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润门文学 - 耽美小说 - 硬骨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54

分卷阅读154

    警告,脊骨好似被山岳狠狠碾过,程显听疼呼出声,下一刻,万钧之力如泰山压顶,他浑身一懈,膝盖重重跪在了地上,扑通一声。

没了蛇骨剑的支撑,程显听几乎是立刻被压倒在地,膝下地砖脆响着迸裂,他十指撑地,青筋暴起,仍不甘心地企图撑起自己。

程透脑袋一白,瞬间停手扑了过去,又不敢动他,跪在一旁俯下身去,“师父!”

“……嘘,别、出声。”无形的大山压在背上,程显听咬牙与之抗衡,硬要抬头,顿时有鲜血顺着嘴角低落在青砖上,他急喘了两口气,“我没事。”

程透对此状况毫不知情,程显听两手撑地,两人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关节在咯吱作响,然而程显听发狠地咬住牙关,肩膀发力,竟又将身体撑起半分——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与冥冥中的什么控诉着,口中是一片腥甜,颤抖着的身躯拼死撑起,“以下犯上——又如何,我是在救人!”

程透不敢问,巨大的绝望也如泰山般压在青年的心头,一面是丹虢阵的屏障,一面是近在咫尺的师父,可是哪边都好似隔着天谴,哪边,他都什么也做不了。

“程透,程透,看着我!”程显听支起头低声将程透喊回现实,他尽力侧脸看向徒弟,甚至挤出一个笑颜,“听我说,我没事的,它不会真的伤到我,拿着骨鞭去做你该做的事,听话。”

千斤之力骤然施压,程显听才撑起的胳膊重重跌回地上,他无暇再顾及程透,闭眼开始调息。程透跪在旁边失魂般怔住须臾,而后一把抄起骨鞭,毅然决然起身,挥向屏障——

做你该做的事。

别后悔。

程显听与符文无声抗衡,每当那些碎片般的记忆涌上心头,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挥散它们,而不是去审视。这符文封印了他太多,法力,某些记忆,镇压着一段朦朦胧胧的,重要又不重要的东西。

灵识,真力,随便什么东西,尽数与那符文较量,顶撞,每次败下阵来,重力更甚,压得他甚至无法喘息。身后是骨鞭破风声,他想象得到青年在把自己的无能为力裹在招招式式里砸向屏障,无他能如何?他们都无能为力。

还差点什么。

程显听感到自己似乎要被万钧千斤碾碎了按进土里,鲜血滴答,骨节作响,这让他产生rou体将在下一刻分崩离析的错觉,与此同时,青年挥动骨鞭的声音越来越小,眼前逐渐模糊,他脑海一空,手脱力般收势……

意识坠入深渊。

仿佛过了万年之久。

年轻的男人在梦里经过一条长长的回廊,听见晚钟幽幽。他也看见血海魔渊,众鬼哭嚎。他好似一个天地的旅者,过客,冷眼旁观着众生尖叫,一截银白的骨鞭劈开案几,铛地擦着一个模糊轮廓的侧影,钉在墙上。

几滴血珠从骨鞭的刃上,滴答滴答,落于地上。

头上天雷作响,有一双手轻轻握住了他的,他侧眼,垂眸,好似有人问道:“你也愚钝,总不开悟吗?”

程显听张嘴想说话,眼前的画面却好似镜子般碎了,他剧烈地咳嗽着,刹那间清醒,猛地睁开了双眼。

程透几乎是在同时醒了,垂头看向师父,两人无声地对望了许久,程透才移开眼睛,沙哑着声音道:“你的手指又折了几根,我给你简单包了一下。”

程显听枕在程透腿上,他盯着青年干净利落的下颌线又看了许久,才低声答道:“恩,不打紧。我一会儿接上。”

身旁,是屏障淡淡的白光。

他从青年腿上起来,揉了揉刺疼的太阳xue,“过去多久?”

“两个时辰。”青年坐在原地,眼睛不知望向哪里。他隐在衣袖下的手握紧成拳,“我筋疲力尽,法力也用光了。我……”

“好了。”程显听打断他,他眼神温柔地看向他,抬手轻轻揉了一下青年的头发,“休息一会儿吧,辛苦了。”

程透咬着下唇,声音一颤,“你看外面。”

程显听一愣,缓缓起身,回头。

丹虢阵的屏障之外,这素来无人烟的内山偏门,不知为何有一个人。他浑身被包裹在骇人的荧蓝火焰里,近乎只有一个人形的轮廓,可是他没有挣扎叫喊,安静地在屏障外面盘腿而坐,甚至面含笑意。

程显听沉默着站在那人对面,两人间,丹虢阵的白光似月色。

年轻的男人站了许久,手慢慢握成拳头,突然狠狠砸在了屏障上。

他半条胳膊紧贴着屏障,把头也紧紧挨向了不容侵犯的白光。

靠着城墙屈膝而坐的程透不忍直视,把脸侧向街道。

这个充满无尽痛苦、嘶喊,哀嚎的晚上,静默一角,无声无息。哪怕用上人生所有的错觉,假想。什么若是早些,再来一次,换做是我。

静静,在烧。

轮回

师父醒后被多久,程透终于支撑不住昏睡过去。屏障外那人早已死了,骨鞭也再度化为砗磲念珠,程显听把链子小心翼翼地缠回徒弟手上,最后又看了一眼盘腿而坐的人,抱起程透转身离开。

一路上,程透两只胳膊搂着程显听的脖子,眉心儿也忧心忡忡地拧着。程显听把他抱回客栈里,刚把人往床榻上放,青年半梦半醒间又搂紧了些,不愿撒手。

程显听当然愿意就这么抱着他过一夜,可结果是两人都没能休息好。前面还不知有什么在候着,当务之急,是养精蓄锐。他无奈地在青年额角蜻蜓点水吻了一下,安抚地揉着他的头发,“乖,躺下睡,都累了,好好休息。”

程透法力耗光,身心疲惫,仍强撑着睁开眼,双目迷蒙地看了眼程显听,又闭上眼,手倒是松了,“你别走。”

程显听反而哭笑不得,“我走哪儿去?”

他把徒弟安顿好,自己刚躺下,青年又凑过来,迷迷糊糊地往师父怀里钻。程显听任由他不依不饶折腾完了,眉心总算安心一般舒展开了,这才闭上眼。

山火直烧到第二日正午才熄。

商铺不约而同歇业,街上也没什么人,偶尔来去匆匆,也没有谁敢看屏障外的焦尸,仿佛看上两眼便会招惹不幸。

程氏师徒俩一直睡到日近黄昏才醒,程显听醒得早些,软磨硬泡冲客栈老板赊了账,叫他准备了吃食。程透提水洗漱完回来,坐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