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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韩衡一脸尴尬,就想进门去。“李大哥”来到后院,是老头的儿子,长得很老实,两撇耷拉的八字眉,一脸受气包子样。“他俩是一对儿。”李大哥压低声音,轻扯了一下丫头的袖子,淡道,“你娘不是来看风寒,你再不排好,就让她跟外面站着吹风是不是?”小丫头一下子挣脱他,好奇地瞪大了眼,“他俩是一对儿?他俩都是男的呀。大哥你别哄我,我看那个,那个不错……”她嘴角一咧,笑着擦了擦口水,“你帮我做个媒呗,回头我给你带两挂腊鱼过来。”庄灵移步到那姑娘和韩衡中间,挡住她的视线,低下头,从嗓子里挤出两声凶恶的“呿呿”。黄狗朝着庄灵狂吠起来,小姑娘一下挽紧牵狗绳。狗前半身被提起来,前肢张狂地在空中连蹬带踹,对庄灵龇出尖利的犬牙。旋即丫头认真多看了两眼庄灵,食指放在唇边,飞了个媚眼给他,眨眼道:“这个小哥哥我也喜欢,李大哥~”李大哥早已落荒而逃,没一会儿,昨晚那个不让庄灵他们进门的老太婆,手提一把杀猪刀冲进后院。小丫头一溜烟就跑了出去,她的狗被牵狗绳拖得飞起。韩衡:“……”庄灵:“……”这梦里的不知名小村庄也有求偶难的国际普遍问题吗?韩衡晕晕乎乎地想。老太太满脸皱纹深刻得像干瘪的树皮,腮帮凹陷下去,看着年纪够做她儿子的奶奶。韩衡又在想,如果他的梦是未来,那未来这个世界的人真的很不好过啊。但转念一想,这个梦境其实是一半靠阴芜君,一半靠他自己支撑起来,也许跟未来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阴芜君也只是跑了,不知道现在发生的一切他会不会看见。如果阴芜君能随心所欲看见他梦里每个地方每时每刻所发生的事情,那他也许也有可能能在自己的梦里办到这些。韩衡试了试集中意念,结果被老太太打断。老太太冲上来不由分说直接把他往房间里拽,嘴里咕哝着一串韩衡听不懂的发音。庄灵在后面吼:“别动手!”老太太一把把韩衡按到床上,粗鲁地拽过被子,给他捂了个严严实实,庄灵跟在她身后,刚要找老太太算账,老太太又冲了出去。接着门上传来一声清脆的落锁声。“……”韩衡跟庄灵对视了一眼,韩衡大叫:“放我出去!”庄灵大叫:“大婶你是好人!”“……”韩衡白了庄灵一眼,重新回到床上装睡。“韩衡,你睡了吗?”庄灵问。韩衡:“Zzzzzzzz……”庄灵端来小马扎,挨着床坐下来,韩衡留给他的是一个背影,他看了一会,眼圈微微发红,手伸到一半,终究没有狗胆碰他。“待会我们吃饭怎么办?”韩衡突然想起要紧事,忘了装睡。庄灵道:“我翻窗户出去。”韩衡“哦”了一声,又趴下装睡。“韩衡,我有几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庄灵一脸纠结,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举起手又放下。“那就不要讲。”韩衡闷声道。不外乎就是要道歉,笑话,道歉他就一定得原谅吗?他孩子也生了塞不回去了,骗也被骗惨了,许多事木已成舟多说无益。小屋里十分安静,庄灵说话的声音比前院求医问药的病人彼此交谈的嘈杂人声还低。“我现在真的知道错了,你什么时候想好了,给我个机会。”韩衡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一丝亮光从庄灵眼底腾起。韩衡又没动了。庄灵眼睛黯然下去,手肘交叠着,趴在床边,拿眼睛一下下看韩衡,只能看见韩衡的后脑勺。韩衡一直没睡着,也没跟庄灵说话,他从来没想过,庄灵离他这么近,他能这么平静。也许是因为在梦里少了那些剑拔弩张,他也杀不了庄灵,仇恨的感觉淡了许多。也许,只不过在韩衡眼里,这个庄灵,是他梦里的庄灵。昨夜的雨水沿着屋檐,凝聚成晶莹的水珠,啪一下在屋檐下的水沟里砸成一朵水花。除了中午和晚上吃饭,韩衡和庄灵就这么被锁在一间屋子里,晚上来送饭的是老头的儿子。庄灵本来要喂韩衡吃,韩衡拒绝了,先把菜扒到碗里,就背转身去,自己吃自己的。两人都吃完后,庄灵收拾碗筷出去洗,这时没人来锁门了。不过韩衡也不想出去了,风吹得特别冷,他烧得嘴唇都干起壳了,抿嘴就尝到淡淡的血腥味。庄灵在外面刷了碗,去烧热水,先给韩衡擦干净身,就着韩衡擦完身子的水,站到院子里去擦自己。他靠近脖子的头发都湿了,贴在古铜的皮肤上。又黑了点,身上肌rou也仿佛更硬实了,雄壮的背部肌rou在腰陡然束紧,庄灵转过身,他低着头,擦得很认真,一条手臂抬起擦腋下,然后换了另一条手臂。干枯的树影在他身上蜿蜒成几条秀美的斑纹。他脱了裤子,下半身擦得比较马虎。一直在光明正大偷看的韩衡收回视线,摸了摸烧得发烫的耳朵,裹着被子把脑袋扎在枕头里,呼吸时肺里像拉风箱一样呜呜作声。晚上韩衡睡着,庄灵就在床边守着,不时起来摸一下韩衡额头上的温度。到后半夜,他也有点支撑不住,打了个盹儿。突然一下庄灵整个人浑身一震,睁开的眼里充满迷茫和后怕,他左手紧紧按住右手,急促喘息片刻,嘴唇紧绷,眼神里的渴望像一头蠢蠢欲动的兽,挣扎了好一会儿,总算被主人勒住脖子拽了回去。这屋子里的床是一张很单薄的木床,挂着很旧但洗得很干净的蚊帐,这时节没蚊子,帐幔被勾起。庄灵眼睛亮了一下,他走到床尾,观察了一下床是可以移动的,便一点一点,把床向外挪。半个时辰后,庄灵满头大汗又去院子里冲了个冷水澡。再回到屋里,他心满意足地把脑袋挨到床边,满意地闭起眼睛,旋即睁开。韩衡秀丽的脸近在咫尺,二人鼻息可闻,庄灵看了他很一会,眼角不知不觉因为发酸渗出一些泪花,再睁了两下就挣扎不动了。听见庄灵发出鼾声,韩衡睁开眼,静静看了一会面前这个男人,发现他心里静得一马平川,就像无风的夜里,黑沉沉的海面。韩衡的心情复杂得无以复加,他搞不懂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他不想一把掐死他。哦不,这里掐不死他。就在韩衡也有点困打算睡了的时候,一声相当轻微的“噗”声传入耳中。下一刻,庄灵鹰一样的眼睛突然睁开,手掌坚定地紧捂住韩衡的鼻子,用眼神示意他放轻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