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润门文学 - 耽美小说 - 响尾蛇镇|Rattlesnake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一头的中年金发女士和她的年轻女伴走去。酒保又高又瘦,穿着蓝色的彭德尔顿②加厚格子衬衣和褪色的牛仔裤,走起路来跛得很明显。

注②:Peon,美国老牌羊毛呢布料及服装品牌。

吉米慢悠悠地晃到吧台边,把旅行包扔在地上,在一张装了皮垫的凳子上坐下。他喜欢这儿。这里的旧西部风情很地道,毫不造作,氛围也很安适,没有电视机不知所谓地噼里啪啦讲话,也没有俗艳的霓虹灯,连气味也很好闻,有点家具上光剂混合着香辛料的味道。

酒保拖着步子,高一脚低一脚地回到了吧台。吉米这才意识到自己把他想老了。看他那僵硬的动作,吉米还以为他的年纪会更大,但看着他走近,吉米觉得他大概不会超过三十五岁。他瘦削但不细弱。精壮,吉米心想。而且强韧。他有一头接近红色的棕发,尖下巴,鼻梁略歪,相当漂亮,多亏他脸上那几道有趣的疤痕为他增添了几分粗犷。而他的眼睛……那双眼睛美极了。那深蓝色几乎跟他的衬衫颜色一模一样,还有几道鱼尾纹从眼角探出。他友善地笑着,挑起一侧唇角,仿佛可以让他的歪鼻梁不那么明显。

他回到柜台后,问道:“想来点儿什么?”

吉米没有马上答复。他应该直接确认这人究竟是不是夏恩·利特,再递上那封信,简单解释两句,然后溜之大吉。但他发现自己还想在这儿多待一会儿。“我点杯咖啡的话,能不能就这么坐一会儿?”

酒保耸耸肩,挥手比划了一下吧台前那排空凳子。“我觉得多你一个不多。”他转过身,端起炉子上的咖啡壶,把咖啡注入白色的陶瓷杯。“上面要加奶吗?”他扭头问。

“不。但要加糖。”

酒保把杯子放在他面前,还配了一把勺子、一张印花的餐巾纸、一小篮糖包。接着,他对吉米粲然一笑,递上一碗爆米花。“我们以前是提供坚果的,可现在人人都是过敏体质。再说爆米花也更省钱。”

“谢啦。”吉米也对他报以笑容。

接下来他们或许应该多聊两句,然后吉米就趁势把那封信拿出来。可就在这当儿,屋子另一头有个男人举着空酒杯喊道:“嘿,夏恩!再给我们来一杯?”

“甭着急,布兰登,我马上来。”夏恩走到一边,拿起一个干净杯子放在啤酒桶的龙头底下。

吉米往咖啡里加了包糖,搅了搅,继续观察这间酒吧。尽管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颇为陈旧,却相当干净。酒柜里的酒瓶闪闪发亮,吧台表面一尘不染。夏恩在行走的时候会露出一点吃痛的表情,他的背也僵硬得很不自然,但他跟布兰登和另一对客人聊天的时候却显得兴高采烈。

直到这时,吉米才注意到这里低调的装饰主题:蛇。墙上到处挂着以蛇为主题的加框装饰画,有些椅背上也雕着弯弯曲曲的蛇形,吧台后面的墙上镶的不是镜子,而是一幅色彩柔和的壁画:一条盘在石头上晒太阳的响尾蛇。

这幅画把吉米带回了童年。小时候,他和哥哥们经常打蛇玩。那时候,他们全家人住在一个无名小镇边上的窝棚里,出门过了街就是一望无际的农田,田里还有一小片树林和一条窄窄的小溪。mama要上夜班,夏天的时候她为了在白天补个觉,坚决要求他们全部滚出家门。要不是她下了令,哥哥们也不会让小吉米跟着。能跟大孩子们一起玩,他兴奋得忘乎所以,完全不在乎他们要去干什么。

每次被mama赶出来,四个男孩就会蹦蹦跳跳地跑进田野。吉米的大哥德瑞克最擅长找蛇。当然,不是响尾蛇,只是一些背上长着黄色条纹的无毒的小动物。吉米觉得它们很漂亮,但他从来不敢说出口,不然他的哥哥们准会叫他娘娘腔或是死基佬。当他们抓住一条蛇,用尖尖的棍子戳,看它痛苦翻滚,最后把它踩死的时候,吉米也从来没阻止过——即使那样的场景让他恶心反胃,即使他明知一场噩梦在夜里等着他。他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要是被某个哥哥盯上了,他还要假装自己乐在其中。

“再来一杯怎么样?”

吉米沉浸在回忆中,甚至没注意到夏恩又回到了吧台后面,正端着咖啡壶。

“好,谢谢。”吉米看着他倒咖啡的动作。“说起来,他们怎么会给镇子起了个毒蛇的名字?”

夏恩爽朗地笑着,把咖啡壶放回炉子上,拿起一条干净的白毛巾开始擦吧台。“你搞错了。这个镇叫‘响尾蛇’是为了纪念一个人——乔治·‘响尾蛇’·莫瑞。他是最早来到这一带的淘金者之一,用自己的钱建了个小镇。大家说他就算在土里刨金疙瘩,也远远比不上他靠卖杂货、烈酒和拉皮条,从矿工们那儿赚的钱多。”

“大家为什么管他叫‘响尾蛇?’”

“他平时很冷静,动作也慢——睡不醒似的。可要是什么人把他给惹火了,听说他就会像蛇一样突然攻击对方,然后那个惹了他的人就小命难保了。往山上走差不多半英里有片墓地,相传有十三个埋在那儿的男人是被老乔治给送进去的。”夏恩对他狡黠地笑了笑。“他是我亲戚,曾曾舅爷之类的吧。”

“那墓地里有几个人是你送进去的?”吉米调侃道。

夏恩的脸色沉了下去。“就一个。”说完,他一瘸一拐地走开了。

那之后,除了回来帮他往杯子里加热咖啡,夏恩基本一直躲着吉米。虽然他的动作有点慢,而且明显吃痛,夏恩却并不会长时间停着不动。他在客人中间转来转去,跟客人聊天,或者帮他们续杯;要是没人需要他,他就清理桌子,擦吧台,或是洗玻璃器皿。他总是笑盈盈的,但也许那只是出于酒保的职业素养。

略有些年纪的一行四人结账走了,还有两伙年轻人也走了。夏恩回到吧台,重新煮上一壶咖啡。他往吉米的杯子里续了一些,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接着,他把胳膊肘撑在台面上,几不可闻地呻吟了一声。

“看来你真没打算把我踢出去。”吉米观察着他的神色。

“哦,反正你也不像惹麻烦的。对了,你到我们风景优美的响尾蛇镇干什么?”

趁这机会提起那封信再