特鲁姆星人，只要有爱，也能成为救世主。贝利亚的心给出了他答案。 等离子火花塔依旧孤独矗立，而他，不愿再是一个人。 我忘了你吗，伏井出K？在这日复一日的折磨中，我以为我忘记了你，因为你无足轻重，不值一提。但我还能记得你的身体，你的亲吻，你的微笑，你的拥抱，你的柔软，你的温度——我并没有真正忘记——是的，遗忘对于巨人来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你，斯莱，格罗剑，五天王，银河帝国……你们现在又是怎样一种状况了？ ——为了与你再次相见，我会成为野兽。 （TBC） 一句话总结：贝某为见K某，勇堕畜牲道。 这就是六道轮回。 所以这是双向奔赴 标题致敬《窄门》（只是致敬了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