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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盛极而衰??? “……谷主当真觉得,恶人谷应该继续存在?” 姜晨缓缓道,“世人常言,恶人已非人,诛之勿需留情。岂不闻白马非马?” 秦颐岩当即便懂得他的内在之意,世人承认恶人非人,正类同于白马非马。依王遗风此言,将此语用之正道,亦然如此。好与坏,当加之于人之时,已从人的范围中脱离出来。恶人非人,好人亦非人。所以,会回到上一个问题,便是,大家都是人,为何不能活着…… 秦颐岩道,“无论好坏,人皆是人。好与坏,不过是对于人的品行而加上的一种修饰之语,只是一种限定,究其本真,依旧逃不开人的本质。王谷主以白马非马反驳,岂非诡辩?” 姜晨道,“那为何世人有言,恶人乃为禽兽之徒,正义之师们取之性命如杀鸡宰羊,天经地义,不必要有任何理由和怜悯?既无慈悲宽怀,与恶徒又有何异?” “那是因为恶人谷许多人所作所为,本就禽兽不如。” “人视走兽飞鸟为禽兽之徒,焉知走兽飞鸟是否视吾等为禽兽!”姜晨望着窗外的乌鸦,冷冷道,“凡人用高人一等的目光去看待鸟兽,岂非正如你正义之辈看待恶人谷?” 他收回了视线,目光落到那一本道德经上,“世上岂有真正的善恶?你我手中,皆沾有同类之血。今日你杀我,明日我杀你,原本便是平常。人性本无善恶之分,是许多自以为正的人,认定的善恶。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在生存之上奢求更好的生存。凡有所利,必往趋之!” “王谷主昔日为世家之子,如今只是被仇恨迷了双眼。仅谓人之趋利贪生,此言差矣。” 厅堂陷入一片平静。 门外肖药儿并米丽古丽几人站在窗外听着,到此时,几人相视无言,左右顾盼一会儿,皆作叹息之状。 果然,谷主是嘴上功夫不如他的拳脚功夫的。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轰了此人出去。 话说回来,谷主沉默如此之久,难道还被小小天策说动了…… 肖药儿当即蹙眉,站直了身子,竖起了耳朵。 烈风集外的高峰上,树有黄叶落入岩浆,还未触及,就被炽热的火气点燃,变成灰烬。落入赤色熔岩之时,没有产生半分影响。 噬人性命的炙热熔浆缓缓在烈风集外流动着,一如既往。 良久,姜晨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这一声轻笑,便让所有人都懂了他的立场。 秦颐岩皱眉。他知道,面前此人根本半分也不赞同他的话。 “秦某自进谷以来,一路所见,便知谷主也非寻常之人。恶人谷虽恶徒遍布,却都非常佩服谷主。从秦某到来这一路,无数人想要将秦某当即斩在刀下,他们的眼神看秦某的眼神,皆恨不得啖吾rou寝吾皮,却都没有对秦某动手,这位姑娘将秦某直接绑到谷主面前,可是提前得了吩咐?如今恶人谷有如此威严之人,除谷主外不做他想。恶人谷虽传言自在逍遥,却依旧要守谷主的规矩。既然谷主亦然以规矩治谷,这与国之法有何不同?他人触了谷主的规矩,便要接受惩戒,那谷主平白触犯国律,是否也该为此负责?昔日春秋时期,百家争鸣,圣人韩非子主张依法治国,无有规矩,不成方圆。其人在五蠹一书曾言,侠以武乱禁!当今天子宽仁相待江湖,不曾禁令江湖之事。类于王谷主之人,却屡屡杀人乱法,扰乱秩序,岂不如贼焉?” 姜晨相当平静地听他讲完,甚至不慌不忙的称赞他一句,“秦将军当真是文武全才。可惜,秦将军既知韩非所言,儒以文乱法,侠以武乱禁。又可知他曾主张人性本恶?至于恶人谷,在此处,从来没有规矩。所有的人愿意听我一句,不过是因为你们的攻打损害了这里的利益,而我,正在维护这里的利益。将军又何必与我争辩这些。李承恩……哼,即便你们活着回去,又能如何?你们如此损兵折将,你以为……” 这话音传到屋外,众人反而深以为然。反正恶人谷一向便是没有人情味的,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只如今遭此劫难,众人才懂团结一致守护这里。因此他说的如此不近人情,反而很符合恶人谷的要求。这里的人,其实,早已对人情冷暖不抱希望了。 他停顿了下,语气颇为玩味,“他会放过活着的你们?” 与他分辨善恶是非? 符合自身利益的便是善,折损利益的行为便是恶。 说是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殊不知人心也有亲厌偏颇。 世上之行本就毫无对错之分,端看评价之人以何种眼光看待罢了。 被这样回答,秦颐岩猛然不知该如何作答。秦颐岩看着面前这白衣冷漠如霜之人,从他的眼中,只能看到那种,荒度世间的,冷漠无情。这样的神情,本不该出现在这样一个年纪不长的人脸上,即便是个沧桑的老者,他都不一定会有这样的神色。 被他的眼睛这样看着,好像心中所有的阴暗痛苦都被牵引,好像任何想法都被曝光于天下。秦颐岩不自觉避开了这样的视线,沉默不语。 “人之初,性本善。不过是环境养成了不同的人,诱发了恶因。人若本性为恶……世上又岂能如此太平。” 姜晨拿起桌边一本书,“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若无那样自以为是的善,又岂会有世人口中的恶?”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 “昔日在下随恩师云游四方,曾见过,一个女子。她救了一个人,却最终让此人屠城万人。你说,此是善是恶?” 秦颐岩不敢轻易回答了。良久,他道,“这是恶。” “哦?”姜晨不置可否。 “她的举动,害死了很多人。” “那将军此言,便要见死不救?” 秦颐岩眉头皱得死紧,纠结道,“此乃舍小保大。” “为他未来要做的恶事,将军便能狠心沾染血腥,这是善是恶?” “……是善。” “同为杀人,一个死的多,一个死的少。为了多数人,而放弃少数人。是否是因为,将军追求利益的最大化?” 是…… 是…… 唯一的答案就是是。 秦颐岩无言以对。 “秦将军,长久以来,在下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不能得到解答。今日借此请教将军。” 秦颐岩看着他的神色,莫名觉得,他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他的心里一个声音让他不想再听姜晨的话。 姜晨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书籍放下来,幽幽道,“太宗李世民为善抑或为恶?治世太平,却杀兄囚父。” 秦颐岩脸色青青白白,这段历史,总归是太宗掩盖不掉的黑历史。他能说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