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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尾(h)

    

十里杏花红



    沈家的小女儿成了古往今来第一位女状元,这事太过让人震撼,不过两三个时辰便传遍长安城的每处角落。

    说书的老先生们当即现挂,侃起了沈照溪的往事。

    不出意外,质疑声自然也随之而来。

    这些人大多自以为是,实则连御试时沈照溪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自然也没人在乎他们。

    三日后宵禁刚解,便有很多人涌至沈府前,想着看看榜首风采,顺便沾沾喜气。

    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就连卫熯调动了七成的巡防营都废了好些时间挤进去,直到临近巳时才好不容易控制住局面。

    巳时整,沈府正门开了道缝隙,管家与三五家丁侧身而过,每人手上还拿了几挂爆竹。

    爆竹声了,承旨使到。

    巳时三刻,沈府正门大开。

    沈照溪头戴萧瑾蘅特意着人送来的点翠凤冠,一袭改制过的红袍,胸上别着牡丹簪花,眸中含波,款款迈出府门。

    身后,是抹着眼角的沈之舟;再后,是以帕掩面的沈母,与正扶着她同样脸上有些未干泪珠的沈倚竹。

    “爹、娘、兄长……”

    沈照溪启唇,仍是哽咽,最后只得对他们深深一拜。

    她跪了许久,还是沈母先反应过来,蹒跚着上前将沈照溪扶起,拭去眼角的泪;“好孩子,今日是重要日子,莫哭,莫哭哈……”

    沈之舟也走上前来,轻握住沈照溪的肩膀;“照溪……一如你言,前路皆为你自己寻得的大道罔极,去吧……”

    “……诺。”

    沈照溪缓缓站起,又深深望了眼沈府的门匾,这才回头,示意那为首的礼仪官将马牵来。

    怎料那人动都没动,只噙着笑看着她。

    沈照溪看得不明所以,一时竟也没动。

    “照溪。”

    只觉耳畔一声轻唤,偏头便见有人骑在本该是她的高头骏马上;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那朱红吉服。

    片片杏花落。

    呼吸还是滞住了,不用看清面容,沈照溪也知道来人是谁。

    她呆呆地望着那马离自己越来越近,陡然回神时才惊觉身边众人已尽数跪倒。

    “你莫跪!”萧瑾蘅三两步上前将她扶起;“今日是朕的寿辰,又是沈卿状元游街之日;双喜,朕特许你不必行跪拜之礼。”

    后一句话,自然是特意说给别人听的。

    她牵着沈照溪绕过那马,径直走向后面那需得三十二人抬的步辇。

    临近时,沈照溪的步子渐行渐慢;她终归怕萧瑾蘅被人议论,不敢上前。

    萧瑾蘅返身,牵住她的手;“无妨。”

    步辇四围皆有齐腰雕花木栏,顶垂幔帐,内铺缎面软垫,从外看去只能隐约瞧个轮廓。

    沈照溪垂眸,食指互相拨弄着;“你怎的到这来了?还弄出这般大的阵仗……”

    萧瑾蘅又向她身边压近些,开始装傻;“嗯?怕有人参你吗?不妨事的,你已经足够出彩,没人会想不开参你的。”

    “萧瑾蘅!……”沈照溪咬着唇,不敢太大声说话;“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说得是哪个?这顶凤冠吗?”她笑,用小指勾住了沈照溪的;“阿娘大婚的时候,皇爷爷特意寻匠人打造的;如今配你,总不算埋没。”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照溪怎能不懂她的意思;“往后莫要再像这般显眼了……”

    “好,依你,都依你;只是我总忍不住想把我的那座郡主府给你,想予你万户食邑,想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奉给你。”

    掌心渐渐相贴,沈照溪抿着唇别过脸去。

    她总是容易害羞的,不论过了多久。

    街坊两侧总有人高喊着吉祥话,一声高过一声;喊得沈照溪过意不去,跃跃欲试地将手探到幔帐外。

    “多谢诸位!多谢!……”

    没喊几声,沈照溪突然哑然,唇角也有些不自然地颤动。

    她依旧强忍着维持得体的笑,在众人不可见的地方却迅速将另一只手探到裙底,扼住萧瑾蘅正四处作乱的手。

    萧瑾蘅自然不会这般轻易被沈照溪控制住,反握住她的手后,依旧偏着头遥遥与另一侧的百姓说着话。

    自己的手被握着在自己腿根摩挲,沈照溪的表情不免又僵上几分。

    身侧的人依旧聊得畅快,唇角的笑也只有沈照溪知道其中缘由是多么恶劣。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腿心的那刻,沈照溪终究忍不住轻哼了声;最后寒暄几句便止了话头,转而瞪着萧瑾蘅。

    见她这般,萧瑾蘅便知是真的生气了,忙催身边宫人们走得快些。

    萧瑾蘅伸出手,在离沈照溪咫尺的地方又停了下来;“沈……”

    “别碰我了!”尽管已经克制,可动静仍比之前高上不少;“萧瑾蘅,你非要这样?!让我难堪了你才开心?!”

    “我!……我以为……”萧瑾蘅总以为,她是欢喜的。

    “我动欲是因为撩拨的人是你,不是因为我喜欢在人前被你这般戏弄!”

    “我……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太重的话沈照溪说不出口,可她又想让萧瑾蘅长个记性,斟酌了下还是冷着脸道:“陛下今日想体察民情肯赏脸与臣同辇,臣不尽惶恐;可今日毕竟是臣游街之日,怕是无法顾全陛下了。”

    说过这话,沈照溪便冷冷别过脸去,继续着方才的事情;独留萧瑾蘅垂着头,一遍遍道着歉。

    “沈jiejie……我错了……”

    步辇穿过大半个长安城,最后才至奉天门入宫;路上萧瑾蘅道歉无数,又得沈照溪一记眼刀才噤声,最后独自抱膝,缩成一团。

    见她这幅模样,沈照溪早早就想原谅她了,可终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离寿宴开始还有些时候,萧瑾蘅实在受不了沈照溪这般冷淡,将她待到承华宫侧殿,便逃似的匆匆离开。

    沈照溪一时没叫住她,只好独自在萧瑾蘅的御榻上先歇着。

    有些困乏时,纱帐却被撩开。

    手上触到的是柔软的脸颊,沈照溪微微睁眼,很快却愣住了。

    萧瑾蘅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对似那黄狗耳朵的毛茸玩意儿,此时正随着她的动作前后摇摆。

    她闪烁着眼,不敢看沈照溪。

    “沈jiejie……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不会再犯了……往后我都听沈jiejie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